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元白没有瞎说,江问月下井走了七十几步,果然看到有一条半人高的废弃岔道。
岔道入口已经完全被厚重的石块和泥土堵死,难怪昨天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
薛元白转头,看见江问月抬手拽住了手腕上的铁链。
“哐当!”
铁链像棉线一样被扯断了。
薛元白目瞪口呆。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在江问月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转身跟随大部队继续前行。
“姑奶奶一路走好。”转身的时候他在心底默念。
薛元白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的矿道中,江问月收回视线,目光重新聚焦在那堵石墙上。
“没有灵力的身体吗……”她想着,随后抬起脚。
“砰——!”
一声巨响,那堵厚重的石墙竟被她一脚踢得四分五裂,土块飞溅,碎石哗啦啦落下。
江问月抬手掩住口鼻,虽然腿有点麻,但嘴角却不自觉地挂上了一丝笑意。
这大概就是没有法力,所以全点了物理。
密道内部比想象中还要狭窄,只够一个人勉强通过,她弯下身子,猫着腰钻了进去。
江问月举着火折子,微弱的火光跳动着,将她的脸映得明暗不定。
往里爬了一段距离,四周的石壁上出现了些若隐若现的符文。这些符文逐渐连在一起,越来越清晰,散发着微弱的蓝光。
江问月熄了火折子,打量着这些符号。
它们顺着墙壁向前延伸,像是要把这条矿道缠得密不透风。她突然有种荒谬的感觉——这些符文似乎在均匀地呼吸着,像是矿场的血管,四周的石壁好像要活过来了。
江问月好奇心又犯了,她伸出手指,轻轻在墙壁上一触——
“滋——”
一道冰凉的触感沿着指尖传来,像是一道电流从她指尖窜进体内,江问月立刻抽回手。
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毫发无损,没烧个焦糊也没冒烟,但体内的气血却翻腾得厉害,她现在有点像个烧水壶。
这身体反应在江问月的知识储备之外,她不去探究,加快速度继续向前。
谢霖没说错,这古矿道如蚁穴般四通八达。但那些诡异的符文居然帮她指了条路——它们正往同一个方向汇聚。
江问月又往前爬了一小段,符文的光芒越盛,硬生生把这条死寂的古道点燃。它们如同藤蔓,正死死攀附在石壁上。
这时,一阵低沉的哀鸣声从深处传来,那声音跟昨日听到的一模一样,但多了几分真实感,不再飘渺。
“这鬼地方还挺热闹的。”江问月忍不住笑了。
但随后她就笑不出来了,伴随着哀鸣的,还有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江问月因为胸闷而眉头紧锁,速度不由得放慢了些。空气似乎凝固了,不知道是眼花还是幻觉,她感觉两侧的符文越来越刺眼了。
“头也晕了,眼也瞎了——你们就不能有点待客之道吗?”好奇与危险的预感纠缠在心头,她竟然有些兴奋。
又爬了一会儿,突然前方豁然开朗。
江问月探出身子,却立刻僵住了——
她的上半身已经悬在了空中。
这矿道竟然连通着一个巨大的地下空洞,她正悬在这空洞的上方,身下是一片黑压压的深渊,足足有三十尺之高。
她皱了皱眉,心里暗骂了一句:“就这运气。”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句话,一股冰凉的注视感爬上了她的脊背,江问月下意识地抬起头——下一瞬间,她的目光与一双眼睛撞个正着。
那是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眼白与眼珠混在一起,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薄膜。
这双眼睛的主人距离她不过数尺远,正僵硬地悬在空中,四肢扭曲成了诡异的角度。
一具尸体。
不,这洞顶上全是被吊起来的尸体!
这些尸体形态各异,被一根根蓝色丝线固定住,像是黏在蛛网上的蛆。
多余的蓝色丝状物从洞顶垂下,密密麻麻。
仿佛一片由尸体组成的森林。
明明没有一个会喘气的生物,江问月却有种被盯上的感觉——这种感觉的来源不是尸体,而是那些丝线。
江问月觉得自己得先安全落地再说,虽然原主应该会轻功之类的,但就算她再胆大,也不敢在这种鬼地方赌命。
她目光落在那些丝线上,心想,这玩意既然能吊住尸体,大概也能承住自己。
于是,她伸手抓住最近的丝线,触感竟然是黏糊糊的。
江问月反复拽了几下,纹丝不动。她这才放心地把身体从矿道边缘缓缓挪了出来,整个人挂在半空。
丝线微微晃动,江问月屏住呼吸,不敢太用力,她用脚尖勾住石壁上的凹陷,慢慢往下攀爬。
那些悬在半空的尸体如影随形,死寂的目光看得她头顶发凉。
终于,江问月站在了地面上,尘土微微扬起。
她这才发觉后背早已湿透。
她仰头望向天花板。
四周安静得跟陵墓一样,唯有头顶那些蓝色的光点,在死寂中闪烁着。
不出所料——这些尸体组成了一个巨大的、复杂的符咒。
“这是什么符?”
江问月正凝神观察,忽然,一滴冰凉的液体落在她的脸上。
她起初以为是洞内的水汽,随手一抹,指尖却触到了一种滑腻腻的质感。她低头一看,那液体在她的指尖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状。
“这是……油?”
她眉头紧蹙。
尸体在滴油?
尸体为什么要滴油?
江问月猛然意识到了什么,呼吸一滞,急忙朝地面看去——
只见地面上,刻着一个庞大的阵法,与洞顶那些尸体组成的符咒遥相呼应。
她正站在这个阵法的中心。
上方不断有尸油滴下,缓缓渗入漆黑的地面,无影无踪。
江问月嘴角一抽:“死了还要榨油……这也太抠门了。”
正想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自江问月的脊背再次升起,这股寒意更为真实,好像下一秒就要发生什么。
“嗤——”
一阵极轻的破空声自耳后传来,刀刃寒光一闪,瞬间抵住了她的脖颈。
很幸运,这次的寒意不再是什么怪力乱神。
“江姑娘,”一个熟悉的沙哑声音在身后响起,“谁准你到这里来的?”
江问月第一次觉得这声音这么亲切:“当然是顺着谢先生引的路,不然呢?”
谢霖:“江姑娘倒是会推卸责任。”
“若不是你昨晚提到古矿道,又暗示我今日七井封闭,我又怎会突发奇想,进来看看?”江问月笑意愈浓,“谢先生您说话字字斟酌,我当然得好好想想。”
谢霖面无表情,手中的刀稳稳抵着江问月的脖颈:“看来是江姑娘想多了。”
“那我再多想想,谢先生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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