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看他那副表情,绝对不是撒谎。

他没有必要拿这种严肃的事情跟我来开玩笑。

我又问:“不见,怎么个不见?不见多久了?”

他说:“就是……突然不见了,电话也关机,人也找不到,问她的同学她们也说不知道。已经两个月了,足足两个月了……”

他说着说着,便带着一股呜咽的哭腔。我感觉他脸上的皱纹又多了几倍,挤在一起,像老皱的树皮。

这可不是小事,我问:“报警了吗?”

“报了,早都报了,可是没用啊!找不到,到现在还是没有一点信。”

他握着保温杯的手都开始发晃。

“那不会是离家出走了吧。”

“不是!不是!”他说着说着便情绪激动起来,脸色涨红,跟我吼,“我和她妈,又没和她吵架,她干嘛要离家出走!她那么懂事,怎么会离家出走,不管我和他妈呢!”

我差点被他喷了一脸唾沫,只得当场退后两步。

看着他情绪失控的模样,我决定还是少说话为好。

其实我想说,两个月都找不到人,没有一点线索,不一定是失踪了,也许是死了。

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年轻小姑娘,被什么歹人给杀了,分尸,弃尸荒野也说不准。

毕竟社会上什么坏人都有。

但这种话,我可更不敢说了。

原来老李这阵子情绪失控,突然变了个人,恍恍惚惚的,不是老年痴呆提前了,而是因为女儿失踪了?

那确实可以理解。

养了二十年的贴心小棉袄,突然杳无音讯,生死未卜。换作是谁,谁都得崩溃。

李纯儿还是他家的独生女,是老两口全部的精神寄托。

这事……

哎……

李纯儿没有找到,一直都没有被找到。

老李也逐渐变得更憔悴了,工作更加不上心,甚至开始酗酒。

有时候我经过他身边,他身上都一股浓重的酒味。像是泡在了酒桶里。

虽然他现在不给别人做手术,不操刀了,可是酗酒这种事情,依然对工作有影响。

医院有规定,上班时,上班之前都不让喝酒。

可他不听,被处罚了也不听。

“李主任,你可不能再喝酒了。你这要是被发现……”有时候我都忍不住委婉地劝他两句。

“嗯,啊。”他就哼哈的答应,不看我,也不去做,第二天还喝。

我都害怕他万一在医院出点事可怎么办。

果然,不久之后,就出事了。

他在隔壁城市,花朝节,双生桥上,酗酒开车,逆行,结果把人给撞死了!

一个穿着黑裙子的女人,年纪不大。

“砰!”那也是一个生命啊!

他自己的女儿不见了,却毁了别人家的女儿。

他当时喝多了,上头,回头一看见血,吓得立马逃走了,可还没有走多远,就被交警给拦下来了。

肇事逃逸。

不久之前,法院二审结束,他现在还在牢里呆着呢。

女儿李纯儿失踪了没找到,父亲李主任又进监狱了。

这个家就算是彻底这么毁了……

他从医院离开之后,这个职位空出来,还没有人填,因为资历都不够。但现在最有前途的是我。

老李,李主任的太太,也就是李太太,来医院收拾东西。

她也不成人形了。

以前我在升学宴上见她的时候,她身穿一个孔雀蓝色的旗袍,头上一顶黑色遮阳帽,黑丝绒手套,很时尚。

尤其是李太太涂的口红,血红色,说是能吃小孩也不为过。

但也显得人很精神,麻利,风韵犹存。

招呼起来大家,嗓音尖利,那派头比起王熙凤,也不落下风:

“大家吃好喝好!别吝惜,想要什么尽管要!叫后厨,赶紧来上海鲜!”

我们当时几个年轻的,还在餐桌上说老李得被这样厉害的太太拿捏住了呢。

可是自从老李入狱之后,她再来,就像换了一个人。

打扮也好,精气神也好,都跟吃完晚饭后在公园聚众跳广场舞的阿姨没什么区别,甚至还要更落魄狼狈一些。

来的时候,略显老态的手,拎着一个行李箱,在医院的走廊里咕噜咕噜的转。

她当时带了一个蓝色口罩,头发梳成一个马尾,高高地翘起来,马尾很细,尖稍泛黄,显得头发很稀少。

穿什么衣服,拉什么箱子我都给忘了。

我就记着她那双手,挺白的,但是有褶皱,能看出年近半百的女人的皮肤的松懈。

尤其是那指甲上的指甲油,是牛油果的绿。看起来年轻清爽。

颜色很像当初升学宴上,李纯儿所穿的那件人鱼姬裙子的颜色。

都是一样绿葱葱的。

指甲涂的不错,很平整,还微微泛光,应该是做的美甲,但是小拇手指处已经劈了,没修剪整齐。

甲床新长出来的指甲也有白白的一截,看起来好久没补过了。

她就用那双手,一路拖拽着行李箱,进了老李的办公室,把箱子打开,放在地上,哗啦呼啦地把老李的东西都装进去,又合上,拉走了。

她利利索索地来,利利索索地走。

我总想着自己要以什么样的理由安慰她,但终究只是在走廊门前站着,看着她从我身边经过,而没把话说出口。

我就听着那行李箱的轮子在瓷砖地板上滚动了,咕噜咕噜咕噜,声音很响。

震得我骨骼都在疼。

有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慈悲心发作,我也偶尔留心一下有关李纯儿的消息,希望赶紧让他们一家团聚。

如果真的有恶魔杀了、绑架了李纯儿。那我诅咒这个恶魔一百遍。

如果不是他,李纯儿就不会失踪,有着大好前途一片。

李主任也不会中年丧志,开始酗酒。

那个无辜的惨遭车祸的女人也就不会死。

这简直是毁了两个家庭。

这之后又过了几个月。

“叮咚——”

看着眼前的猫眼,我按下门铃,手里拎着一袋桃子站在走廊之中,静静地等待。

这桃子,是给李主任的太太,李太太买的。

那阵子,我经常去隔三差五的去找李太太,她看得出我是见她家里一个人,可怜寂寞,所以过去陪她的。

但她也显然不需要别人的同情。

她只要她丈夫和女儿回来,所以每次都委婉拒绝了,让我进去吃个饭,给我从冰箱里掏出来食材,有什么便做什么,也不怎么聊老李以前在医院的事情。

那天我再去,是因为这天的前一夜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我买了一袋子桃子,给她送过去了。

她头一回很欣然地收下来礼物:“啊,对,谢谢,我家小纯最喜欢吃桃了,这桃我给她留下来,冻冰箱里,她回来就给她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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