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断这通电话后,宋吟脸色状若平常,抱着塑料筐回了卧室,他掩着长睫坐在床边,一件件叠起衣服,叠好放到一边。

怕被怀疑,他没有锁门。

因为阳台和卧室离得不远,如果那人发现他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想要灭口,很有可能从阳台攀到卧室,打碎玻璃再进来。

他轻咬着唇,强逼自己回想客厅中有哪些可以藏人的地方。

他是从厨房出来的,面向客厅时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人的痕迹。

从厨房到阳台这段路中,他的视觉盲区有两处,一处是黎郑恩的卧室,一处是……

玄关。

那个人要么在他隔壁卧室,要么就在玄关。

宋吟并不知道高管失踪案,他只知道一个人闯进别人家里,非盗即杀,运气好点只会损失点财产,倒霉点可能会直接没命。

他不清楚家里藏着的那个人,会不会动杀心。

宋吟思索间把嘴唇咬得白痕累累,可也咬出了一点血色,他边叠着衣服边高频率扇动着睫毛,表情无助又可怜,除了在这里做着无用的事,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能在心里不断盼望。

希望对面租客可以帮他报警。

希望黎郑恩可以理解他留的信息马上赶回来。

……

“好球!”

“赢了!”

“林哥,过几天就是和外校的篮球比赛,你真不去?刚刚最后那一发球牛炸天了,你这水准,去打比赛我们学校肯定能赢,虽然赢了也没几个钱,但脸上有光啊。”

体育馆刚打完一场激烈的篮球赛,几名男生大汗淋漓,挑起领口不拘小节地擦起脸上和脖子上的汗,他们年纪尚轻,奔走间满是让人艳羡的荷尔蒙。

林庭遇坐在长椅中间,左臂搭在敞开的大腿上,球鞋中间是滴了几滴汗的篮球,他黑眸平静如潭,眉目不缺锐气,被运动调起的激烈鼻息被克制地压抑着,喉结因为喝水缓慢滚动。

这一场球他打得一点不痛快。

还是因为陈耀世这二世祖。

这世家小少爷不知道发哪门子疯,打球也不消停,一会儿冒出一句“都注意点别碰到林哥的手”,一会儿殷勤问他“林哥累不累要不要歇一歇”。

陈耀世从

出来以来就过得顺风顺水,脑子缺根弦,心术不正,肚子里打的算盘脸上一五一十都写着,他知道陈家最近有笔生意要他家赏脸放行,陈耀世这样频繁的讨好也是迫不得已。

但林庭遇还是快被烦死。

他打完球,穿上速干外套,往体育馆门口走。

陈耀世这显眼包又屁颠屁颠跟过来,正要开口说什么,后面突然爆发出一声隐忍的哭腔。

这声音和陈耀世一样,都让林庭遇厌烦心燥,他都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是张祥。

张祥本来喝着水,喝到后面不知怎么悲从中来,哽咽地、心酸地:“我不想回学校。”

世家子弟间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几个男生关怀备至地问起他的情况,陈耀世也递过去一块毛巾:“哥们,怎么回事?刚刚打球还好好的。”

张祥摇了摇头,兴许也觉得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很丢人,连忙摆摆手道:“没事。”

“说说呗,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大家一块给你解决。”

“真没事。”

“缺钱了?”

“不是,我钱够用。”

“那是什么,和你爸吵架了?你不是一向和你爸关系不好吗,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谁见了谁都不顺眼,这次又因为什么原因?”

“不是因为我爸。”

不管别人怎么问,张祥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问再多都说不是,最后被四面八方的询问问不好意思了,只好忸忸怩怩,声音低若蚊蝇:“我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本来喧闹的体育馆突然寂静下来。

半晌,陈耀世讷讷地:“……啊?”

林庭遇:“…………”

最后还是陈耀世打破了僵局,他咽下唾沫,尴尬地卷下袖子:“这个不该爱是指?”

林庭遇对这些情情爱爱的八卦不感兴趣,本来也想要走,不过是被陈耀世揪着走不了,他见张祥哽着嗓子要诉苦,敛下眼皮就转身,但晚了一步,张祥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我要追她的时候,才知道她已经有对象了,现在感觉跟失恋了一样,回学校会难过。”

林庭遇脚步倏地停住,喉结动了动。

是烦,是讨厌,是不感兴趣,但身体自己就停下来,想听关于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打球这几个都没怎么谈过恋爱,只有陈耀世身上有许多风流债,他最懂这些。

他头头是道地安慰起伤心欲绝的张祥:“别难过,该断则断,痛快一点……不过你现在正是上头时期,如果实在忘不了,当不了恋人可以当知己嘛,你在后面默默无闻地支持她,看她缺什么,你就买什么,想要什么,你就送上什么,就算不能在一起,看她过得好你也能舒心不是?”

