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第 12 章
第二天再醒过来的时候，苗娘身子已经好了，能跑能跳的，浑身轻松。
背上屁-股上的伤她瞧不见，但芳娘很是惊奇地告诉她，她身上竟然连一点伤痕都没有了。
正惊奇间，鸣泠送了早膳来：“这是因为夫人给娘子用了秘药，这秘药来自祁族，有活死人、肌白骨的药效，很是珍贵，百年才能炼得一份呢。”
苗娘闻言又是感动，又是咋舌，忍不住肉痛道：“这么珍贵的药给我用干嘛？我这样的人哪里配······死就死了，用了也是浪费······”
正嘀咕间，顾比荣到了，他刚好听到苗娘这句自轻自贱的话，皱了皱眉。
苗娘这小姑娘在周围人的厌弃中卑微地活了这么多年，思想一时也难以转换，是以他没说什么，只是冷冷地瞥了鸣泠一眼。
鸣泠察觉到太子凌厉的眼光，忍不住腿一软，跪了下去。
苗娘吓了一跳，瞧了瞧鸣泠，又看了看悠然坐下的容夫人：“这、这是做什么？”
鸣泠瞧了瞧太子的脸色，低下头：“娘子，昨日之事也有鸣泠的疏忽之错，还请娘子惩罚。”
又关鸣泠什么事？苗娘想不明白。
“当日，夫人不忍娘子用那不好的笔墨，便让鸣泠去库房拿上最好的给娘子······是鸣泠的疏忽，拿了御赐之物，才害得娘子受罪。”
其实此事无人有错，何将军既知道容夫人就是太子，自然就把府中所有最好的东西都巴巴地送去了，当然包括那些御赐之物。
太子命鸣泠把最好的换给苗娘，鸣泠自然拿了最好的，她是暗卫，素日只听太子命令行事，太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根本不会去细想其中是否有什么问题。
珍贵无比的御赐之物居然落在一向不受宠的苗娘手里，何玉莲见了当然要闹，怪只怪在她太心狠，自认逮到了苗娘的错处就想借此弄死她，真是不顾及一点血脉之情。
苗娘脑子里一团乱，却大概也知道这事兜兜转转全是误会，她连忙摇头：“鸣泠姑娘，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是玉莲本就讨厌我，所以才会借题发挥。”
说着她又忍不住苦笑出声：“也怪我，我身份卑微，配不上那些好东西。”
顾比荣眉头越发紧了，他长指轻敲桌面：“用饭吧。”
鸣泠很有眼色地退了出去领罚去了。
苗娘眼睛亮了亮，抬起小脸对一旁的丫鬟道：“你们都下去吧，我来伺候容夫人用饭。”
顾比荣不置可否地微微点头，丫鬟们纷纷退后。
苗娘这才巴巴地凑了上来，站在顾比荣身边给他夹菜。
“夫人，鸣泠刚才说，你给我用了很珍贵的秘药，是吗？”
顾比荣没想到她还记得这茬，点点头冷冷道：“药本就是给人用的，你不必在意这些。”
苗娘低下头不说话了，只一个劲地闷头给顾比荣夹菜，把他面前的小碟子堆得高高的。
顾比荣无从下手，转脸看她，瞧见苗娘又红了的双眼，他抿了抿唇：“又哭什么？”
“我没哭！”苗娘抽噎出声，她本是不想动不动就哭的，太丢人。可只要容夫人一和她说话，她就控制不了自己的眼睛了，泪珠不住地往下掉。
“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怎么报答你！”她眼睛红红道。
顾比荣直视着她那双发红的眼睛，瞧见她眼底的认真，心口猛得一跳，心底的冰山一角裂开。
那药自然是珍贵的，可昨日一瞧见她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濒死模样，他居然没任何犹豫就用了。
身边的暗卫很想阻拦，却被他一个眼神逼下。
他自认所作一切都是出于本心，不会后悔，也并不求有多少回报，但瞧见她这般感动非常的模样，顾比荣莫名觉得——值了。
他这一生行善积德，做了数不尽的善事，却还是落得一个众叛亲离、人人厌恶的下场。
眼下肯站在他身边的，除了那些被他从小培养的暗卫和一些被利益捆绑的朝臣，也就只有她了。
他夹取一块玲珑蒸糕绕到面纱后吃了，看着苗娘一边咽口水，一边给他布菜的可怜模样，有些不悦地皱眉。
他拉住苗娘让她坐下，将被苗娘摞得高高的碟子端到她面前，冷冷道：“饿了？你给我夹的都是你喜欢吃的吧？”
苗娘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声音像蚊子般：“也不是，我、我没吃过这些好东西。”
她偷眼去瞧顾比荣的脸色，讨好道：“夫人，我不用吃那么好的东西，你就是给我下人的吃食，我也是能吃的。”
“而且我吃的也不多，一顿一小碗就够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比划出一字的模样，还微微发红的眼睛睁得圆圆的，一副天真模样。
顾比荣听着心里发堵，手里夹着的糕点一下没有滋味起来，他恹恹地放下。
容夫人那么大方，不会连这个都不同意吧？苗娘咬了咬牙，伸出的手指慢慢缩回，低下头。
“都是你的，”顾比荣声音冷淡，看着苗娘可怜巴巴的模样，他微微放柔了些，“不会饿着你。”
苗娘闻言如释重负地笑了，小嘴一瘪露出要哭不哭地感动情态，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一个丫鬟小声通报。
“容夫人，苗娘小姐，将军带着玉莲小姐来向苗娘小姐道歉了。”
苗娘一愣，手忍不住一抖，筷子落在地上。
顾比荣却像没听到通报一番自然道：“再去取双筷子来。”
苗娘眼下哪还有心情吃东西，目光惶惶地扯了扯容夫人的衣袖：“容夫人，我、我还是先去见过父亲吧，他会生气的······”
“不必管他，你吃你的。”顾比荣冷声安慰道，接过侍女递来的新筷子放在苗娘手边。
苗娘不欲反驳，只能食不下咽地吃了点东西然后匆匆起身：“我、我吃好了。”
她眼神里的惶恐不是作假，顾比荣虽有心练练她的胆子，让她好好吃完饭再说，却也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也起身出门。
去前厅的路上苗娘心里都七上八下的，一张本就营养不良的小脸越发惨白。
她才不信何玉莲真的会给她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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