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在客厅等至深夜,看见两人同时进门,不禁骇然。

“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宿时信的眼底是显而易见的疲倦,懒声反问:“我们不能一起回来?”

唐叔接过他脱下来的大衣,说道:“我哪是这个意思,就是有些没想到。少爷,你这次突然来纽约,怎么也不跟我提前打声招呼,我好去机场接你。”

宿时信喝了口放在桌上的水,淡声说:“有什么好接的,我又不是不认识路。”

这话虽然是事实,可唐叔却怎么听怎么奇怪,宿时信哪次来纽约不是提前给他打电话,让他去机场接机。

怎么偏偏就在今晚,突然和蜚声一起出现。

叶蜚声刚将书包放下,听到两人对话,忽然怔住,心里有潮涌翻覆,没忍住出声问他:“你刚从机场过来?”

宿时信看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你饿了吗?我有些饿了,陪我一起吃晚饭吧。”

唐叔听见他这么说,也没了继续追究询问下去的心思,赶紧朝厨房走去,“等一下啊,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做吃的。”

客厅只剩他们两人,宿时信脱下大衣外套,上身只余一件白色衬衫,兴许是走了一路运动过量,又或者是室内暖气太热,他将衬衫袖子挽至肘部,露出坚实流畅的小臂肌肉。

叶蜚声:“你怎么知道我在警局?”

宿时信单手解开衬衫最上面的两颗纽扣,又低眉松开手上腕表,“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最后一通终于被接起来,结果对面说他是警察。”

叶蜚声默然,所以他是刚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去警局接她了。

半晌,她轻声说:“谢谢。”不管怎么说,他都救了她。

“不用。”宿时信将腕表扔到桌上,抬眼看她,“我们是夫妻,没有理由在知道你出了事之后,我还能当什么也没发生。”

所以,这算是举手之劳吗?

叶蜚声心想。

“你不问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宿时信又问道。

叶蜚声不知道答案,看向他,脸上疑问明显。

宿时信嘴唇微动,最后还是摇头,轻笑了下,“算了,没什么。”

他说完,见她一直站着不动,又问:“你不热吗?”

“还好。”叶蜚声说了这两个字后,好似才在此刻察觉到室内暖气充足,她的后背冒了层薄汗,迟钝道:“……热。”

宿时信挑眉,清冷的声线带了点暖意,“那怎么不脱衣服?”

脱衣服?

脱衣服!

叶蜚声闻言,心脏突地跳了下,因为他说的话,后背的汗珠又多了两颗。

再扫向他衬衫下半掩的锁骨,性感凌厉,全身不由绷紧。

宿时信挑眉,叶蜚声顺着他的视线,瞥见自己身上的外套,才意识到他说的是暖气太热,需要脱掉外套。

但明白归明白,脸上却仍不可抑制地升起燥意。

叶蜚声忙低下头,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仓促道:“我先回房间换衣服。”说完,便迅速跑上楼去。

宿时信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尽头,眼睑微动,眼中有细碎流光闪过。

叶蜚声回到房间,脱掉外套,去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鞠了一捧凉水往脸上扑去。

她企图用这种方式让自己降温。

然而降了大半天,她却仍觉得身上覆笼着一层无法言说的烦躁,那冷水渐渐被室内的暖气熏染成了温水。

她抬起头,镜子里的人满脸水珠,水珠覆盖着的皮肤,绯红一片。

等她换好衣服下楼,客厅里却空无一人。她转了一圈,茫然四顾,却不见任何人影。

这时,唐叔从厨房出来,将手里刚烧好的两碟菜放在餐桌上,他往外扫了一眼,没看到人,又急着回去看灶上的莲藕排骨汤,便随口交代一声,“蜚声,你去叫少爷出来吃饭。”

她凭空被突然安排了任务,有些无措,但目光却不自觉移到了那间卧室所在的方向。

犹豫一瞬,她还是走了过去,站定在门口,轻轻呼吸数次,抬手举在半空,迟疑两秒,还是敲了下去。

“咚咚咚”

里面静悄悄的,衬托得她的敲门声也跟着放大了几倍,她等了一分钟,没有人应声。

以为他没听到,于是又敲了一遍,可还是没有人回应。

叶蜚声犹豫,往前走了一步,侧身过去,将耳朵贴在门板上,想要以此来确认房内的动静。

然而,她刚靠过去,下一秒房门被人从里面拉开。

叶蜚声身体贴得太近,一时不察,整个人栽了进去。

“啊—”

