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昭?”沈之泽不确定地唤了一声,他似乎是凭着依稀想起来的回忆确认眼前的人的身份。
鹿昭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枭便先行开口道:“太子出征之后,从山崖坠落,自此下落不明记忆全无,如今终于回到帝京,却已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鹿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有些无助地看向枭开口道:“不可能吧......如果他是阿泽的话,宫里那位又是谁?”
枭摇摇头,他作沉思状道:“不知道,我没有调查出那人的身份,如今碍于自己的身份也没法在宫里畅行无阻,恐怕知道这一切真相的只有贵妃娘娘了,其他人应该都还被蒙在鼓里。”
“可是贵妃娘娘......”鹿昭欲言又止,她回想起来沈文白拦着自己不让去未央宫时的说法,她缓缓开口,“已经疯了。”
沈之泽眸光一颤,按照枭的说法,这位贵妃便是他的母妃,竟然已经被逼疯了吗?
枭和沈之泽对视一眼,彼此之间眼中都有着震惊的情绪,万万没想到沈文白会做的那么绝,这么快就解决的尹子贤,恐怕,就连沈从安的死都尚待定夺。
鹿昭不再言语,她走到沈之泽面前,轻轻捧起沈之泽的脸庞,沈之泽有些不自在却也没有抗拒,鹿昭那双纤细的手指摩挲着沈之泽的脸庞,眼前的脸和自己的枕边人长得一般无二,无论她怎么细看都看不出区别。
“可是要如何证明,你才是真的阿泽?”鹿昭问道。
沈之泽拿出了自己的佩剑:“枭说,你应该也认得这把剑,这把剑从北狄之时我就一直带在身边从未丢掉。”
鹿昭看向那把剑,剑身上还系着自己求来的香囊,尽管,那香囊的色泽已经不太艳丽看起来还有一些陈旧,是啊,她确实没有见过宫内的沈文白拿出过佩剑,起初她都没有疑心,只当是战场之上早已抛弃,可是沈之泽又怎么会丢弃她为他亲手做的香囊......
一想到自己竟然和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颠鸾倒凤,鹿昭的胃里顿时翻江倒海,一股恶心感涌上心头,这一年来,自己日日欢好的人竟然根本不是昔日情根深种的沈之泽,鹿昭眼底含上了泪水,她看向沈之泽,沈之泽的心兀自颤了一下,沈之泽不想看到眼前的人的眼泪。
沈之泽伸出手抹去鹿昭的眼泪,心底里不知为何竟然也觉得悲伤,是因为早在此之前两人就有的感情吗?
“没事的。”他说道。
鹿昭一下子扑到了沈之泽的怀里,沈之泽的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终究还是轻轻拍着鹿昭的后背,鹿昭看着沈之泽的眼眸,沈之泽的眸中倒映出充满委屈泪眼婆娑鹿昭,沈之泽的心跳愈来愈快。
鹿昭语气哽咽:“这些天,你到底都跑去哪里了,为什么,为什么会把我也忘了呢?我们说好要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以为你回来了,可是为什么回来的人不是你,你这叫我如何面对这一切。”
“阿昭,我......抱歉。”沈之泽的话语到嘴边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的美人,他只能为自己记忆的失去说抱歉。
鹿昭用食指轻轻堵住沈之泽的唇瓣,她摇摇头,她不想要沈之泽的道歉,她只想要沈之泽,鹿昭如今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宫了,她不想去面对沈文白。
枭送鹿昭到门口,不放心还是嘱托两句:“这些天我会继续帮助太子殿下找回丢失的记忆,鹿姑娘在宫里多加小心,如果可以最好见一面贵妃娘娘问清楚所有的事,之后,我们会想办法接姑娘你离开那个人的魔爪。”
鹿昭重新将帷帽戴上,她低垂着眸子眼底里的情绪看不太透,她收拾好自己的心情看向枭:“阿泽有任何事情一定要和我说,有任何事情就去栖梧宫敲我的窗棂,切记不要打草惊蛇。”
枭点了点头,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鹿昭,如今一切都物是人非,只希望殿下和鹿姑娘的感情依旧:“只是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起疑心,如果宫中的防守加固,恐怕我也没有办法。”
