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堇和春桃解了渴,又站一会,方跟着荣姐家去。
一路回来,俩人又是淌了一脸的汗。
门房老爹道:“大姐,你家小子回来了,与你们又拉回一车的好礼。”
“可是俺院里的麻三儿?”梁堇心里已猜着是他,荣姐才有两个小子,王二哥在那唱曲的娘子家里,即使回来,哪里会拉一车的礼。
“不是他,是哪个,听说他往汴梁去了,上午你们刚走,他就回来了,还送与我两块汴梁的糕吃。”
梁堇回到院儿里,就见一车礼停在院子里,见了那麻三儿,道:“你怎麽去了恁些日子,只晒黑了,人也瘦了。”
麻三儿道:“赶路赶的,晒油黑了。我到了汴梁,送了礼,大姑娘留我在那住了几日,与我打听咱家的日子咧,这才晚回来了。”
梁堇又问:“大姑娘可好,她的孩儿可好?”
“好着那,大姑娘放下一个白胖的小郎,多喜人。”麻三儿说罢,与梁堇作揖道:“听说二姐你好福,升作了二管事,我这与你见礼了。”
又拿出从汴梁带回来的巾子,与了梁堇两块,说等晚间,再备上好礼。
梁堇收了巾子,笑说:“还备甚麽礼,只说了话就是了,都是姑娘厚看。”
“二姐说这话,哪个肯信,若没能耐,姑娘咋会教作二管事。”说了话,便叹了一口气,苦着一张脸。
梁堇问他:“才回来,怎麽恁不快,可是路上遇上甚麽事了?”
“不敢瞒二姐你,去的时候,俺在小店里歇息,晚上我睡的死,谁知第二日醒来,不见了孙婆子。”
麻三儿一面说,一面淌了泪:“她跑了倒好,可把我给害苦了,我这回来,没法与姑娘交代,去的时候是俩人,回来的时候只我自个。”
梁堇闻言,吃了一惊,之前孙婆子恁胆大,她就劝过她,小心姑娘卖了她,当主子的卖下头的人,那就是张张嘴的事。
后面听荣姐与她说知心话,说只把孙婆子赶回吴家,她心里少疑多信,教孙婆子赶回吴家也好,省得她一个老人家在外头被捡来挑去的,不知甚麽时候就死了。
方才听了麻三儿的话,梁堇大热天的打了一个激灵,那孙婆要不是遇到了甚麽事,如何会夜里偷跑?
难道是知
晓她回来后,荣姐要把她赶回吴家?按孙婆的为人,这也不该偷跑,她回吴家,冯娘子看在她儿子儿媳的面上,撑死是罚的重些,也不会发卖她。
她这会心里有了猜测,但不好问麻三儿。
“好端端的,她偷跑作甚?
“谁晓得呐,二姐,等会姑娘唤我进去,你好歹替我说两句好话,教我能少一顿打,我日后只谢你哩。麻三儿央道。
“你放心,她要打你,我劝劝。
荣姐刚才进了房,已经教坠儿去洗澡桶,赖媳妇提水去了,她见梁堇进来了,就说不教她和春桃伺候了,等会她们俩也洗洗身子。
梁堇见她这般说,就和春桃回房里洗澡去了,梁堇上月买了个澡盆,房前一早晒了两桶水,这会用,再兑上些凉水,洗澡正好。
她洗罢澡,换了身干净衣裳,鞋袜,又重新梳了头发,吃了几块点心垫垫肚儿,才往正房去。
荣姐在水房洗澡还没出来,梁堇又往后罩房去,见春桃洗罢澡,正用澡豆搓洗头发。便过去,帮着与她舀水。
一会儿,梁堇听见正房里有动静,春桃也挽好了头发,俩人往正房去。
就见荣姐坐在榻上,湿发挽了个缠髻,又包了一块巾子,面上带着恼,那麻三儿跪在地上淌泪。
“人跟你去的,你如何没有看住她?
麻三儿为自个狡辩道:“都怪奴才急着赶路,夜里睡的死,没有早发现她那等歪心,这才教她趁我睡着,偷跑了去。
奴才要是早知晓,就是夜里不合眼,也要看住她。
梁堇劝道:“姑娘,想来是那孙婆子不知从哪听说,你要把她赶回咱家,心生害怕,这才说要跟着往汴梁去,为的就是路上好偷跑。
他也不知那孙婆有了这等心思,姑娘不看他有功的份上,只看他往汴梁送礼,一路怪辛苦的份上,只饶了他这一回吧。
“也是二姐为你说了话,不然我不饶你,只是你这趟去,原要赏你的钱没有了,我还要再罚你三个月的月钱。
荣姐说罢,那麻三儿忙磕头谢恩。
“二姐,我那大姐姐回了一车礼来,你和春桃,喜儿,坠儿去外头看看都是些甚麽礼,要是有果子点心,就与院里的人分一分。
荣姐把房里的人都指使走,如今房里只剩她和麻三儿,她冷着脸子,问麻三儿:“我教你路上卖了她,可是你心软,放了她?
麻三儿又跪下,见荣姐不信她,忙道:“奴才怎麽会放她,奴才往日里与她又不多好,放了她,回来受罚,奴才又不傻。
她又不是奴才的亲娘,奴才哪里会为她做到这份上。
姑娘只不信奴才的话……对了,想来是那一日,奴才出去买饼,回来发现包袱被人翻动了,忙去看了看,见孙婆子的身契还在,就把她的身契放在了身上,贴身带着。
他一面说,一面从怀里掏出孙婆子的身契来,递给荣姐瞧。
“要真是奴才放了她,怎麽不把身契也给她?该是她见奴才带了她的身契来,猜到要卖她,这才跑了。
荣姐见了那身契,又见麻三儿赌了誓,这才信了他。
又问他:“方才在院子里,二姐问你甚麽,你说了甚麽?
他答道:“二姐问我怎麽才回来,又问大姑娘好不好,孩儿好不好,后面她见我不喜欢,问我可是出了事,我就对她说孙婆子跑了。
二姐大惊,问怎麽跑了,我说我也不知晓。
荣姐见他没有和二姐说卖孙婆的事,就嘱咐他日后也别说,谁也不要说。
麻三儿应下:“旁人问,我就说她知晓姑娘要赶她回老家,路上才跑的。
这事就这样了,荣姐又问他,大姐姐在范家过得日子好不好。
麻三儿道:“过得好,还帮着管家咧。言罢,就把在范家看到的,听到的事,说与荣姐听。
荣姐见自个的姐姐恁得意,又问她是胖了还是瘦了,范姐夫对她如何,房里有没有收养女,可与她带信来。
麻三儿到底是哥儿,在范家恁些日子,都是元娘唤他过去说话,他才能过去,像房里有没有收养女的事,他还真不知晓。
他把元娘的信,拿了出来,递给荣姐。
院子里的梁堇,见麻三儿从正房出来了,与春桃说话:“大姑娘真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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