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若晨状似无意道:“卢师兄,宇前辈不能将他们两人都收下吗?”

“为保传承不断,此前还没有一批新晋弟子拜入同一门的先例。不过你们也不必担心,门内还有不少有意向收徒的前辈。”卢凌风也是在给陆时忆两人解释,内门弟子本就不多,别因为这点龃龉就生了嫌隙。

宇寒松为难起来。他们两人中,陆时忆资质更好,但谢廷玉先天灵根俱废,破釜沉舟的心境却与功法特性更契合。

叶玉宣知道宇寒松十有八九过不去雷劫,于私,他自然希望宇寒松能将这两名弟子都收下,以免传承在他这里断绝。但于公,他作为此次考核的主负责,从未有过先例的事,他也不好开口。

“玉宣,不必拘泥。”忖度间,一个威严声音传入叶玉宣耳中。

得了首肯,叶玉宣眉头放松,道:“寒松,我没记错的话,你师叔故去前也没收弟子。既然如此,你便替他多教导一名,至于他们两人的辈分么,从简还是按平辈论。”

叶玉宣说得理由,合理却也不太合理,顾婧雪三人有些诧异,纷纷起身向宇寒松道贺。

李蝉衣遗憾道:“算了,我还是找个时间去人间走一趟。”

廖天锡道:“我早就和你说了,都是一群小娃娃,毛还没长齐,练什么相思剑法。”

李蝉衣懒得与廖天锡多说,转头与陆时忆道:“你我虽无师徒缘分,但无事时也可以来流萤轩,来前递个帖子就好。”

陆时忆有些动容,连忙应下,目送李蝉衣掀起一道轻纱离去。

黎曼曼问清楚陆时忆要住的地方,才跟着顾婧雪去往汀兰水榭。叶玉宣与卢凌风一同御剑离开,徐若晨与他们没什么交情,未打招呼就走了。

宇寒松道:“我不方便带你们过去,阁外就有鹤亭,你们自行去吧。”

陆时忆与谢廷玉都是凡人之躯,与宇寒松一道,只怕要被剑气割得遍体鳞伤。两人沿着湖边栈道一路行至鹤亭,不知谢廷玉是不是还在意刚刚两人相争的事,一言不发。

此处鹤亭稍小些,也只有一名散修值守。散修知道他们是今年新晋的内门弟子,道:“师妹师弟往哪去?”

陆时忆还礼道:“劳烦这位师兄送我们去望月居。”

“两位都是宇师叔的弟子?”

“正是。”

还真是稀奇,剑宫向来要求元婴期修士才可收徒,宇寒松金丹期收徒便罢了,还一下就收了两名。值守散修有些惊讶,手上也没耽误,结印唤出两只仙鹤。

于浅滩中休憩的仙鹤一前一后展翅,轻滑至两人面前。

见两人面前的仙鹤没像昨天一样异动,谢廷玉松了一口气。

陆时忆扶着鞍具乘上,座下仙鹤向一旁走了几步,展翅欲飞之际,留在原地的另一只仙鹤一声长鸣,颤动着想后退,却被法术控制。

陆时忆反应过来,灵兽本就是驯化养育后的妖兽,对同类气息最为敏锐。昨天并非是因为卢凌风,而是它们察觉到谢廷玉的气息才躁动不安。

驭兽散修下意识道:“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

刚刚还好好的……

刚刚他与陆时忆站在一处,这两只仙鹤的确未显露出异常。灵光突至,谢廷玉不清楚其中缘由,但眼下这是唯一能尝试的方法。

“我们两人往一处去,同乘就好。”

散修弟子露出似懂非懂的神情,又看向陆时忆,征求她的意思。

谢廷玉一时不敢看陆时忆脸色,低头苦思,想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陆时忆道:“也可。”

散修弟子挠挠头,道:“好,这样我反而轻松些。”

这些仙鹤都配有可供两人同乘的鞍具,空间宽敞,前后两人也不会有接触。

谢廷玉看着陆时忆肩头,咬牙道:“我有些畏高,不敢一人。”

“知道了。”

陆时忆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但两人被送至望月居时,谢廷玉手心还是冒了一层汗。

望月居位于侧峰,地处僻静,是一个一进的简单院落。站在院口,能看到头顶太和殿自云烟中露出的弯弯檐角。不似剑宫其他地方多以描金朱红装饰,这里的房屋很是简朴,四周草木衬托下,倒像是乡野间的寻常人家。

还是废弃的。

宇寒松立于院中,脚下地砖缝隙间满是苔藓,院子旁的药圃疏于打理,半人高的杂草丛生。两侧的房屋门窗紧闭,不曾有住人的痕迹。

见陆时忆左右张望,宇寒松难得一笑,道:“不用看了,这一门仅余我一人。不,现在还有你们两个。”

陆时忆哑然,对剑宫人丁单薄有了新的认识。

宇寒松将他们引至正厅,相比屋外的破败,厅内规整了许多。案桌正中端放着一卷名册。让陆时忆与谢廷玉在进门处等候,宇寒松点燃一炷香插入名册前的香炉中,“弟子宇寒松,领新弟子二人记名。”

香火明灭中,名册如抛出的绸缎样展开。大略数下来,有近百个暗淡到难以辨认的人名,唯有册末宇寒松的名字墨迹尚新。

“虽然你们都由我教导,可名义上我是代师叔远山真人收了一弟子,这拜师礼还是要行的。”宇寒松道:“你们谁来?”

“我来吧。”师尊两字对陆时忆来说意义非凡,相比时常见面的宇寒松,还是远山真人好些。陆时忆对着名册敬了一柱香,行三叩首的拜师礼,“弟子陆时忆拜见师尊。”

最后一叩首毕,青烟坠地,磅礴如奔流的力量自上而下席卷而过,已成为历史的载册剑修拨开厚重光阴的帷幕向陆时忆投来一瞥。

千万年间,一名名修士抱着各自的期望而来,或得偿所愿,或功亏一篑,变作名册中寥寥模糊字迹。

香燃尽,陆时忆的名字已被写在名册上。

陆时忆目光闪动。

醒来后,她仍有意无意会以凌云宗的陆时忆自居。只是如今凌云宗早已没有她这个叛徒的容身之处,反倒是这里,若薪火不息,她也将同名册上的这些剑修一起,注视着后来者接过传承的剑柄。

飘忽浮游的梦中行者终于落地,直到此时,陆时忆才真正全然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宇寒松点头,对陆时忆道:“以后你唤我师叔便是。”

陆时忆对宇寒松行长揖礼,“师叔。”

“远山真人,功至化神期,二十年前殒命于幽州魔修之手。通常来说,你拜师后便承了他的血仇。”宇寒松无奈道:“不过现如今,你知道就行了。”

延续传承已经颇为艰难,没必要还将这些事压在小辈身上。

幽州魔修,陆时忆眼中精光一闪而过,坚定道:“还请师叔告知。”

宇寒松叹气,“冥宗堂,阴山老魔。”

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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