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醒带着灯泡推开家门时,扑面而来是一片漆黑,蒋冬至正坐着沙发在黑夜中看电影,听见门口有动静,懒懒道:“十点,今天回来还挺早。”

她换上拖鞋,适应了会儿黑暗,走过去将灯泡丢给他,仰起头问:“是客厅的灯坏了吗?”

光影在蒋冬至脸上掠过,他眼睛望着投影幕,随意应了声。

程拾醒偏过头去看电影画面,少年布莱斯骑着单车驶过朱莉的大树下,叨念着他才不要和朱莉一起爬树。那会儿,他讨厌朱莉正讨厌得紧。

只看了一眼,她便收回视线,转过身准备回房间。

灯泡买回来了,剩下的就交给他了。

正要抬脚,下一秒,手腕便被人控住。

程拾醒扭过头,他仍在看电影屏幕,双腿交叠,脊背倚在柔软的沙发上,怀中松松环着个抱枕,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力道称不上大,但如果她要想挣脱,他就会收紧。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大约是察觉到她的视线,蒋冬至终于撩起眼皮,望向她,朝边上的座位扬了下下巴:“陪我看会儿电影。”

“你不换灯泡吗?”她站着没动。

“不着急。”蒋冬至说。

‘和她家的脏院子相比,还是树上的朱莉更为恼人……’

她依旧没动,“我已经错过片头了。”

“也不着急。”他不紧不慢,“也才刚开始呢。”

程拾醒在原地停了几秒,才迈腿过来,在他身侧坐下,看着大屏幕,准确地报出了电影的名字:“《怦然心动》。”

他应了声。

“怎么想起看这个来了?”程拾醒问。

这部片子在她初中时看过一遍,也是同蒋冬至一起。只不过还未看完,两个人就吵了起来。具体什么原因记不清了,她过去和他吵架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原因,有的时候一个眼神碰上,嘴巴自然而然就开始争论了。

从坐着吵,到后来程拾醒自觉身高矮气势不够,站起来同他叫骂,再到后来两个人同时站在沙发上拿着抱枕互相砸。

当时正在气头上,到后来程拾醒才知道,蒋冬至的“砸”向来都是表面功夫,怕她真出了好歹。只有她用尽了全力,跟不要命了似的往他身上挥枕头,还叫嚣着他那么大个块头还打不过她个小姑娘,气得蒋冬至浑身红温。实际上但凡他真动点真格,她就会被立即掀飞,颜面扫地。

就像后来她才知道,原来电影的结局是布莱斯和朱莉在一起了,否则当时她也不会被愤怒冲昏了头,指着电视机里的布莱斯冲蒋冬至吼:“我讨厌你,你对我比布莱斯对朱莉还要过分!”

吼完话,她胸膛剧烈起伏,凶狠地瞪着他。

电影里还在播着朱莉的那棵无花果树。

只有蒋冬至愣住了。

半晌,他动了动干涩的唇,说:“这怎么能比呢?”

而眼下,儿时鸡飞狗跳皆已云散,当年青涩的少年脸庞轮廓逐渐分明,蒋冬至就这么懒散地坐在她旁边,细长的手指搭在怀里的抱枕上,指节自然微曲着,薄皮之下青筋若隐若现。

范茹画先前不止一次同她夸赞过说她哥的手好看,程拾醒也曾不止一次地嗤笑过。她并非手控,也理解不了范茹画那些小癖好。

但在这一刻,她忽然很没由来地觉得,范茹画说得有些道理。

察觉到她在他身上停留的目光,蒋冬至回过头来,以为是他久未回应,程拾醒等得有些不耐了,便淡淡答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突然想看了。”

她没再说话了,慢慢转回了头,脊背陷进沙发中,静静地看着电影里布莱斯对茱莉态度的转变,余光里是他搭着抱枕的修长手指,模糊不清的,仅靠投影作为光源,朦胧地描绘他的轮廓,仅靠身侧沙发处的凹陷,感受他的存在。

他们确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这样坐在一起看同一部电影了。

布莱斯爱上了朱莉,在朱莉已对他感到伤心之际。这一次,懦弱的他推开了侮辱朱莉的伽利特,敲着她的家门乞求原谅,在她窗外种下了一颗无花果树苗。

朱莉还是打开了房门,走向他。

电影谢幕,在片尾曲里滚动着演员信息。

两个人依旧静坐在那里,在舒缓的背景音乐中沉寂。

半晌,程拾醒开了口:“暑假有个人来这里找过我。”

“范茹画?”