鹿昭无奈,只能微微颔首接受这个现实,她坐上马车回到了宫中,宫道之上女人还未走几步春华便急匆匆赶了上来道:“娘娘,您可算回来了,陛下正在养心殿等你呢。”
鹿昭心中一惊,不由得扣紧了自己的手指,她害怕自己的事暴露,只好强压下心中的惊骇,她从容一笑:“好,本宫这就过去。”
鹿昭来到养心殿,养心殿并未点燃烛火,她看向高位之上的沈文白,沈文白一身玄青色的龙袍,他一只手撑着自己的脸,目光淡漠地看向鹿昭,仿佛带着高位者的审视,鹿昭不由得吞咽一口口水,她看不清沈文白的脸色与表情,他半身似乎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沈文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正有节奏地敲击着桌案,那声音在殿内回荡着,就仿佛是鹿昭那不安的怦怦的心跳,鹿昭强颜欢笑行了个礼,不知为何总觉得周身有着巨大的压迫感。
“陛下叫我来,所谓何事?”鹿昭笑着看向沈文白,她尽量表现得从容,以至于看上去没有任何慌张的神色。
沈文白站起身,他的身影显得愈发高大,身后被拉长的影子吞噬在黑暗之中看不清全部,沈文白戏谑的声音开口道:“皇后今日的称呼好生生分。”
“怎么会呢,阿泽,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鹿昭自觉失言,可是每次叫他一声阿泽,心底里似乎都有着无数蚂蚁爬着的刺挠之感,明明眼前的人根本不是沈之泽自己还要强忍着不适去这么叫他,这股感觉让她极其不舒服,但也只能压着心底里的不爽去讨好沈文白。
“今日去栖梧宫中寻你不得,听春华说昭昭今日可是出宫了?”沈文白一边说,一边从高位之上走了下来,他走到和鹿昭一样的光明之处,他凑近鹿昭,鹿昭从未感觉眼前的男人身形比自己竟然高大出这么多。
这股压迫感让鹿昭不由得向后退了几步,却被沈文白一把拉住,他将鹿昭拉到自己的怀里,然后歪着头似笑非笑道:“昭昭,你躲什么?”
“没有,只是今日出宫逛了一圈,脚下的步伐有些虚浮罢了。”鹿昭瞥过头不去对上沈文白的眸子,她不想自己的不情愿被沈文白一览无余,可是这一些细微的动作却都被沈文白尽收眼底。
沈文白轻笑一声,在沈文白眼里无疑是在看一个演技拙劣的人表演,他倒是觉得有趣,尤其是因为面前的人是鹿昭,沈文白接着问道:“只是出宫逛了逛吗?还是说,去见了什么人?”
鹿昭眸子一怔,心跳的兀自快了好几拍,她心中不由得担心自己的行迹早就暴露无遗,但她只是笑了笑,依旧很是从容地答道:“去见谁啊?江柳儿如今也不在帝京城了。”
沈文白作恍然大悟状:“哦!我还以为你去靖安侯府了,想着你也许久不曾回家了,我便也没有多加理会,原来真的只是在帝京城逛了逛。”
鹿昭不由得半眯着眸子笑道:“靖安侯府哪有我自己回去的道理,自然呢,是要陛下陪着臣妾一起回去才可以。”鹿昭拍着沈文白的手以示安慰,两个人心中各怀心思,鹿昭对上沈文白的眸子不敢露怯,沈文白盯了她半天这才松开手来。
无趣。
“之后昭昭要是再想出宫,还是要和我说一声,免得留孤一个人在宫里担心。”沈文白轻笑一声,鹿昭这才松了口气,权当自己逃过一劫。
是夜,鹿昭回到栖梧宫,心底里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今日发生的事实在是太多了,多到对自己而言何尝不是一种冲击,鹿昭觉着冥冥之中就仿佛有一双大手在推着自己不得不向前走去。
至于尹子贤那边,鹿昭还是要再想一些法子,沈文白几乎不让人靠近未央宫,未央宫眼线众多,若真是想要进去恐怕得费一番功夫,何况传言未央宫洒扫的宫人时常能听见尹子贤撕心裂肺得到吼叫声,鹿昭沉思着想到了一个人——太后。
虽说尹子贤这些年没少和如今的太后斗智斗勇,但如果关于见到尹子贤的狼狈模样,太后一定乐意奉陪,鹿昭垂了垂眸子,心底里全都是沈之泽那柔情的面目,至少鹿昭此刻觉得,自己还是喜欢沈之泽的。
忽然,侍从传来通报:“陛下驾到——”
鹿昭闻言一惊,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沈文白这是来找鹿昭侍寝的,鹿昭微微蹙眉,她的心中自从知道了眼前的人不是沈之泽之后,自然是千千万万个不愿意,但是鹿昭没有办法也没得选。
鹿昭看向眼前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沈文白,沈文白身披雪白的斗篷,和斗篷里的黑衣有些格格不入,他看向鹿昭似乎并不意外鹿昭的反应,鹿昭拒绝的措辞还没有说出来,沈文白便直直将鹿昭横抱而起走进殿内。
