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着一辆马车、后边跟着一辆马车至午门,一大群人忙忙碌碌地抱着一大堆东西进了宫。

到了分叉口,胤褆抬手快速地在舒禾脸上揉了一把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等会下朝了我去延禧宫找你。”

说完,胤褆飞也似地跑了,徒留舒禾在原地哀怨的看着胤褆消失的背影,咬牙小声开口:“秋雨,拿小号粉盒出来,补妆!”

该死的刚才那一下,直接把她一早辛辛苦苦涂的粉弄掉了一大片。

光看胤褆收回手时那心虚的表情,以及指尖的白色就知道,面积绝对少不了!

补完妆,一行人继续朝延禧宫走去,踪迹逐渐隐没在绿装红墙的紫禁城中。

此时,先一步离开的胤褆已经来到了日常上朝的地方,只是一进去,就感觉很是陌生。

不是半个月没来不认识各位大臣了,而是除他岳父外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陌生。

要说半个月前,因着对八旗子弟下手的缘故,这些人一个个看他的眼神都恨不得活剐了他,现在呢,一个个看他,跟看救星一样。

摸不清这半个月都发生了什么,也不好直接开口,胤褆一边瞪回去一边问身边的胤礽,“发生了什么?他们都这个眼神。”

“上次扣留的那些外国人,他们国家把赎金送过来了,但是要求大清护送他们回国,要不然就联合起来搞事。

皇阿玛一看这肯定不行啊,就让大臣们集思广益,推荐护送他们回国的人,当然,明面上是出使其他国家,顺便护送他们回去。”

胤礽一点不耽搁的把事情大略讲了讲,说完见胤褆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皱着眉头规劝道:“孤知道你想离京,但陆上和海上到底不同,稍有不慎,便连半点踪影都留不下来。”

说着见胤褆没有半分动摇的样子,小声道:“想想惠额娘和你福晋。”

“我知道。”

看着胤褆分毫未变的眼神,胤礽很想骂人,你知道个鬼啊你知道,孤看你是把话都听到鼻孔里了,一呼一吸直接吐了出去!

真就是这么多年的涵养压着,要不然……

“皇上驾到!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尖细的嗓音刚落下,就有人迫不及待的上前,“皇上,微臣有事要奏!”

“讲。”

“臣等这些天集思广益,不负皇上所托,已想出可出使外国之人,就是不知可说不可说。”

一边看戏的胤褆莫名觉得浑身一凉,眯着眼看向跪在最前方的身影,这人说的最好不是他。

他可以自己想去,但不代表他愿意让人逼着去。

康熙本以为一群酒囊饭袋想不出什么人,已经准备亲自指定人了,没想到最后居然被他们想出来了一个,就是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推了出来。

轻咳一声,掩下幸灾乐祸的心思,一抬手,梁九功会意,高声喊道:“既已想好,可说——”

“臣等举荐之人正是直郡王,一是身份尊贵,二是武艺高超……”

底下人还在说什么康熙已经听不见了,他只知道底下这帮子刁奴胆子大了,都敢对着他儿子下手了。

眼神森然注视着底下还在不停列举着胤褆出使好处的大臣,出声打断道:“胤褆,你觉得呢?”

胤褆此时脸色已经非常不好看了,这些人牵扯他就算了,还把他福晋牵扯进去,不知道男人之间的战争不祸及妻儿吗?

听到康熙问他怎么觉得,当即回道:“回皇阿玛,儿臣觉得,出使可以,但一个人太过孤单,且儿臣口才不好,需数位口才极好的大臣陪着一起前往,令还需几位大臣陪着打发时间。”

甭管是谁,举荐了爷的,都跟着爷一起走吧!

至于此举会不会导致朝堂无人可用,你看他在乎吗?

高台之上,康熙看着张口就是同意的大儿子,只当他是为了争一口气,眼神示意梁九功喊退朝,只要退了朝,他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至于今天的早朝这么早就散好不好?呵,都逼着他儿子出使去了,管他好不好,反正大事有折子。

只是康熙万万没想到的是,胤褆居然追着他去了御书房,还一进来就说愿意出使。

康熙头疼的揉揉眉心,“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皇阿玛,让儿臣出使吧,好处多多啊,儿臣这一走,除了能把您看不顺眼的大臣都带走外,还能顺便出去长长见识。”

“朕看你是不知道!知道海上风浪埋葬过多少人吗就敢提出去!”

“哎呀皇阿玛,那不一样,现在的船已经够好了,足够支撑长时间航行,更何况,有娴熟的水手、和识路的船长在,能出什么问题?”

眼瞅着大儿子倔劲又上来了,康熙不得不采取怀柔政策,“胤褆啊胤褆,这一走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两年,你舍得你额娘、孩子、福晋吗?”

“额娘会理解我的,至于哈拉,她现在年纪小还不记事,等她记事了,我也就回来了,福晋的话,我得带着福晋一起啊皇阿玛,那些外国人都带走女眷航行,儿臣不能输给他们啊皇阿玛!”

