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下,阴冷潮湿,扑面而来的霉味让林月城难受得皱了皱眉。几间牢房内,几名重犯无精打采的,或坐或卧。经过一间牢房时,牢中的囚犯突地发出一声怪叫,领路的牢头一声厉喝,那囚犯却是色眯眯地瞅着林月城,咧着嘴望着她笑。林月城厌恶至极,加快脚步,在最南边的牢房里见到崔莺歌时,着实吃了一惊。

崔莺歌几乎衣不蔽体,双手双脚被镣铐牢牢地束缚住,听闻动静,她抬头看了看,又无力地躺了回去。

这般情景,林月城已猜到几分,待那牢头打开牢门,她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那牢头心道不好,战战兢兢地道:“这妖女已害死两名狱卒,因王上有令不得伤她性命,小人想着不能让她继续作恶下去,便对她施了些刑。”

林月城冷笑:“只是施了刑么?分明是那二人色迷心窍,对她百般凌/辱才丢了性命,你倒好,竟在我面前卖弄口舌!”

那牢头立时跪倒在地:“小人该死,请大人责罚!”

林月城冷然道:“那二人虽罪不至死,你顾念情义,对囚犯滥施刑罚便是不对,这事暂且不提。王上如今要给她戴罪立功的机会,你还不快打开镣铐!”

那牢头诺诺而应,手忙脚乱地解开镣铐后,林月城又命他寻件遮体的衣服给崔莺歌穿上,而后唤过几名狱卒,抬着崔莺歌出了地牢。

崔莺歌许久未见天日,见了阳光,不由得有些眩晕。在牢中,她便听到了林月城与那牢头的对话,此时,只剩下她与林月城,她蜷着身子,虚弱地问:“你们要我做什么?”

林月城微微一笑:“借你妖力一用。”

说着,林月城已单手扶起她,见她走得艰难,猛然想起她手脚的筋骨已被暗烈折断,便道:“你行走困难,变回猫身。”

崔莺歌才走了两步路,就感到钻心的疼痛弥漫全身,听了林月城的话,她如闻佛音,蜷着身子便变回了猫身。林月城见这猫儿脏兮兮的,单手将猫儿拎到肩上,一路疾驰到明妃的宫殿内。

猫儿身上有股难闻的臭味,林月城带它进了屋,一屋子的人都立马拿手掩住了口鼻,一脸嫌恶。林月城并不理会外殿的一干人等,几步奔到寝殿内,寝殿内的人又是纷纷掩口捂鼻,程怀凌更是出言建议:“姐,你好歹将它洗干净了再带进来啊。”

林月城白他一眼,经过程幕首肯,她便将那猫儿放在床头,笑着拍了拍猫儿的头:“替明妃娘娘醒酒。”

那猫儿茫然无助地站立着,一双眼满是疑惑地瞅着林月城,林月城向它递了个眼神,它又望向眉头深锁的程幕。程幕本就面色难看,见那脏兮兮的猫儿向自己望来,他满心不悦地说道:“她服了淮阴不醉,这酒既是你首创,你想必也知晓解酒的法子。”

那猫儿仍是满眼疑惑,林月城上前对它附耳了几句,它不由得大惊,嘴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叫唤。它正犹犹豫豫时,林月城一掌拍在它的脑门,它顿时觉得头昏脑涨,清醒时,看见林月城眼中带着寒意的笑,它只得乖乖上前,一只脏兮兮的猫爪已按在了明素衣的心门上,隔着几层衣衫,隐隐有血透出。

程幕见势不妙,怒喝一声:“崔莺歌,你敢行凶么?”

那猫儿并不理会他,程幕急欲上前,却是殷少七上前拦在了他面前,一脸冷然:“我们都在,崔莺歌不敢行凶。”

程幕心里有气,对着殷少七硬是无法发作,便悻悻地退回到一旁。忽听得明素衣嘴里发出一丝痛苦的低吟,他定睛去看,但见明素衣周身萦绕着薄薄的一层雾气,似乎带着轻微的酒香,他不由得有了些醉意。

听得明素衣一声弱弱的叫唤,程幕立时上前,林月城伸臂拦住了他:“程叔叔别急着过去,崔莺歌仍在施法。”

程幕不解:“酒不是解了么?”

林月城笑道:“酒解了,案子却没解。程叔叔若再维护她,只会令王后愈发寒心。”

程幕道:“林丫头,这案子你别再管了。”

林月城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程叔叔身为一国之主,岂可徇私枉法?”

这寝殿内,除却床上的猫儿与明素衣,便是程幕、殷少七、程怀凌与林月城几人。她此话一出,殷少七心知肚明,程怀凌却是满脸疑惑,他盯着僵持不下的林月城与程幕,担心林月城会在此触怒了那位王上,赶紧过去拖住她的胳膊,正欲开口劝解,林月城狠狠甩开他的手,冷眼看他:“小凌子,你别管我。”

她不给程怀凌开口的机会,猛地跪倒在程幕脚边,不卑不亢地说道:“还请王上摒弃私心,公正处理此案!”

程幕沉着脸,淡淡地道:“本王知晓如何处理。只是,你又是如何知晓本王已知晓了真相?”

林月城并不隐瞒:“禀王上,明妃娘娘体内的淮阴不醉,是民女诱骗娘娘饮下的。娘娘服下的药丸,实乃红烛公子新研制的兼治内外伤的药丸,因浸泡了淮阴不醉,虽有药用功效,而娘娘并非习武之人,自然奈何不了淮阴不醉的酒力,那日伤了情,激发酒性,娘娘必会酒后吐出真相。”

程幕凉凉一笑:“这些年,我倒不曾想到你的心机已如此深沉。”

林月城不为所动,忽又听他叹息了一声:“林丫头,此事一了,我便放你自由。”

林月城先是一怔,明了他的弦外之音后,只置之一笑。

明素衣醒酒后,程幕单独审问了她,因她记不清醉酒后的言行,对于程幕一口道出她的行凶动机,她默然不语,算是默认了。待程幕离去之时,她平平淡淡地说了一句:“妾身自知此身罪该万死,然,罪在己身,请王上万勿为难我儿和明家。”

程幕本就心软仁慈,又顾念了多年的夫妻之情,对她的这一请求自然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当日,程幕出了宫殿,对明素衣下了禁足令,只待刑部审理后,再行定罪。哪知程幕前脚才走,明素衣便自缢在房梁上,程幕仍以妃嫔之礼厚葬。

明素衣入宫之前,遇上一古怪巫师,硬是教授了她一门蛊毒之术。初时,明素衣不明就里,糊里糊涂地学了些皮毛,听那人说蛊毒之术可让心爱之人死心塌地地爱着自己,她不禁心动了。

与程幕的初次相见,她不过二八年华,那时的他只是程王府的小王爷,眉眼清秀,笑脸温柔,让她的心似小鹿乱撞,只顾躲在花丛后望着他发呆。直到他离去,她依旧满脸通红,心口狂跳。

那时,她便知她遇上了心爱之人。

战乱平息后,她再次见到了他,他已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而她,是他的妃子。再见,她感到兴奋,而他却用带着怜惜的目光看着她,语气温柔却没有丝毫情意地问着她:“你是明老将军的女儿么?”

她羞答答地应了一声,却见他不再停留,径直出了喜庆洋洋的宫殿。

那晚,是他纳她为妃的喜庆日子啊!

她早已知晓王后殷离与他是共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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