鹿昭默默攥紧胸前的衣襟,她慌乱开口,编了一个有些蹩脚地谎言道:“阿泽,我今日......来了月事,怕是不方便。”
沈文白眸子一暗,他凑近鹿昭的耳边说道:“爱妃是在考验孤的记忆吗?你的月事怕不是这些天吧。”
鹿昭一怔,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连这些都还记得,自己的借口岂不是漏洞百出,鹿昭刚想要继续找补什么,沈文白将鹿昭放置在床榻之上,他合衣睡在鹿昭的身边,看起来并没有打算碰鹿昭的意思。
“既然皇后不愿意,那孤也不好强求。”沈文白的脸色其实并不好看,不过之后鹿昭的拒绝对他就无济于事了。
再一再二不再三,沈文白的耐心是有限的,陪着鹿昭玩这种戏码也是要有个度的,时候到了沈文白自然也不打算继续装了,毕竟他还想要听鹿昭开口叫自己一声“文白。”
鹿昭微微垂眸,她不敢去看沈文白,总觉得身边睡着一个和沈之泽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是格外的害怕,鹿昭平躺在床榻之上,却怎么也睡不着,心里想着的全是今日重新见面的沈之泽以及如何去见到尹子贤,二人同床异梦。
翌日,沈文白先行动身去上早朝,鹿昭躺在床上假寐,待到沈文白离去鹿昭便立刻翻身下榻,她匆匆换了件宫女的衣裙,显得不那么引人注目,便动身向如今的太后前去请安。
宫女匆匆向太后通报一声,鹿昭便得以进去相看,彼时太后正端坐在软榻上喝着茶水,她漫不经心瞥了一眼前来的鹿昭,当年她做皇后的时候其实对于太子妃是谁并没有什么上心的,毕竟沈之泽不是她所出,太子妃是谁自然也就无关紧要,但是想来靖安侯府教出来的女儿家自然也不会是太差的。
“皇后今日怎么得空来哀家这里?”太后问道,如今的鹿昭理应和沈之泽正在浓情蜜意才对,后宫如今空虚,太后早就免去了鹿昭的行礼问安,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鹿昭前来必然是有所求。
“太后娘娘金安,今日前来为的是太妃娘娘。”鹿昭不紧不慢地开口,“妾身想要见一面太妃娘娘,但是想让太后娘娘帮妾身做媒。”
太后闻言抬了抬眼皮,她放下手中的茶盏,茶盏里的茶叶慢悠地打着旋沉了下去,女人端正了一下坐姿反问道:“陛下不是说太妃娘娘已然疯掉了,需要静养,皇后再去找太妃又是所为何事呢?”
“妾身实在是有些事需要找太妃娘娘求证,太后娘娘若想得知亦可告知。”鹿昭道。
“说来听听。”太后道。
鹿昭四顾一番,太后自然是明白她的意思,她抬了抬手,遣散宫中之人:“你们先下去吧。”
鹿昭见太后宫内旁人已走,这才开口道:“太后娘娘,如今的陛下未必是真的阿泽。”
太后闻言脸色一变:“你这是何意?”
要知道,怀疑当今陛下身份可不能信口开河,鹿昭又是个沉稳的性子,必然不会空口无凭,想来是有实打实的证据才敢开口。
“妾身在宫外遇到了太子亲卫枭,他带妾身见到了真正的阿泽,手拿太子宝剑,宫中这位的身份尚且不明,只是奈何如今的陛下和阿泽长得太过相像,一切的真相恐怕只有太妃娘娘才能知道。”鹿昭如实相告。
只是鹿昭没有言明沈之泽失忆之事,如果将其坦然告知,太后审时度势必然不会纵容她,若是如此自己就更是孤立无援。
“原是如此......”太后小声嘀咕一番,旋即发出一阵戏谑的大笑,“哈哈哈哈哈,尹子贤啊尹子贤,你算计了大半辈子,最终也没有想到把自己也算计进去了吧。”
鹿昭看着大笑不止的太后娘娘,后背不由得渗出一阵细密的汗,太后和尹子贤之间的恩怨情仇做小辈的并不清楚,但是看着太后的模样,许是知道点什么内情。
“哀家可以带你去,不过,要哀家先见见她再让你求求证。”太后道。
“当然可以,多谢太后娘娘。”鹿昭道。
鹿昭身着宫女服饰跟在太后身后,太后领着鹿昭来到未央宫,未央宫如今依旧被一群生面孔的暗卫围着,太后刚要向前一步就被人拦住,太后瞥了一眼那人反手甩过去一个巴掌:“你算什么东西,还敢拦哀家不成,今日就算是陛下前来,也要看在孝心的面子上敬我三分。”
鹿昭当即目瞪口呆,原以为太后不在沈文白的辖制范围之内,只是没想到太后会用这么粗暴的法子领着鹿昭进入,更没想到那人竟然真的就这样放行了俩人,想来是因为沈文白知道太后必然不会放过尹子贤,必然对她折磨有加,这才不让人太过阻拦太后,只是他大抵没有想到太后会带着鹿昭。