程拾醒:“不是。”

蒋冬至慢慢吞吞啊了声,尾音拖长了,显得模糊不清:“那个男生啊。”

她侧过头去看他,问:“怎么没告诉我?”

他也看向她,睫毛低垂着,在漆黑中与她对视。

“今晚你见到他了?”

她嗯了下。

蒋冬至低头,揉捏着怀中抱枕一角,若有似无笑了下。

“本来以为你不会想知道,打发了就行。”

“在不在意是一回事,知不知道是另一回事。”程拾醒道。

“你是前者还是后者?”

她不答反问:“你说呢,哥哥?”

蒋冬至松开了揉捏抱枕的手。

“知道了。”他颔首,交叠的腿放下,起了身,拎起一旁装着电灯泡的塑料袋,又从柜子里捞出个手电丢给她,叫她举着。

换电灯泡不是很难,他动作利落,没一会儿便好了。

“去按下开关试试。”他站在椅子上,示意她。

程拾醒踩着拖鞋走至开关处,抬起手指,搭在上头,即将按下的那一刻,忽而听见蒋冬至喊她的名字。

“程拾醒?”

“嗯?”她回头。

暗色中,她对上一双神色莫辨的眼睛,直直同她对视。

“这里是我们的家,别让不相干的人找过来。”眼睛的主人这么说。

程拾醒顿了下,先行一步挪开视线,“啪”一声摁下开关,灯光大亮。

“知道了。”她淡声说。

-

周日是校园歌手的初赛,范茹画去年没进复赛,不死心,发誓说今年一定得拿到名次,还央着程拾醒帮她化舞台妆。

“不管这次能不能成功,我要一个惊艳全场的妆容。”范茹画握着她的手上下摇晃,眼神真挚,“好闺闺,靠你了。”

程拾醒倚在桌边,轻轻拂开她的手,瞧着她坚定的目光,乐:“知道了,顾客。”

程拾醒拥有一双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还拥有两只审美品位极佳的眼睛。范茹画每回有什么重要场合总要拜托她一遍,而每次拜托总会被她高超的化妆技术所折服。程拾醒也依靠着这门过硬技术在短视频平台上积攒了几十万粉丝,偶尔接点想接的广告与校内女生的化妆单子,从中捞了一大笔钱。

范茹画瞧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被改得漂亮又不失辨识度,咂舌。

最后,程拾醒拿直夹板帮她烫了个大波浪,喷了点发胶定型,手指一按,啪嗒一下合上发胶的盖子,“好了。”

范茹画自信欣赏了下镜子里的自己,肯定地朝她竖起大拇指。

“不客气。”程拾醒弯唇,“待会儿需要我帮你录像吗?”

“不用,我不上相。”

“你是在质疑我化的妆还是质疑我的摄像水平?”程拾醒问。

“这哪能?别污蔑我。”范茹画无辜地控诉她,片刻后还是摇摇头,两只手交叉握着垂在膝盖上,“不过还是算了,我有点紧张,你要是录像,我待会儿在台上肯定会更紧张。”

“紧张什么?”她弯腰,将范茹画紧扣着的手解开,捏捏她指腹的软肉以示安慰,语气轻松,“你可是要惊艳全场的人。”

临到赛前,范茹画反而怯场,“去年我也是这么说的,结果连初赛都没进。我们学校能唱的实在太多了。”

“但你去年唱得很好听。”

范茹画抬着眼瞧她,满脸不信,“少唬我。”

“唬你做什么?你在我心里是一骑绝尘的第一。”程拾醒再捏捏她的指腹,“如果我是评委,会毫不犹豫地给你打满分。”

“不愧是我的好闺闺。”范茹画感动得热泪盈眶,“但是你能别玩我的手了吗?”

程拾醒低头瞥了眼,笑了,松开手,抱起胸,“那不是看你紧张吗?”

“我真谢谢你。”范茹画做了个哭笑的表情,转而对着镜子深呼吸,放松了会儿心情,突然想到什么,“我刚看你过来怎么还带着行李?”

“打算来学校住几天。”程拾醒道,“有个项目要做,在学校和组员开会方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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