张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陈耀世在他这找到了倾诉欲,还要再扯上几句,林庭遇已经转身走出了体育馆。

……什么知己。

林庭遇没有回学校,他走到离体育馆不远的公交站前,低头拿出手机。

夜晚凉风习习,偶或有几辆车从身边经过,林庭遇刚打完球满是汗的身体被风一吹卷走了所有热量,他翻出某个信息页面,发去一条消息:我有样东西忘了拿给你,我现在过去,先别睡。

他单拎着书包,里面装有他之前放进去的营养剂。

宋吟那么瘦。

应该挺缺这个的。

林庭遇站在公交站牌下等车。

对于一会要去的地方,他矜持地想:只是刚打完球想随便走走。

学校到宋吟小区的公交车晚上九点前都有,林庭遇五分钟后就等到了车,他戴上外套自带的帽子,坐到最后排靠窗的地方,只留一个线条分明的下颌。

公交车开出一站,林庭遇忍不住滑动了两下屏幕,眉心轻轻拧起。

……怎么还不回?

不过比起最开始,林庭遇已经能够接受宋吟这样的回复频率了,再怎么急也没用。

林庭遇按灭手机屏幕,黑眸转向窗外掠过的风景,在公交停靠第一站的时候,他忽然收到了一个视频请求,这个人还就是他刚刚发送信息的人。

此时是晚上十点左右。

宋吟给他发送了视频请求。

林庭遇先是愣了几秒,而后下意识就点了接通,不合时宜的视频时间和第一次收到的忐忑,让他抿起唇,后背烧着一样,脑子一片空白,也没功夫想为什么宋吟会突然这样做。

视频接通后,画面先晃了几秒。

接着镜头在一双洁白的大腿上闪过,慢慢向上移,细窄腰眼清晰的一截腰,干干净净

的上衣,往里凹陷的锁骨,最后是那张熟悉的脸。

林庭遇已经被这短短几秒的过程弄湿了后背,速干外套里的肩膀和打球时一样紧张,他弄不懂现在在干什么了,“……宋吟?为什么不发信息。”

宋吟没说话,而且听声音那边似乎开了静音。

也就是说,他现在是听不到林庭遇说话的。

林庭遇最先的怔愣过去后,马上就发现宋吟的不对之处。

宋吟脸很白,脸色也不太好,开了视频后匆匆看了一眼他,又望向门外,旋即就站起来往外面走。

林庭遇虽然是富家子弟,但也不是头脑空空的酒囊饭袋,他眉宇拧起来,目光微冷地追逐着镜头里的宋吟。

宋吟从卧室出来,走向厨房。

他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于别人身上,在卧室里时,他已经编辑好信息报了警,看到林庭遇发来的消息,知道他在来的路上,于是想做二手准备。

让林庭遇来的时候叫点人或者别来。

客厅里,刚叠完衣服出来的人.妻已是满脸疲惫,他貌似总算想起了厨房的那锅粥,心系着有没有熬过头,着急忙慌往那边走。

他步子不大,中规中矩的,虽然急但也没有跑起来,只见他走到中间,手腕忽然抖了一下,握着的手机便不幸掉落在地。

人.妻马上懊恼地蹲下来,伸出手去捡那部手机,他半蹲着,后背的线条勾人又流畅,眉头轻轻蹙起,左右翻看着手机检查有没有破损。

发现没有问题后,他表情放松了一些。

这全程看起来,就像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不小心掉了手机再捡起来的过程。

但在林庭遇眼里不是这样的。

他一直紧紧注视着手机屏幕。

他的视野随着宋吟出卧室,一直锁定在宋吟的脸上,手机掉下去后,他没有再看到宋吟,先是看到天旋地转的客厅,然后便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是手机镜头正对地面了。

