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观遇出生于名门世家,家中世世代代为官。

有显赫家族撑腰的他,自然不是个怕事儿的主。

养心殿内,小皇帝姗姗来迟。

看似衣衫完整的虞藻,实则只披了一件外袍。

外袍之下空空如也,时间匆忙,竟是连里衣都来不及穿。

虞藻刚一现身,林观遇的情绪愈发激动,仿若蒙受天大的冤屈:“陛下,你可要为臣做主啊!”

眉尖皱了一皱。

后宫这么多人,就属林观遇性格最为泼辣,不过除此之外,林观遇这人说话倒是别有风趣,故而虞藻还是很爱往他那里去的。

前提是,林观遇不要发疯,更别大吼大叫。

“有什么话好好说,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虞藻绷着张脸蛋,不轻不重地呵斥道。

眉尖微蹙,一身明黄色的龙袍刺绣精美,虽不曾束发,可身上栩栩如生的龙纹为他平添几分威仪。

看起来倒真有几分架势。

现在的虞藻,已经是一个成熟的小皇帝了。

“陛下,臣今日在来养心殿的路上,发生了一个意外。”

见小皇帝隐隐有发怒的征兆,林观遇见好就收,一扫方才来势汹汹的模样,神色变得极其委屈,“臣怀疑这并非意外。”

今日,小皇帝点名了让林观遇来养心殿陪他午睡。

林观遇喜不胜收,他在宫殿内收拾许久,提前沐浴洗漱、修理毛发,将能做的都做遍了。

今夜小皇帝侍寝的人选尚未定下,他定要在午时好好表现,争取获得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

将一切准备完毕后,林观遇前往养心殿的路途中,经过燕清远所在的听风殿时,听风殿墙头忽然跳出一只野猫,抓烂了他的衣服,还在下摆沾了许多泥巴点儿。

这可是林观遇百般挑选的衣裳。

为避免御前失仪,林观遇匆匆回去换衣裳。

谁料,也正式这个功夫,燕清远“恰好”来养心殿寻小陛下。

虞藻只是想找个人陪他一起睡午觉,到了瞌睡的点儿,林观遇没有出现,燕清远就来了。

反正是谁都一样,燕清远来都来了,便让燕清远陪他小睡吧。

至于林观遇,虞藻也托人前去传了话。

因一只野猫错失良机的林观遇又悔又恨,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宫中哪来那么多野猫?

就算有野猫,为何又偏偏会在他经过听风殿时冒出?

林观遇出身名门,家中关系和睦,从未有过后宅内斗之事,他自然不知晓其中端倪,也没有人教过他。

他郁闷至极,闷闷不乐回到宫中,路途间,听到几位老嬷嬷窃窃私语、讨论此事,他才蓦地明白,他可能是中了招。

林观遇大致将来龙去脉说了一遍,又黯然神伤、可怜兮兮地看向小皇帝:“陛下,臣都打听过了,那只猫儿就是燕学士殿中收养的猫儿。”

“诸多巧合便不可能是巧合,而是刻意为之。还请陛下为我做主!”

虞藻愣了愣,手心沁出一把热汗。

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

已然能面对朝堂诸多突发事件的小皇帝,在面对后宫琐事时,仍有些生疏,像个没什么经验的新手。

古代没有监控,许多事情不好判断,也不能听林观遇的一面之词。

虞藻认真思索过后,缓缓看向沉默的燕清远:“燕学士,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那只猫儿,不过是臣瞧它可怜才收养的。那日御花园中,陛下还命人给它搭了个小窝。”

燕清远丝毫不见心虚,语气平静道,“陛下宽仁,臣为臣子,自然效仿殿下的宽仁之心。野猫再小,也是一个生命。不过臣唯一能做的,便是为它提供一个栖息之所与食物。”

“至于其它,臣一概不知。”

燕清远这么一说,虞藻倒是有了印象。

如今是初春,正是万物复苏的繁盛之际,野猫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许多无家可归的流浪猫儿,不知从哪儿溜进了皇宫。

一日傍晚,虞藻正在御花园吹风散步,忽闻一阵幼猫哼叫。

拨开丛林,一只浑身湿漉漉的黑猫躺在里头,他心生怜悯,命太医前来医治,又命宫人在皇宫四处搭建小窝、定期投喂食物,好为流浪猫提供栖息之所。

之后虞藻还想去御花园瞧它,但却怎么都找不着了。

他也不曾多想,毕竟流浪猫性子野惯了,说不准在御花园里头呆腻了,想去其它地方玩玩。

没想到被燕清远收养了。

虞藻刚要点头,那边,林观遇便冷笑不止:“好一个一概不知,那燕学士你倒是说说看,为何那只猫儿唯独扑向我?分明是受了你的唆使。陛下,此事一定有他的手笔,若不然,为何那野猫偏偏在我出现时扑过来?又为何燕学士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出现在养心殿、又将我取而代之?”

