许清清失魂落魄被喜儿搀扶下楼,张魁一行人早已不知去向。

她脸色煞白,怅然若失。

喜儿担忧地看着她,却不知如何询问。

那张魁究竟说了何事?

许清清出神方才缓过神来,朝四周张望却不见宋玥身影,内心愈发寂寥。

游人如织夜幕低垂,远处吞天的火势引起了所有人注意。

漆黑的夜色被这一抹不祥的火光彻底点亮,街巷间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和睦祥和的气氛。

官府士兵匆忙朝那一边赶去,手上拿着木桶等物训练有素组织百姓撤离,也有百姓自告奋勇加入救火队伍之中。

许清清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这位大哥,敢问是何处走水了?”

“就靠近城门那一处小宅子,挨着酒楼那家,不多说了恐有人被困在里面,我先前去救火了姑娘。”

被她拦住的大哥匆匆说完,扭头离开。

百姓被这突发情况冲得四散开来,险些将许清清与喜儿冲散。

他们的宅子走水了?

来不及深思,许清清想起多日搜集来的重要证据皆在宅子内。

她当即叮嘱喜儿:“去赌坊将宋玥他们叫回来!我去看看现在情况如何了。”

“大人!”喜儿连忙扯住她衣袖。

“已经有官府的人去救火了,现在进去不安全,咱们今日并没有使用炊具,这火是从何而来需要好好查,大人只身出面,那些纵火之人只怕还在那里等着,凶险十分,大人不能一个人去。”

经喜儿提醒,许清清才暂时恢复了理智。

喜儿说的没错,她现在还是朝廷罪官。这火若是她仇人所放,只怕会对她下手。

“那些账册不能不管,喜儿你随我一道去看看。”

两人逆着人海不断向前,好在宅子附近巷子不深,一炷香时间便从人潮中挤进去了。

只是宅子依旧火势滔天,火势没有要减退之意,反而恣意肆虐宅子所用木料,时不时传来木材坍塌之声,没人敢贸然进去。

官府士兵虽忙作一团,但最后也训练有素将木桶中水依次向内传递,朝里面泼去。

从未见过这样大的火势,许清清不禁被威慑连连后退,火光倒映在她瞳孔之中。下一秒她当机立断转身,用水将外面的披风尽数打湿。

“大人你要做什么?!”喜儿想要阻止她,只是许清清已早她一步,奔向火海当即不见了踪影。

官兵们也惊呼道:“何人不管不顾闯进去了?”

有人想进去救人,只是火势再度绵延开来,居然烧断了许清清闯入的通道,房梁从高处坍塌下来,发出沉闷的声响,令人不寒而栗。

许清清被浓烟熏得几乎睁不开眼,她用被浸湿的手帕掩住口鼻,裹紧披风朝内闯去。

“大人!大人你在何处?”喜儿拼命呼喊却听不到丝毫回声,她心沉了几分。

即便有披风抵挡,但无情的火焰还是一道道扑上来。许清清只觉燥热难耐,眼睫毛和额前刘海发梢似乎也被烧焦了。

她想哭却不敢张口。

这是她用了这么长好不容易搜集的证据,怎么能就这样付之一炬?

系统:“请你立即撤离出去,请你立即撤离出去!否则系统防御系统将失效!”

她管不了这么多了,在罅隙中不断搜寻文书账册所在。

她之前特意让人用防火防水的特殊布料将账册尽数包裹起来。

手被烫得缩了回来,有股焦烫的感觉瞬间蔓延开来,她被疼出一脑门虚汗。

她弯腰将这一小摞账册藏在怀内准备出去。

忽然头顶上方一根粗壮的房梁摇摇欲坠,残破不堪的小木屋不堪抵挡,在火海之中尽数塌陷。

许清清惊呼一声被压到在地。

宋玥脸上犹带几道伤疤,长袄破败沾染污泥,他望着足矣吞噬万物的滔天大火,征愣在原地。

他原本以为自己来得及,却只看到喜儿孤寂的身影,不敢上前去问。

喜儿脚步如被定住一般难以移动,她满脸泪痕,转身却瞧见全然颓败的宋玥,心里汹涌着怒火,快步朝他走去。

不由分说给了他一巴掌。

宋玥仿佛这一刻才回过神来,他脸上瞬间多出一个醒目的巴掌印。

但他丝毫不在意,只是声音细若蚊蚋:“……她在何处?”

“她迟迟不见大人出现,只身进入火海取那些账册,大人您满意了吗?”

见喜儿还要上前打人,夏邑和其余几人连忙拉住她:“喜儿姑娘,喜儿姑娘,现在不是闹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把许大人给救出来,大人进去多长时间了?”

喜儿拭去泪痕愤愤道:“已有两炷香时间了,火势愈发猛烈无人能进去,不知大人是否能活着出来。”

宋玥像是被忽然唤醒,抢过一士兵手中木桶从头到脚浇了个遍,冰寒彻骨。

夏邑似是被惊到:“大人你要做什么?”

宋玥不知何处来的蛮劲,将一众人挣脱径直闯了进去。

夏邑等人见状,只得将木桶抢来奋力朝这一处浇水。

喜儿看到宋玥同样消失在火海之中,难免讶异。

她内功高超,有法子救许澈出来,代价是功力消散,多年心血谋划也将毁于一旦。

她不能不为自己着想。

喜儿对许澈并非没有真情,许澈多年虽与那个人一样对她严格要求,但关心入微,久了才能察觉。

她不善言辞,只会采取略微笨拙的举动关心她是否受伤。

她也仅非心狠手辣的贪官,精通各种策论且在旁边用绢花小篆勾勒看法。

许澜教她的,她不仅融会贯通掌握,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她和那个人很像。

像到喜儿这些年逐渐茫然,故意拖慢了上边任务的进展,想要侍奉这位大人左右,看她能否摆脱接二连三来势汹汹的敌意。

喜儿从出生便被父母倒卖,颠沛流离,五岁吃了无尽苦楚才成为许澈身边侍卫。

她原本认为人情向来如此,不付出真心一毫,便不会有弱点。

许澈的确在向着这个方向发展,从当年她亲手毒死许澜足矣见得,此人能成大器。

天降甘霖,火势逐渐消减,夏邑他们依旧进进出出更换水桶朝内泼去。

喜儿脸上被一滴雨水浸湿,忽然觉得很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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