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卖员的大群里,什么都可以交流:哪栋楼没门禁、哪个小区的东门常年锁着、哪条路有个隐蔽厕所。

有时候一会不看,群里就会迅速刷个上百条。

如果有一天三赛季爆发,一切电子导航都失灵,那我们外卖员群体足可以成为城市的向导。

或许那一天我可以靠这个谋生。

有时候我觉得我们像是地下的蜂群,互相在春风里交换着花蜜的信息。有时候我又觉得我们像是一尊怪兽表面寄居的小蚂蚁,交换着活命的信息,或许有一天怪兽醒来,我们都会被掸下去,跌落尘埃。

遇事不决问群,我很快就在群里知道了那天帮我的小保安名字,何朔旅。

这名字很那个你懂吧?就是……很文绉绉。

不过再文绉绉也要来当保安,换句话说,已经当保安了,文不文重要吗?

告诉我何朔旅名字的大姐还多提了一句:“那小伙儿不错,不是黑皮狗,不汪汪。”

黑皮狗指的是仗势欺人拦住我们不让进门的保安,不汪汪指的是不骂人。

群里又开始铺天盖地骂保安,每人贡献一个自己亲身经历的奇葩事迹,我还在看那个名字。

何朔旅。

朔方指的是北方,旅是什么意思呢?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还是旅鬓一丝出,乡心寸火生?

“没那么多意思,我爸当兵时有次挨罚旅长帮了他,他退伍后就给我起了这个名,想让我以后也当旅长。”何朔旅满不在乎。

没想到我第二天就见到了他。

在他所在那个小区门口,他在电梯里,一抬头笑得八个大白牙露出来:“草莓熊?来我这里了?”

“草莓熊?”

“你电动车挡风围子上印着草莓熊。”何朔旅很坦然。

“哦。”提起这个被偷走的电动车,我又低落了,该死的偷车贼,连我的电动车挡风被都不留下,我特意买的加绒加厚!!!

何朔旅看出我心情不好,识趣换个话题:“我叫何朔旅,你叫啥?”

“夏好。”我急匆匆答一句就摁了电梯。

何朔旅晃荡着手里钥匙,“我去检查顶楼上锁情况,一起去吧。”

短短几句,他就告诉了他为什么叫何朔旅。

“至于朔,是上学后同学乱起绰号叫我何驴,我就在字典里面胡乱翻了个字加进去了。”

好无趣啊。

我打了个哈欠:“我到了,谢谢。”

送完再回电梯,电梯还停在那一楼。

电梯门开着,何朔旅探出大半个身子招呼我:“快点。”

我跑过去,他按了电梯,陪我下去,却不出去,又按了电梯。

“你还上去啊?”我纳闷。

“是啊,刚才陪你聊天,我正事还没办呢。”何朔旅笑。

原来他刚才是特意按着电梯等我,我摸摸鼻子,对自己的心不在焉很不好意思:“那,回见。”

说回见,但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见。

毕竟我要送外卖,哪里能凑巧路过他那里。

招娣揶揄我:“不会是对你一见钟情吧?”

夏强提了一袋子他们后厨的卤菜来,掰开馒头,夹一筷子卤菜合上后塞到我手里,才皱眉:“保安?”

“别这么说人家,你还是个传菜员呢。”我笑话哥哥。

“我怎么了?”夏强挺挺胸,纠正我,“我现在是切菜小工,未来的大厨。”

卓娆深吸一口烟,满脸的沧桑:“男人,离远点好。”

车小梅不许女儿闻二手烟,把女儿车悠悠哄到门外去还惦记着回一句:“要是搁电视剧里,这不就是邂逅开始?”

“就是。”招娣在旁边起哄,“万一他是小区业主体验生活呢?万一保安公司是他家开的呢?万一他是叛逆富二代离家出走呢?”

笑死,招娣脑海里有一万部影视剧。

我用手捏了一块麻辣海白菜放进嘴里,摇摇头:“他就是正经保安。”电梯里短短几分钟他恨不得连祖宗八代都告诉我,爸爸退伍后卖菜,妈妈旁边帮忙,就是很普通的人家。

“不过,他本人比平常保安,不,比平常人,都要更……独特一点。”

卓娆姐无语:“你这么好骗啊?”

车小梅从门外伸出半个脑袋,脑袋是伸进来了,但眼珠子还不舍得从孩子身上挪开,似乎要用半个脑袋起一个在场参与的作用,开口凑热闹:“独特个什么劲啊?是帅吗?”

“所谓独特,是丑穷男为了繁衍下去给自己包的烟壳。” 卓娆姐食指娴熟掸掸烟灰,“真有钱真帅的男人,不需要独特,拿出脸和钱就行。”

她语重心长:“我妈小时候丑男的独特是戴枣红围巾灰蓝大衣配《星星诗刊》假装自己是诗人,我小时候丑男喜欢弹吉他玩乐队假装自己是Beyond,现在的丑男又有什么新招数不知道,但万变不离其宗。”

“喏,就像假烟,外头包着中华烟纸,里头剥开还是红河。”

“红河?红河怎么啦?”招娣忽然发问。

“我就打个比方。”卓娆姐看她一眼,“你不是西北人吗?跟红河什么关系?”

“哦。有任男朋友是红河的。” 卓娆姐飞起眼角斜斜瞥了一眼招娣,很快做出结论。

招娣没反对,这就是默认了。

“真的啊?”卓娆姐烟都快笑掉了,“八百年前的前男友,怎么还惦记着?”

“你不懂恋爱脑。”车小梅继续从屋外探过来半个脑袋参与谈话,还不忘应承女儿,“悠悠砌的房子真好看!”

PE外卖袋内里泛着银白的光,散发着刺鼻的味道,被悠悠拿来堆积木,但因为太轻了,都没风就能随着她抬手风声微微晃悠。

“你别让孩子玩那个啊。”哥哥第一个说话,招手唤车悠悠,“鸡爪吃不吃?”

“吃!”悠悠听见有吃的,眼睛都亮了,跑进屋里来。

“这是不辣的,小孩可以吃。”哥哥分好了卤菜,先给悠悠递过去一小碗。

“谢谢哥哥!”悠悠笑着道谢。

“叫叔叔。”车小梅纠正。

“就叫哥哥吧。”我笑嘻嘻,他跟我一样大,虽然理论上是跟车小梅一辈,但是我们才十八岁,思维还停留在学校里见人就叫“叔叔阿姨”的年龄,骤然给我升辈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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