虞藻再次看向燕清远,比起林观遇的寸步不让,燕清远则不争不抢。

燕清远语气平静:“若林少卿执意如此认为,我无话可说。”

林观遇:“你当然无话可说,因为这就是事实!”

“没做过,便是没做过。”燕清远淡淡道,“公道自在人心。”

小皇帝的眉眼逐渐严肃,这件事还真不好下定论。

林观遇说的有道理,这一切未免太过巧合,但燕清远看起来不争不抢,他也知晓燕清远是个淡泊的性子。

总不可能因为巧合过多,就给燕清远定罪吧?

左边是怒气冲冲的林观遇,看林观遇这样,似乎当真很生气;右边是“逆来顺受”的燕清远,面对林观遇的怒火,他并不反驳,然而,清正的眉眼间增添几分倔强。

小皇帝有些头疼。

“燕清远,你当真不要脸!从太学便是如此,看似不争不抢,实际对陛下百般勾引。”

“陛下心志坚定,怎可能被轻易勾引?还望林少卿慎言。”

林观遇没想到燕清远竟敢倒打一耙:“你少挑拨我与陛下之间的……”

竟还没完没了了。

虞藻眉尖竖起,凶气十足道:“够了!”

“朕已知晓此事,朕也相信燕学士不是这样的人。林少卿放心,朕会派人前去彻查,必会查明为何那只野猫会突然出现。”

这不是林观遇想要的答案。

陛下果然对燕清远有情,早在太学时,他就看出来了,小陛下不仅要与燕清远坐同桌,还成日与燕清远挨得那般近。

当初的小陛下还是小世子,小世子待谁都一张冷酷小脸,更是爱答不理的。

唯独对燕清远,一口一个软乎乎的“清远”。

试问太学诸多学子,还有谁有过这般待遇?

林观遇心中悲愤,更多的还是委屈与不甘,早就种下的名为嫉妒的种子,在此刻更是旺盛生长。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虞藻膝前。

这举动可将虞藻吓了一跳。

他的眼睫抖了一抖,正欲一脚将林观遇踹开,忽然想到龙袍之下空空荡荡,若是抬腿,岂不是里里外外都要被林观遇这厮瞧个透?

于是小皇帝又将腿收回来了。

林观遇一把抱住小皇帝的腿,手却不小心滑进了外袍里,直直贴在小腿肚上。

光滑细腻的触感宛若绸缎,他惊了一瞬,旋即大喜。

见小皇帝没有推开他的打算,他试探性抱得更紧了一些,把脸贴在小皇帝的膝头。

他强忍埋面的冲动,语气幽怨又可怜:“陛下,那猫儿还挠伤了臣,更是将臣的衣裳弄脏了。臣担心御前失仪,才回去换了身衣裳。”

“除朝堂上,臣已多日没能见天颜,实在是想念。”他道,“臣知晓陛下喜欢糖蒸酥酪,便特地去寻太上皇学习。”

林观遇抬起手,虞藻一低头,便看到修长的手上,布满伤痕。

燕清远:“……”

只是做个点心而已,何至于受伤?况且,这伤根本不是厨房内能受的。

燕清远自小独立,一眼便看出那刀痕的来源。

不像下厨时不小心划到的,更像自己故意拿刀子划的,制造可怜的假象,好博取圣上同情。

果然,容易心软的小陛下,一双眼睛睁得跟猫瞳似的圆。

望着这骇目伤口,他惊讶极了:“你有心了。”

只是这样吗?

这可不是林观遇想要的。

他提前在手上划出多道伤口,可不仅仅是为了这个。

“陛下。”

林观遇拿脸蹭着小陛下的小腿,一不留神,又将小陛下的外袍蹭开许些。

一股浓香扑面而来,盯着前方若隐若现的粉红,他喉结滚动,声音不由变得低哑,“臣真的很想你……”

“今夜能否让臣侍寝?臣做了您爱吃的糖蒸酥酪,臣定会好好伺候陛下……”

今晚?

今晚不行呀。

虞藻答应过兄长,今夜去兄长那里……

他已冷落兄长许久,再不去,便真有些说不过去了。

“今夜不行。”虞藻想了想,道,“明晚如何?”

