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设琴、棋、书、画之考,欲察众少夫人于艺文之造诣,详规如下。”

学堂女师声如洪钟,敲得程扬知心口突突地跳,紧张难捱。

“琴技考核,诸位依序抚琴,所奏曲目自选,然必为雅正之调。弹奏之时,音准、节奏、技法、神韵皆为考校之要。

“音准者,琴弦之声高合乎五音之律,不得有半分差池;节奏需稳,或舒缓如流泉,或急促若骤雨,切不可错乱无序;技法涵盖吟猱绰注、勾剔抹挑等,当运用娴熟,以显琴艺功底;

“神韵者,乃琴音中所蕴之情志,或幽远空灵,或慷慨激昂,能使闻者感其心境,入其意境。若有曲不成调、指法生疏、神韵尽失之辈,则难列优等。”

她初学古琴时,指腹甚至被那利弦所伤,如今也将勤奋磨成薄茧。

“棋艺考核,两两对弈。黑白棋子于纵横十九路棋盘之上交替落子,考较布局之谋、定式之熟、中盘之算、官子之精。

“布局伊始,需占角据边,构筑大势;定式运用,应精准无误,不可贸然行事;中盘对杀,算路深远,洞察先机;官子阶段,锱铢必较,寸土必争。”

凌延川教给她的棋法定式皆被她牢记于心,昨夜还陪她多练了几局。

“书法考核,书者取笔、墨、纸、砚,现场书写。字体自选,楷、行、草、隶、篆皆可。

“楷书当规整端庄,笔画严谨,结构匀称;行书务要流畅自然,笔势连贯,气韵生动;草书则需奔放不羁,笔走龙蛇,变化莫测;

“隶书宜古朴厚重,蚕头燕尾,波磔分明;篆书要线条圆润,结构对称,高古静穆。

“评判之时,观其笔法之精粗,结构之巧拙,墨法之浓淡,章法之疏密。若有笔画狼藉、结构松散、墨色浑浊者,难以称善。”

书法最考研功底,非短时可成,她这些时日都快把当年读书时在指节处硌出的茧给练回来了。

“画技考核,作画以山水、人物、花鸟为题,任择其一。”

水墨画相对最易,掌握了方法便可投机取巧,更何况考核为半命题,可提前练习。

“山水之画,峰峦叠嶂,溪流潺潺,云雾缭绕,需显山川之壮美,意境之深远;人物之绘,形神兼备,容貌神态、衣着配饰皆要细腻入微,且能表其身份性情;

“花鸟之作,翎毛花卉,栩栩如生,色彩鲜艳而不失雅致,布局合理且富有生趣。考校之时,察其造型之准,色彩之妙,笔墨之韵,意境之高。若有形似而神失、色彩失调、笔墨杂乱者,难入上乘。”

考核于一日内结束,当堂宣布学考成绩。

程扬知九年义务教育在读时从不曾在意成绩,考完试对于她来说等同于放假。

可如今坐在学堂里等待女师评比优劣,她竟难以缓住过速的心跳。

“四科考核皆毕,诸师长将集四科之评,以权衡各少夫人之艺文全才。”

授琴女师最早完成评分,为大家宣读评比规则。

“琴之雅韵、棋之智谋、书之工整、画之神彩,能兼而善之者,方为上选。”

什么意思?综合成绩?程扬知皱眉,如同高考做英语听力般吃力。

“若有一科拔萃,而余者平平者,次之。”

听懂了,不能偏科。

“若四科皆无亮眼之处,仅得皮毛者,则为末等。”

又懂了,在点她名。

“依此评定,彰其优渥,策励后学,使众学子知所勤勉,艺文之境,日有所进。”

程扬知没忍住打了个哈欠,这整日在学堂里又动手又动脑,难免疲累。

“琴魁,四少主侧夫人,安喜郡主苏乐言。”

意料之中,她伸手朝苏乐言鼓掌,以示祝贺。

“次席,七少主侧夫人,永宁郡主宋清姝。”

意料之外,她鼓掌的手僵在半空。

“乐傻了?”关惠悳在她身旁,用肩膀轻轻撞她,以唤她清醒。

“探花……”

程扬知已然听不见女师宣读声音,天道酬勤诚不欺我!

“棋魁,七少主侧夫人,永宁郡主宋清姝。”

完了,她要飘了。

本以为自己琴棋书画样样不行是天崩开局,可谁知这短短两月她竟突飞猛进。

这单科成绩还能拿个第一。

足矣!

“书魁,八少主夫人,关惠悳。”

实至名归,程扬知缓过神来,鼓掌祝贺关惠悳。

“次优,三少主夫人,肖慕荷。”

“探贤,七少主侧夫人,永宁郡主宋清姝。”

什么意思?她用手朝关惠悳比了个“三”,眼神疑惑。

关惠悳点头表示肯定。

坐在她侧前方的苏乐言欲哭无泪,小声哀怨:“你的字竟然写得比我好了!”

她抿唇偷笑。

“画魁,三少主夫人,肖慕荷。”

程扬知再度献上最热烈的掌声。

“副佳,七少主侧夫人,永宁郡主宋清姝。”

她惊讶得嘴都合不拢。

木兰替父从军,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

她程扬知考试,琴棋书画评,评评有姐名。

“兼琴棋书画而善者,七少主侧夫人,永宁郡主宋清姝,评为头筹!”

直到离开学堂,她都未从凌延川吉言成真的震撼中缓过神来。

马车晃得她失神,踏入院门时险些未见候在门口的金钗和玉簪。

“郡主!”

她俩举着蒲扇快步上前,一左一右为她扇风。

程扬知看上去失魂落魄,脚步却无意识踱至少主房前。

“郡主,这里是……”金钗正想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凌延川便正好从屋里走出来。

他手拿折扇,一边走向程扬知一边问:“如何?”

不用明说也知他所问的是学堂考核。

金钗和玉簪见状只好退下。

程扬知一言不发,抬眼看他,好似无辜又委屈。

他理所应当以为她考砸了,便将人搂进怀里,一手扇着折扇,一手轻拍她脑后以示安慰。

“无妨,那琴棋书画不善也罢。”

凌延川不会安慰人,这话说出口程扬知也不见有何反应。

“好了,一次考核而已。”

他手伸向下搂住她后背,轻轻捏了捏她肩头。

程扬知把头埋在他胸口,用额头轻轻撞他。

好似这样能将他心跳撞得更响。

“你还不知道我考了第几就安慰我。”她声音闷闷的,进了凌延川耳里竟似撒娇。

“你不想说我便不问。”

他缓缓收紧手臂,将她牢牢拥住。

程扬知在他怀里仰起头:“你不想问我便不说。”

又故意学他说话。

真是拿她没辙。

凌延川无奈笑问:“那夫人考了第几呀?”

程扬知闻言抬起手,举在他们之间,伸出食指贴在自己唇边。

看似表达噤声,实则是比划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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