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这里围了!”

雄浑的男声自门外侵入,一阵哒哒马蹄声落,黑光闪过,一体格雄健壮美的男子阔步入内,长刀锃亮,与挡在门口的山贼对峙着。

辜筠玉护在白持盈跟前,见真宁郡主拉着石小七急匆匆跑上前来,身后还跟着个着急忙慌的石小四。

今儿也许是事态紧急,真宁郡主还穿着一般日常的衣着,故而跑起来有些碍事儿,她将用另一只空闲着的手抓起裙摆,跟在那先进来的侍卫之后,一派愤懑生怒模样。

“岂、岂有此理!竟然有贼匪公然入我东、东都而百官不察!”真宁说话仍有些结巴,却比那日见着时多了几分镇定底气,命令带来的一众家兵团团将这茶馆围住。

那帮子贼匪平日里横行惯了,哪见过这般架势,只觉得一时脸上挂不住,好几个粗眉倒竖,嘴中骂骂咧咧讲着些不好听的东西。

两方静默地对峙着,那杨惊生不知跟了哪班牛头马面,阴毒玩味的目光自辜筠玉绕到白持盈,目光所到之处仿若青苔顿生。

向来目中无人的三当家脸色极差地捂着肩头,低下头询问着杨惊生什么话,半晌他直了身子一挥手,示意那些匪贼退出去。

他们刚行至门口,却听白持盈清亮如莺啼的声儿传出,带了两分冷意。

“众位远道而来,不如吃口茶再走?”

姑娘敲了两下柜台的木板,心知此遭是万万不能放了他们走的。

此刻扣住了这帮人,还能对那陈家寨有个震慑,若就这般草草放了回去,怕是日后的安宁日子全叫搅和走了。

那帮子匪贼果真愣住了,三当家的一时大怒就要上前动手,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呲嘴一闷哼,愤愤盯着辜筠玉,像是要生吃|人|血|肉的模样,浑身毛发都炸了起来。

他欲发作,被杨惊生拦了下来。

“姑娘这是何意?我等不过良民进来讨口茶吃,何故一而再再而三咄咄逼人。”

这人说话还是哪班不紧不慢、有条有理,一股子邪性。

“怎的不一样了呢?”他眯了眯眼,脸部肌肉如发病一般抽搐过几瞬,吓得真宁郡主连连后退。

辜筠玉未理他,垂眸敛下眼中寒色,缓缓开口道:“尔等暗害真宁郡主,罪同十恶,想走还是早了些,草民请郡主捉拿此些要犯归案。”

听他言说,真宁郡主先是一愣,而后立时明白过来,“扑通”一声坐在地上哎呦哎呦大喊起来,一会子腿疼,一会子脚疼,一会子心口疼。

那方才先行进来的侍卫长登时不见方才镇静凶相,赶忙躬下身子要瞧真宁郡主,却被郡主狠狠瞪了一眼,只得摸着脑袋站回去。

“哎呦,哎呦,我的心、心口痛,肯定是被、被这群人吓到了,哎呦喂……”真宁卧在地上连连喊叫,白持盈给那卫队长使了个眼色,卫队长终于会意,抬手施令,要捉拿满堂震惊着的山匪。

那些山匪再能耐,又怎是老安王为宝贝孙女专养的卫队兵的对手,不到一刻钟,便全被押解在地,动弹不得。

那杨惊生脸色更差了几分,却只直勾勾盯着辜筠玉,复又盯着白持盈,半晌阴恻恻一笑。

辜筠玉将白持盈护在身后。

“真有意思啊,真有意思,你会后悔的。”杨惊生舔了舔上牙膛,留下一句前言不搭后语的怪话。

白持盈听这言先是愣过,心脏砰砰直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心头。

“真是好生热闹!” 侍卫动作还未行便,门口柳树枝头上的灰雀“扑楞楞”惊飞,门外笑声越过许多人传到白持盈耳中,一阵兵甲声动,有另一行人来到。

她定睛一看,却是那在任的洛阳令。

两梢眉极弯的王大人一出现在门口,三当家便哈哈大笑,笑得人脊背发凉。

与辜筠玉对视一眼,白持盈心知这遭是收不了这些个贼匪了。

门口有个平日里常蹲守着的小叫花子匆匆逃开。

白持盈心中冷笑,这洛阳令倒是来得及时。

见那面上讨喜的洛阳令进来,真宁愈发躺在地上“哎呦哎呦”叫起来,喊到岔气处还打过几个嗝,洛阳令哪里不知她是演的,却也只能陪着这祖宗哎呦哎呦几声,偷下使了眼色叫人带走那些被押起来的兵士。

石当家的欲上前拦下,却见白持盈摇了摇头,伸手制止。

众人皆知恐怕此次是不得善了此事了。

白持盈正寻思着该借公主受伤由头留下三当家和杨惊生里的哪个,却听那杨惊生开口道:“伤了郡主在下正是心中惴惴不安,不如我与郡主回安王府请罪,其他兄弟毕竟无辜。”

这人装的好一派歉意万分,叫生人瞧见了还以为是甚么真君子。

白持盈心中唾骂一声,还未来得及接下句话,却见辜筠玉轻飘飘上前,掐着杨惊生脖子将人提了起来。

杨惊生未料他竟如此“不讲道理”,猛地咳嗽起来,眼瞧着就快要断气了。洛阳令王大人一时急了,忙要叫人来救下这杨惊生,却被辜筠玉淡淡一眼震住了。

白持盈从未见过这样的辜筠玉,他平日里是润如美玉的,偶尔一调笑也不过是给玉添上几分灵巧鲜活颜色,今儿却像是裹挟了一身风雪来的人,阴冷地叫人忍不住寒颤。

“王大人若想带走其他人自无不可,只是这二人心思歹毒意欲暗害郡主,是万万要交给安王爷处置的。”

洛阳令这才从震煞中回过神来,瞧见他眉间朱砂一点,像着了魔一般发抖了起来,“你你你”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白持盈站在辜筠玉身后,静静看着这堂上许多人,见那洛阳令王大人气急败坏带着一伙子人“押解”匪贼远去,见石当家的和真宁郡主松下一口气,见杨惊生阴恻恻转移视线盯着石小四,也见辜筠玉背对着她久久没有回身。

她忽然有种抽离于世界之外的空荡荡之感,仿佛这些人霎时皆不认识了。

她脑海中忽然几个景闪过,却琢磨不得,叫人心神惶惶。

最后还是石当家的咳嗽一声,和真宁郡主的侍卫长一同绑了留下的二人,才惊起白持盈。

白持盈觉得眼前的背影和某些模糊的影子渐渐重合,最后融于一池静水之中,消失地无影无踪。

唯有朱砂一点是清晰的。

辜筠玉转身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想说些什么,却额角阵痛,一阵晃身,直直落在了白持盈怀中。

这人身上好凉,凉得像数九寒天的雪地一般。

*

那三当家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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