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随为沈茂操办了葬礼,不算盛大,却很体面。

沈茂年轻的时候也很体面,虽生长在山沟沟里,相貌却是少见的周正,对他有意思的姑娘并不少,时常有人要与他相看。

沈茂的不体面是从他跟周慧结婚开始的。周慧与他婚后许久没能生出孩子,被村里人在背后指指点点了好些年。后来周慧跟人跑了,又说他连个婆娘都留不住,成了只绿毛龟。

眼下这最后一遭,他总要给老头挣些体面回来。

葬礼结束那天,沈随学会了抽烟,是沈茂这些年攒下来没舍得抽的好烟。

他抽了一支又一支,味道并不好闻,只是想到沈茂偶尔来上一支便乐不可支,连整天种庄稼后的疲倦都没了,他便也学着抽了。

他一口一口抽着烟,却越觉得没趣没味。又吸上一口,烟过肺部,望着一地的烟头他忽然就出了神。也没想什么,一切都在崩塌,连喉管里那团烟也是。

他被呛出了眼泪,弓着背用力咳嗽,到最后,嗓子喑哑到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几滴泪滚落地面,混合进烟灰里。

傍晚下过雨,屋外的蝉声比往日弱了许多,像是他没有办法言说的痛楚。

沈随一共抽了二十五支烟。他不想再浪费了。把烟蒂都扫进簸箕里,他气力一散,终于躺倒进床里。两秒后,他抬起一只胳膊,横盖在眼皮上。

累。

太累了。

他什么也不想想,只想能大睡一场。

......

沈随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傍晚,还是被村长叫醒的。

村长大概觉得他家里没了大人,这段时间要多关照些。于是一有什么好事儿,便来找他了。

村长硬是把他从床上拽了起来,边帮他开了衣柜,要他换件衣服,边说:“咱们村之前不是来了好些个大明星?他们说今晚上要给我们搞一个告别晚会,已经连台子都搭好咯,你快点儿跟我一起去看。”

于是沈随就这么被生拉硬拽去了现场。

现场很热闹,露天的舞台搭得很大,各种音箱设备放置在那儿,黑压压的,很显派头。就连他们头顶也有几个大话筒,由工作人员举着。

大伙儿都很新奇地左看右看,不知这些明星能给他们表演什么节目。

夏妍就是这时来的,她眼尖,很快瞧见沈随,一屁股坐在了他边上。

她也不四处瞧,只眼巴巴望着他,半晌过去,终于忍不住拖长音叫他:“沈随——”

沈随眼睫低敛,轻声“嗯”了声。

夏妍只听这声,眼睛一下就红了:“你还好吗?”

她刚一问出这话就后悔了。怎么可能会好呢,她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与此同时,台上有明星上来了,音箱里也随之流淌出一串欢快的音乐。

夏妍看了眼沈随,不知道他听没听见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注意着他,好一会儿过去,也没见他表情有什么变化,似乎是真的没听见,她才松了口气。

台上接连表演了几个节目,大多是唱歌跳舞这类的。中场互动环节过去,黄昏正好时,姜南蕴上台了。

夏妍已经没心思看了,她现在就想跟沈随多说说话。

沈父去世之后,他比以前更加沉默了。

夏妍想了很久,终于找了个不白痴的话题跟沈随说:“明天开学报名,我们一起去吧?”

沈随没说话,夏妍以为他走神了,其实没有。他只是平静地看着台上。

姜南蕴跟一个同样很好看的男人一起上台,男人坐在一架电钢琴前,她一袭白裙坐在舞台中央。

落日的余晖打在她侧脸,连她的发丝也变得金莹透明。他看见她发间悬落了一只蓝色蝴蝶,亲吻着她的发顶。

旋律在男人按下琴键的那刻响起,不久后,姜南蕴加入进去。唱的是一首他不知道名字的民谣,清浅的,空灵的,像离他很远。

一曲结束,沈随收回视线,忽然问夏妍:“放在我窗台的那本五三,是你买的吗?”

夏妍一愣,疑惑道:“什么五三?”

沈随摇了下头,又不说话了。

沈随在那后不久就离开了,夏妍本来想追上去,犹豫一秒,又坐了回去。

次日,夏妍去学校报了名,等下午结束后,她去找沈随一起回家,结果找了一圈都没看见他。问了沈随的班主任,也说人还没来,还让她帮忙去他家看看是什么情况。

夏妍赶紧回村,跑去沈随家,还是没人。她又找了几个地方,找到天黑,才在田埂上看见他的人影。

夏妍气冲冲跑进田野,一停在沈随背后,就劈头盖脸质问出声:“今天报名你为什么没去!”

沈随像是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他的神情很静,只有夜风不断吹鼓他的衣摆。

夏苦快要被他给气死了,蹲下去强行掰过他的肩膀:“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爸爸的丧礼是你用他给你存的大学学费办的!”

沈随很轻地挣开她按在他肩上的手,说:“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夏妍的手停在空中,心一痛,她忽然就炸了:“凭什么不用我管!”她脑袋发热,“我喜欢——”

“夏妍。”

沈随的声音很沉,警告似的吓停了她说出最后那一个字。

夏妍呼吸一滞。她很想不管不顾地继续说下去,但就算她再傻,也知道这不是个好时机。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说:“那你以后想怎么办?就不上学了吗?”

“要不我让我爸资助你吧,等你上大学了再——”

她话没说完,就再次被沈随打断:“夏妍,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也别再妄想一些别的东西......你好好学习吧。”

这句话,无异于提前判了她死刑。

夏妍顿时羞愤极了。

一颗心像被火烧了又煎一样,煎熬又屈辱。

“我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撂下这句话,然后仓皇转身,跑了。

姜南蕴撞见这茬儿,觉得不巧,又觉得真巧。

十分钟前,姜母来电。

姜南蕴怕自己不接,对方会一直打来。于是她不得不暂时离开录制现场,先把电话给接了。

听着姜母念叨那几样绕不开的老话题,姜南蕴漫无目地走着。

虽然姜母今天的语气温和了许多,但她已经有了PTSD,即使两人没再发生争执,她心里仍是止不住的烦。

等姜母终于挂了,姜南蕴才发现自己走在了田埂上,还不小心偷听见了小情侣吵架分手的戏码。

虽然只听见了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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