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玉潮的表情有一瞬空白,她刚张开口,小鱼便觉不对,他向前扑来,一把捂住烛玉潮的嘴:

“嘘嘘嘘,你先听我说!”

烛玉潮紧皱的眉头逐渐松开,她对小鱼点了点头,后者这才松了手。

小鱼问:“你这两天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烛玉潮将昨日和今日发生的事情一一告知小鱼。说完,她目光变得深邃:“毋庸置疑,他们想让我嫁入千秋。可是,为什么?”

小鱼撇撇嘴:“这还不简单?想要孩子呗,近亲成婚要生傻子咯。”

烛玉潮沉思:“留在这里的代价,是为千秋生育。”

小鱼点头:“是,估计嘉王那边也一样。”

“……我那夜看到的?”

“这事儿你一说我便晓得,每每有外人留在千秋,都会‘求缘’。若那外人是男子,住持便会派千秋所有适龄女子去看,如果有喜欢的,便自行追求,修成良缘。若对方拒绝,不可强求,”小鱼道,“我本也该去看看你,只是你身份和林瑜不大门当户对,便没通知我。”

这么说,一年前云霓在千秋寺兴许也经了这一遭。

小鱼看了烛玉潮一眼:“那,你怎么说?”

嫁给‘林瑜’,显然是烛玉潮最好的选择。

小鱼是特地来帮她的。

烛玉潮点点头:“好,我嫁给你。”

小鱼轻咳一声:“是嫁给林瑜!”

林瑜的长相比小鱼成熟一些,应当十六七的模样。

“知道了,”烛玉潮随口应道,她只关心如何解决问题,“不过,为何非要今日?”

小鱼皱了皱眉,低头道:“下一个吉时还不知是什么时候,今日与那‘兄长’一起,还能掩人耳目些。我去与那主母撒撒娇便是。”

“嫁娶乃人生大事,恐怕不像泼了汤,便不去宴席那般好说话。再说,我是为我母亲祈福而来,会如此轻易地留在此处么?”

“他们求之不得。因为,你才是被动方。”

只要烛玉潮想要留在千秋寺,便必须踏入他们的陷阱。

只要她甘愿走进来一步,便再也无法回头。

烛玉潮面色一沉:“我知道了,你试试吧。”

小鱼掀帘下床,大抵过了一炷香时间,他步履匆匆走入屋内,将烛玉潮带去了主母院。

那主母正坐在主位上,含笑看着烛玉潮。他对小鱼说了一段话,示意小鱼转述给烛玉潮。

小鱼:“她对你很满意,只不过宾客刚散去,不好再大办一场。若你不嫌弃,便不办了。”

此事正合烛玉潮的意,不过不办是不行的。

别人有的,符琳也该有。

烛玉潮故意露出有些难堪的神色:“我可以先嫁入林府,但礼数缺一不可,且一定要大办。”

小鱼将这话转述给主母,主母意味深长地看了烛玉潮一眼。

“她说,没问题。”小鱼道。

“我弟弟还在家里等我,我在这里待了这么久,他恐怕要着急了,着急冲撞师父们便不好了。”

“她问,你要接他过来?”小鱼道。

“当然不,我是想接他过来瞧瞧林府的盛况。待我们看完,还要回去的。毕竟大婚未办,我还不算正式嫁入林府。”

主母一抬眼,眸底便露出微微冷意。

这一次,小鱼很快便向烛玉潮转述了主母的回复:“你可以住在林府,你的弟弟亦然。还有,今夜你二人先在林府置办一场简单的婚礼,后续再为你补上。她会向住持说明情况,天神会保佑我们。”

如此急不可耐,当真怕烛玉潮后悔或是跑了。

烛玉潮盯着小鱼的脸,忽而一笑:“好,你的床很软,我终于可以睡得沉些了。”

*

诸事应答过后,主母没再劳动烛玉潮,而是亲自派人去找楼符清。烛玉潮也不好推脱,只不过她将盖头都戴到了头上,却还没见楼符清的身影。

烛玉潮有些着急地在屋中徘徊,小鱼去换衣裳了,林府的人又大多不会官话,烛玉潮一时连个询问的人都找不到。

楼符清此时在做什么?既然自己被小鱼带走,那楼符清此时会不会在哪家姑娘的屋中?

而这疑问持续到烛玉潮拜堂时也没被解决。

即便这如此重大的场合,那一家之主也没有露面。只有主母一人坐在烛玉潮面前,等待着她的跪拜。

烛玉潮此生是第二次做这事,倒是十分轻车熟路,只是第三拜时,牵红的另一头忽然一轻。

竟是小鱼松开手中牵红,与主母吵了两句。烛玉潮看也看不见,听也听不懂,但有一事她是明白的,看来小鱼也不愿与自己对拜。

刚好。

二人的“争执”最终以主母无奈的叹息作为结尾。

今夜无宾客,小鱼不必敬酒,烛玉潮和小鱼直接被送入了洞房之中。

“我说今日拜堂太过敷衍,人都不在,我不乐意拜。”门刚关上,小鱼便解释了一句。

烛玉潮点了点头,问道:“我弟弟呢?”

小鱼一愣,拍了拍头:“……对啊,他也不在。我都给忘了!”

话毕,小鱼在烛玉潮耳边悄声道:“快,你假装生气,与我吵一架,我出去质问主母。”

烛玉潮叹了口气,他这是又找到和主母吵架的机会了……

不久后,烛玉潮便听到了“林瑜”甩门而出的声音。

今夜林大公子同娶,大半伺候的人都被支了过去。听动静,像是同时召了两人,是要一碗水端平的架势。

如此,应当无人管她与小鱼了吧。

烛玉潮心中微微松了口气,她有些疲乏地靠在床榻的木围栏上,在盖头里安心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门再次被打开了。

忽有寒风涌入室内,烛玉潮有些难受地抱住了自己。她看着面前一片赤红,神情有些迷茫:是小鱼没走多久,还是她睡得忘记了时间?

脚步声越来越近,一双墨色鞋履出现在烛玉潮狭窄的视野里。

她听见小鱼拿起了床榻旁的秤杆,缓缓掀开了盖头——

却是一张怒不可遏的俊脸。

“姊姊要嫁人,我怎的不知?”

烛玉潮的双眼顿时瞪大!

来人竟是楼符清……小鱼去哪里了?王爷是怎么进来的?

烛玉潮的心中一团乱麻,口中竟连质问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嗯?”一口热气扑在烛玉潮的脸庞,烛玉潮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楼符清的手搭上了烛玉潮的脉搏,有些疑惑地歪了歪头:“没中毒,那为什么不跟我说话?”

熟悉的梅香浸润了整个洞房,烛玉潮这才缓缓回神,对上了楼符清冒着火气的眼眸。

“这里危险,你……”烛玉潮的语气莫名有些哆嗦。

“我心里有数,”楼符清死死盯着烛玉潮,“林府有异,我才得空进入。”

“什么异?”

楼符清冷笑一声:“有人要杀了你的新夫君,趁虚而入。”

“别胡闹!”

“谁在胡闹?”楼符清立即反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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