晚?晚上?

林观遇没料到这招当真有用,他大喜过望,面上却不敢表露得太明显。

他故意摆出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全凭陛下做主。只要能见到陛下,臣等多久,都是可以的。”

林观遇留了下来。

与燕清远一起。

虞藻刚刚小睡结束,浑身筋骨都是酥软的。

软绵绵的身躯依偎在林观遇怀里,时不时张开唇瓣,接受林观遇投喂的水果。

另一边,燕清远则负责帮小皇帝捏腿。

下摆被掀开之后,露出纤白柔美的小腿线条,与漂亮的白足,只不过,上头遍布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红痕,已然分不清究竟是谁留下的了。

倪师来为小皇帝授课时,看到的便是这样的一幕。

小皇帝坐在另一个人的腿上,夏日炎炎,竟露出半个圆润的肩头,最不成体统的是,里面竟什么都没有穿。

倪师眼皮子一跳。

光天化日之下,衣衫不整,左拥右抱,在他来之前,他们三人还不知一起发生了何事。

实在荒唐!

身为帝师,理应纠正这等错误行为。

倪师上前一步,语气低沉:“臣斗胆谏言,陛下尚且年幼,绝不可沉迷于后宫,应当花更多时间精进功课……”

尚且年幼?

虞藻都快及冠了!

虞藻并无多少反应,这种话,他听得耳朵都出茧子了。

他懒洋洋地掀起眼皮,随意扫了倪师一眼。

经过这段时间,他已知晓倪师的弱点。

更知晓该如何拿捏倪师这老古板。

递送到唇边的水果,被虞藻轻轻推开。坐在林观遇腿上的小皇帝,稍微坐直了点身。

右手轻轻伸出,向倪师招了招手。

像招小狗一样。

倪师眉头微皱,不知小皇帝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但他还是上前一步。

刚一靠近,手臂便被绵软温热的怀抱包裹。

倪师神色大惊,他想要收回手,可小皇帝已抱住他的手臂不放,且将那绵软软的胸膛挨了上来。

夏日衣裳单薄,倪师能够清晰感受到,小皇帝的身段有多么柔软。

宛若云团般的肤肉包裹着他的手

臂与掌心,抱着他的手臂轻蹭时,外袍又往下滑落许些。

精致莹白的锁骨白得晃眼,大片肌肤如霜雪一般露出,若隐若现的嫣红自明黄色的龙袍下透出,却覆住了关键区域,让人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虞藻见倪师沉默不语,也没将手收回去,便禁不住轻哼一声。

他就知道,这个办法有用。

细细白白的手指捏着倪师的手臂,虞藻面庞泛着诱人的粉红,他细声细气道:“倪先生,朕近日腿脚有些酸麻,你也帮我捏捏,可好?”

因双臂收拢、抱着倪师的手臂,锁骨下方挤出似有似无的浅淡弧度。

仰起的面庞俏生生的,乌黑湿润的眼睛充满求助。

实在让人……难以拒绝。

须臾。

虞藻身边多了一张椅子。

倪师正坐在上头,与燕清远一起,一左一右帮他捏着腿。

……

近日,虞藻需去皇陵一趟。

一听小皇帝要去皇陵,后宫许多人皆坐不住了,纷纷要与小皇帝一同前去。

一两个人还好,这么多人,虞藻怎么带得了?

经过两位兄长与太上皇的权衡,他们列出了一张名单。

名单上方,皆是一些家世显赫的男子,他们要么是父亲在朝中担任重职,要么是近日有大用之人。

后宫安宁关系到朝堂局势,更别提这些公子哥儿,背后有家族坐镇。

尽管裴家两兄弟与明凛再不愿,也必须顾全大局。

列出必要的人选,再额外选一些最得圣心的人,一起带上,为陛下解闷。

虞藻对此毫不知情。

后宫许多人,他连名字都对不上人脸,这些琐事,全权交给兄长们与父皇处理,他一概不管。

抵达皇陵当日。

虞藻忙完了琐事,正在后院闲逛,忽的,他看到不远处有蝴蝶翻飞起舞,不由纳闷道:“皇陵怎有这么多蝴蝶?”

被日光晒得粉艳的颊肉微微鼓起,面庞充满好奇。

“臣去瞧瞧。”

“陛下,可是喜欢?臣为陛下去捉!”

“臣也去!”

“……”

看出小皇帝对蝴蝶感兴趣,他们眼力见极强,自告奋勇要为小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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