不过宋吟很快把手机捡了起来。

他重新看到了光芒,而就在宋吟把手机翻转过来检查手机有没有损坏的那一瞬间,林庭遇的瞳孔骤然狠狠缩紧。

虽然镜头变换很快,周围又有些昏暗,对他的视线很不友好,但他确确实实的,在玄关

处看到了一双属于男人的脚。

……

挂断视频,宋吟进厨房弄了碗粥坐在桌旁喝。

他浑身发软,坐在凳子上也有些挺不直背,舀起粥的手轻微发颤,送进唇喝下一口热粥才稍微冷静了些,可神情依旧可怜兮兮的,他是真的怕。

宋吟很清楚自己几斤几两,如果他引起那人丝毫的怀疑,都有可能保全不了自身。

他只能尽可能的,装作没有发现。

喝过粥,他把碗放进厨房的洗手池里,然后走回卧室,飞快地进了浴室锁住门。

晚上睡前要洗澡,是合情合理的举动。

宋吟过了十几分钟才打开热水器,制造出正在洗澡的动静,实则他一直在听着外面的声音,外面长时间静悄悄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响起一声开门的声音。

似乎是那人打开了门。

宋吟马上站起来,掌心贴着玻璃门,一侧耳朵偏过去。

可不管怎么听,外面都再没有声音,就在宋吟犹豫地扶上把手时,头顶灯光骤灭。

宋吟瞬间转过头,通过窗户外漆黑的景色,发现不仅是他这一户———

似乎是整栋楼都停电了。

宋吟犹豫了几个瞬息,慢慢打开门走了出去,他拿起桌上放着的剪刀,呼吸颤颤地往外面移动,客厅里能见度很低,但他隐隐能看到大门没有关,玄关处也没了人。

他刚刚听到的声音没有错,那个闯进他家的人真的出了门。

宋吟刚放下手中的东西,还没有回过神,楼里又恢复了供电,亮起的灯将宽敞整洁的客厅照得格外明亮。

宋吟心有疑虑地往门口外看了一眼,只见有几个拿着手电筒刚从安全通道回来的居民朝这边走过来。

有个年轻的声音问道:“刚才是咋回事?”

“跳闸了。”

另一人语气愤愤,边扶着酸痛的腰,边火气很大地抱怨:“真是的,刚刚也不知道是谁跑那么急,把我撞倒后也不道歉,就那样跑了。现在的人真是越活越倒退,一点公德心也没有,要是被我逮到是谁,我非要好好说道说道。”

谁?

那个从他家里出去的人?

宋吟心绪沉沉,他抬起水润眼睛,想看看有没有可疑人的身影,却冷不丁看

到了几个居民后面的男人。

男人很高,头发打理了一下,柔软顺从地搭在眉骨上方,他拎着一袋行李,穿着一身休闲大衣,里面的衣服是薄款,很容易显露出好身材。

宋吟一愣,也不顾还穿着拖鞋,身上还是松松软软的睡衣,就那样走出去,匆匆站定在男人面前,等男人看过来,便有些着急地小声道:“那个人跑了。”

宋吟担心那人出去后对无辜路人行凶,都没问黎郑恩是不是听懂他的暗示才回来的,他微微气喘,“他在家里待了很久,突然出去,还拉了电闸,我们,我们等警察来……”

很巧的是,在宋吟说完这句话后,电梯门叮地朝两边打开。

几个训练有素的民警跨步而来,一路张望门牌号,最后停在宋吟家门前。

民警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室内,又朝这边看了下,走过来问道:“您好,我们接到了报警信息,说这里有人非法入室,请问您是宋吟吗?”

宋吟平复了下呼吸:“是的。”

民警朝他一旁的男人看去,“这位是?”

宋吟蹙了下眉,似乎在找合适的用词,最后说:“家属。”

民警了然,他熟练地拿出本子准备做笔录,为了能让报案人放轻松,他语气格外和缓:“好,那我们先简单问几个问题。”

在民警即将发问的一刻,他身后的女警提了提眉,考虑到穿着单薄的宋吟可能会冷,便道:“晚上凉,先穿件衣服我们再开始吧。”

事实上宋吟并不冷,但他没有拒绝好意,他点点头,正要转身进屋找衣服,一道男士冷香忽然兜头压下来——

黎郑恩把他身上那套大衣脱下来披给了宋吟,宋吟身材纤细,披着更显得白瘦,下巴尖被盖住,只吝啬地露出有一点点红的嘴唇,那副样子不像有家室的,更像清纯勾人的大学生。

宋吟还没有对这个举动做出反应。

旁边英俊正经、扮演好好丈夫一样的男人,在所有人的注视下,伸出手揽住了宋吟的腰,宋吟身量轻,一下被弄了过去,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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