“滚滚滚,别叫朕皇阿玛!”

“不叫也行,你同意我刚才说的。”

康熙抬手敲了敲桌面,目光阴沉,“你先回去等消息,三天内去与不去,都会给你一个信。”

“行吧那,儿臣去后宫给额娘请个安再走,儿臣告退。”

胤褆刚一走,康熙就黑着脸让梁九功把今天、朝堂上说话的那个大臣叫过来,一天天的,逮着皇子下手,能耐了是吧?

不同于朝堂上鸡飞狗跳的闹腾场景,延禧宫请安外加去给皇太后请安都格外的顺利不说,还顺便看了场好戏。

惠妃和宜妃许久之前合伙埋下的雷到底是炸了,炸了德妃一个措手不及,请安时连熬夜出来的黑眼圈都没来得及遮,就那么大喇喇的露出来,看得许多人唏嘘不已。

惠妃却在私底下告诉舒禾说,“别看她现在憔悴,实际上啊,都是故意的,她这样不管是惹了皇上心疼还是惹了四阿哥不忍,最后都能达成重新复宠的目的。”

对此,舒禾表示接受良好,并再次加深了这皇宫内就没有单纯人的刻板印象。

请完安回去,小哈拉刚好起床,正被奶娘抱着在延禧宫里面转悠,一见到熟悉的人,就“啊啊啊”的叫,跟个小复读机一样。

舒禾看得心痒,和惠妃说了一声,摘掉指甲上的装饰,抱住小哈拉亲热,“哈拉,知道我是谁吗?我是额娘——是额娘哦,来,叫一声,额娘——”

“啊啊啊!呃呃饿!”

“哎哟,饿了?叫一声额娘,就让你去吃奶好不好?”

“饿饿饿!”

惠妃看不下去舒禾这么逗孩子,出言维护,“行了,七个月多一点还不到八个月的孩子,她能会叫人吗?”

“你妈妈给你求情,今天就算了,下次咱们再继续。”

说完,舒禾将小哈拉递给一边站着的奶娘,转而和惠妃说了起来。

“额娘,这次进宫我给您和哈拉带了点东西,大部分都是常见玩意,不稀奇,但是有几样,却是儿媳和胤褆特意给您找来的。”

“哦?”

见惠妃很感兴趣是样子,舒禾给了秋雨一个眼神,秋雨会意,出去找了两个太监把明显与众不同的箱子抬进来,并打开盖子才退到一边。

“这些是江南那边时兴的衣裙首饰,虽说没有宫里面的精致,但也称得上是别有意趣。

这是奶瓶,在玻璃器具店专门定制的,有两个把手,给哈拉喂奶或者一些流动性强的糊糊都可以用这个。”

惠妃接过舒禾手里面的玻璃奶瓶把玩了一下,心情很好地开口,“你们有心了,翠宛,把这些衣裙首饰都带下去,这个奶瓶,去烫烫,一会就用这个喂哈拉喝水。”

“对了,这奶瓶是玻璃的,易碎,哈拉年纪小,一个恐怕不够用,我这边给你拿些银子,你多定制几个送进宫来。”

舒禾闻言应了声是,内心却在吐槽,恐怕不是害怕不够用而是害怕不够摔吧。

婆媳两个又就着玻璃能够定制什么小孩用品聊了半天,胤褆寻摸过来了。

“额娘!舒禾!我来了,你们两个在这干什么呢?”

这人还没到声音传过来了,再一想胤褆这些年的离谱操作,惠妃坐不住了。

抬手扶额,难受道:“舒禾,额娘突感头疼,这样,你带着胤褆去旁边看哈拉,看完你们两个就走吧。”

没事可别再来了!

“额娘,你要不见见胤褆?他在家都念叨着……”

“不见不见。”都结婚了还念叨她做什么,就不能发挥发挥娶了媳妇忘了娘的美德,把她忘了吗?

实话实说,现在有乖巧听话的孙女陪着,贴心的儿媳时不时过来看一眼,掌着宫权,她这养老生活实在是舒心,真不需要一个奔着把她气入土而来的儿子。

看着惠妃逃之夭夭的背影,舒禾抽搐着嘴角,小声感慨:“这跑的可真快啊!”

“舒禾,怎么就你自己?额娘呢?”胤褆在屋内环顾一圈,都没有找到该在的人影,不由得疑惑出声。

“额娘有点头疼,回去休息了,走,我带你去看看哈拉。”

“这样啊,那行吧。”

一刻钟后,无良阿玛、额娘成功把自己玩得好好的哈拉逗哭了,看着哇哇大哭的小孩,舒禾和胤褆对视一眼,朝外一歪头。

“跑吗?”

“跑!”

两人刚跑出延禧宫,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怒吼,“胤褆!你个混账!下次再敢回来,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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