她惊呼出声,却在下一秒被人扶住腰,叶蜚声惊惶失措下,胡乱攀住了一条手臂。很快,她被笼罩在一个怀抱里,鼻息间是浓郁的清新水汽。

她抬头,眼前是宿时信湿润的额发,对方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静沉深邃。

“你在偷听?”他沉声问着,眼里却有笑意划过。

叶蜚声瞬间站直身体,放开攀着他的手臂,想要从他怀里退出,但宿时信揽住她腰的动作却未松开。

“没有。”她轻声解释,“唐叔让我叫你吃饭,我敲了门,可你一直没开门,我以为你出了什么事。”

宿时信斜倚在门框一侧的墙壁上,一只手将房门拉成半开的角度,另外一只手从她的腰上滑到手腕。

叶蜚声的目光越过他的肩膀,看到他身后的灰色床品,还有那盏铃兰造型的彩色玻璃落地灯。

室外光线明亮,宿时信的视线从她身上仔细逡巡,随意说:“我在洗澡。”

她换上了一件烟紫色的丝质长袖开襟连衣裙,下摆是三层荷叶边的造型,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腕白皙纤细,他的手掌可以完全将其包裹住。

这一截手腕太白了,宿时信垂眼看去,忍不住思考从这截手腕蔓延出去的其他部位的肤色是否也是如此细腻,接着自然而然想到了曾见过她穿着吊带热裤,以及露肩连衣裙的模样。

明明没有刻意记住这些事情,但此刻从记忆里翻找出来的影像,却是如此清晰。

不禁自嘲,男人的劣根性,连他也不能免俗。

见他一直低头拉着自己不说话,叶蜚声困惑,“……你怎么了?”

却在问出这一句话后,刹那消声。

因为宿时信忽然抬起头,她看着那双眼睛,有种没来由的警惕之感。

仿佛自己已是被他锁定标记的猎物,毫无反抗余地,只能束手就擒。

在她还未反应过来时,宿时信手上用力,带动她的手腕,将她往前更拉近了几分,两人的身体贴得更近了。

宿时信身上的湿润水汽,争先恐后地往她鼻腔里钻,她快有些呼吸不过来。

他湿发上的水迹还未完全擦干,有一滴随着他的动作落在了叶蜚声的侧脸,然后沿着她的皮肤缓缓下滑,滑过脖颈,落入胸口,直到被烟紫色的衣领覆盖吸收。

那滴水珠滚过之处,她的皮肤随之泛起战栗。

叶蜚声鼻尖的水汽愈发浓重了,除了沐浴露的香味,还有来自于他的气息。

“蜚声,我们是夫妻。”宿时信沉声道。

“……是。”

叶蜚声从心底升起的警惕感愈发强烈,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余地,只能凭借着本能顺从回答。

宿时信倾身低头,看着她的眼睛,哑声问:“那你知道‘夫妻义务’吗?”

“……什么?”

她的大脑已濒临混乱,浑浑噩噩地开口,却在瞬间,唇上沾染了一抹湿意。

她睁大眼,视野里只有他英挺的俊眉和浓密的长睫。

唇上的湿意由轻到重,辗转研磨,她的唇瓣很快被迫打开,宿时信的舌尖探了进去……

陌生的感受,让叶蜚声下意识屏住呼吸,想要以此来隔绝他的气息无休止的蔓延开来。

亲吻的中途,宿时信微睁开眼,看到她睁着眼睛,瞳孔清亮,如一汪澄净的湖水,倒映着他脸上清晰的欲望。

心下忍不住叹息,宿时信伸手覆盖住她双眼,在亲吻的间隙里告诉她,“闭眼。”

叶蜚声条件反射下听从,随即感受到按在她眼皮上的手掌温度滚烫。

在这种时刻,她忽然想到他们第一次接吻,是在婚礼现场。

可那也算不上接吻,他只是轻轻触碰了她的脸颊。

然而现在,她被引导着探索一片未知的领域。

口腔里的交缠滑腻又湿热,她的动作由开始的生涩不得其法,到渐渐跟上他的节奏,甚至变得大胆起来,有时还会无师自通故意挑逗他一番。

宿时信唇角微勾,因为叶蜚声的反应实在太过可爱。

他尝到了一些西柚掺杂薄荷的清凉香甜,恍惚想到了在炎炎夏日里,那种鲜艳的橙红色漂亮液体。

然而他深知,此刻不是在夏日。

他的眼前,也没有明亮的西柚汁,只有一个引诱他沦陷的叶蜚声。

“蜚声,少爷在房间吗?”

突如其来的问话,如当头一棒,立时叫陷入情欲的叶蜚声惊醒。

她睁开眼,慌忙想要推开身上的人,宿时信却像是早有预判,提前离开了她的唇。

但离开前,吮吸过她唇瓣的触感,还是如影随形。

叶蜚声的眼里是朦胧水雾,好像随便一眨,那雾气便会液化为水滴,从她眼眶中流出来。

她的手指不知何时揪住了宿时信的衣摆,身上的味道也已和对方如出一辙。

叶蜚声吸了口气,那样浓郁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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