不过鹿昭心道一声不好,太后如此嚣张行径,恐怕她们早已经迈入了沈文白布置的全套之中,只怕她鹿昭前脚刚进去,后脚就会有人通知到了沈文白,到时候沈文白要是早早赶来,自己恐怕也是没有一点好果子吃。
太后进到了未央宫中,鹿昭便等候在外面,鹿昭只希望太后能快些结束对尹子贤的报复,好留给时间让她问一问尹子贤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太后不紧不慢地走进未央宫中,一进去就看见尹子贤狼狈地坐在地上,她的头发乱的不成样子,身上的衣服沾染着酒渍与灰渍,没了侍从的侍候,尹子贤疯疯癫癫的狼狈模样看的太后好不快活。
太后掐住尹子贤的下巴,强制尹子贤抬起头来,她审视着尹子贤这张脸道:“多好看的一副皮囊,当初迷得先帝神魂颠倒的,如今却是这幅狼狈模样,怎么,你算天算地可曾算到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尹子贤只是痴痴笑着不作回答,她的笑在太后看来就像是对自己的一阵嘲讽,太后微微皱眉一甩手,尹子贤便匍匐在地上,尹子贤往前爬了几步,笑着道:“泽儿,本宫的,泽儿。”
太后在屋内踱步一会,娓娓道来:“你倒是还好意思提自己的泽儿,想当初哀家还纳闷,这生一个孩子费这般大的力气,还以为你要挺不过来难产而亡,真是可惜,原来是在偷摸着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最毒不过妇人心啊,竟然还想着用自己的孩子去巩固自己的地位,没想到最后却还是栽在了自己孩子的手上吧。”
太后讥笑一声:“当初司天监的人莫名其妙的暴毙的时候,哀家就应该意识到是你在作祟了,奈何没有证据陛下又不曾信任于我。尹子贤啊尹子贤,虎毒还尚且不食子呢,你倒好,肖想了一辈子皇后的位置,结果到最后连个太妃都做的如此狼狈,如今的陛下名不正言不顺,只要哀家愿意说,他就不过是外来的杂种,至于你,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生不如死。”
尹子贤似乎受到了什么刺激,她拉扯着太后的衣裙道:“不许你,不许你动我的泽儿!”
太后抽出自己的衣摆,她看着尹子贤,然后抬脚一双凤履踩到尹子贤的手上,女人半眯着眼眸,然后脚上力气不减狠狠地踩着尹子贤的手,尹子贤叫苦不迭,太后却丝毫不以为意继续说道:“那是你的泽儿吗?你的泽儿早就死了,死在北狄的战场了,如今的陛下,是和你有着深仇大恨之人,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觉得我会站在谁的那一边?哈哈哈哈哈哈,尹子贤,你猜猜看,你能活的过今晚吗?不过没事,想来黄泉路上说不定还有鹿昭给你作伴。”
太后走到门口,她看着尹子贤绝望的眸光心里的快感不言而喻,只是可惜尹子贤疯了,挑衅起来没有什么意思,要是尹子贤没疯对她来说才显得更有意思:“还有个人你也要见一见,倒要看看你的泽儿挑选的好太子妃,如今又是什么德行。”
太后走出未央宫,她瞥了一眼鹿昭,扬扬下巴:“进去吧。”
鹿昭这才急匆匆进到未央宫内,太后看了一眼鹿昭进去的身影然后迈步就走,显然没有等鹿昭出来的意思,她走到未央宫门口对着看守的侍卫道:“看住了,可不要让那个小丫头跑出来了,想来陛下早朝马上就要下了。”说完,太后洋洋自得地离开了。
鹿昭进到未央宫内,她扶起地上的尹子贤,尹子贤看起来模样痴傻,连鹿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问出点什么,尹子贤看见鹿昭,一把抓住鹿昭的臂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只能一味地摇着鹿昭的臂膀,鹿昭看着尹子贤眼里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曾经那个高高在上一心想要为难自己的贵妃娘娘。
尹子贤看着鹿昭,却莫名的红了眼眶,她噙着泪,涕泪俱下,然后尹子贤一把抱住鹿昭,她抱得格外用力,以至于鹿昭根本不知道该作何反应,只是呆呆地任由尹子贤抱着。
尹子贤松了怀抱,她看向鹿昭,紧紧抓住鹿昭的双手,她警惕地看着四周,眼神之间的清明全然不像是一个已经疯掉的人,她几度哽咽,牢牢攥着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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