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雪霁坐在厅前,用针尖挑着经纬纱线,按照金带原本的纹路慢慢编织,时不时停下来想想,用笔在纸上画下复杂的织路。
卓沫目坐在她身旁,把崭新的金线打磨做旧,匹配金带颜色。
“卓沫目,”玉苏阿在旁边等得无聊,不敢打扰雪霁,捅捅卓沫目,轻声道:“你看得懂小骷髅怎么织补的吗?”
卓沫目摇摇头,轻声回道:“看不懂,比蜘蛛织网还要复杂。”
“唉,”玉苏阿叹口气,“本来还想着,若军主喜欢这种织法,我也学学呢。现在还是算了吧,眼睛看瞎也学不会。”
魏昭君于庭院中徘徊,终于在天色向晚时等来齐长宁。
一回府便见到魏昭君相迎,齐长宁微感意外,问道:“怎么在这里?”
“妾来迎接殿下。”魏昭君怕齐长宁自下仆那里听到今日之事,故而相迎,要亲口告诉齐长宁腰带的事:“今日大居次来访……”
“走了么?”齐长宁脚步一顿,调转了方向。
“还未走。”魏昭君不禁一笑:“大居次在雪霁那里。”
齐长宁正欲往雪霁那里去,闻言停下脚步。
“妾有一事禀告殿下,”魏昭君小心翼翼道,“事关大居次,殿下切莫恼怒。”
齐长宁听到魏昭君这样说,面上毫无喜怒颜色,挥手屏退下仆,与魏昭君在庭园中漫步:“说吧。”
魏昭君将金带断裂之事详细道来,连之前听到玉苏阿与雪霁争吵的话语都未隐瞒,足显真切。
暗沉沉的天色中,齐长宁神色难辨,并没有像魏昭君预想的那样发怒。
魏昭君分外自责:“此事不全怪大居次,是妾擦拭过污痕后,想着殿下回来便会系上,才偷懒没有收好腰带。”
“与你无关。”齐长宁声音如常,没有一丝异样:“金带确已陈旧,断裂也在情理之中。”
殿下所说竟与雪霁一般无二,魏昭君诧愕之极,忍不住道:“可那条金带是……”
“既然能够织补,此事便不必再提,你也无须自责。”齐长宁安抚过魏昭君,转身离开:“我去看看。”
不待魏昭君回应,高挑挺拔的身影迅速消失在暗色中,所去正是雪霁居处。
去看什么?魏昭君微微发愣,那里能看的,有玉苏阿和她的婢女……以及雪霁。
独自留在绿意葱茏的庭院中,魏昭君听着小溪叮咚、虫鸣之声,看着蜿蜒曲折的回廊,思绪起伏,一些之前忽略的事情慢慢串联到一起。
知道“西戎第一勇士”的妹妹被绑走后,宁王殿下比齐盛安更快找到绑匪藏身的地方,拼着受伤救下雪霁……自己那时只以为殿下是为了笼络“西戎第一勇士”;
给雪霁穿上奢华的彩衣,让她扮作神女,自己耗尽心思也未画出神女动人之处,宁王殿下不过寥寥几笔,便令神女栩栩如生,完美契合借襄王之眼看神女的魂牵梦萦……栩栩如生,只因神女就是雪霁;
耆善大居次第一次来访,齐盛安没坐多久便去找雪霁叙旧,宁王殿下回府后避开玉苏阿,直接去见齐盛安,自己那时私心窃喜,殿下是真的未将耆善大居次放在心上,又担忧殿下不理大居次会不利于立储……可殿下真的是去见齐盛安吗?
多么清晰,多么可笑。
夜幕降临,那些高矮错落的花木影影绰绰,显出怪异的形态,同白日所见大相径庭。魏昭君令人点起庭燎,火光下,魏昭君端丽的脸庞明明暗暗,对一切洞若观火。
厅中燃起明烛,帷幕放下,三名少女的身影清晰映在帏幕上。
雪霁别下最后一针,长长呼出一口气:“好了。”
玉苏阿和卓沫目围在她身边,一起跟着长长吐气:“终于好了。”卓沫目向雪霁竖起大拇指:“小骷髅,真有你的,一点都看不出曾经断过。”
玉苏阿摸着平整的金色腰带,大眼睛忽闪忽闪:“小骷髅,你教我这个吧。今年的礼物有了,明年我要亲手缝一条腰带送给军主。”
“这是织出来的,我只是按照它的纹路用针线补好,宁王妃殿下说这织法早已失传,恐怕没处去学。”雪霁揉着酸疼的颈项,道:“不过我阿母教过我一种很是繁难的绣法,和这织法有异曲同工之妙,或许可以代替。大居次真想学的话,我先好好琢磨琢磨。”
“算了,你都得好好琢磨的绣法,一定难死了。”玉苏阿摇摇头,放弃此想。“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小骷髅,你来齐都这么久,可有打听到军主的喜好?”
雪霁想起离开西戎时,曾答应玉苏阿要帮她打探齐长宁的喜好,可自从知道阿父阿母被捉走一事与齐长宁无关后,她便没有特别关注齐长宁。
面对玉苏阿充满期待的目光,雪霁努力回想:齐长宁好像既没有特别喜欢什么也没有特别讨厌什么,自己其实对他的喜好一无所知。
没能完成对玉苏阿的承诺,雪霁有些惭愧,想起曾和齐长宁共同救助小鸟,便道:“我以前很怕军主,以为他严酷嗜杀,但其实军主是个很重视生命,很好的人。”
“军主当然很好很好,这我比你清楚。”玉苏阿迫不及待道,“我只想知道军主喜欢什么,你在宁王府住了这么久,一定能打探到什么。”
“军主喜欢……”雪霁想了半天,终于道:“清晨练武。”
“对,我就是想知道这种消息。”玉苏阿欣喜道:“还有呢?”
还有……雪霁想了想,终于又挤出一个:“十一说,军主缺钱,那大概军主也挺喜欢钱的吧?”
“早知如此,就不把大居次的供奉都还给央珍姑奶奶了。”玉苏阿颇懊恼,转念一想又高兴起来:现在的魏氏家主是魏无相,自然更疼爱孪生妹妹魏无垢,魏昭君除了当初的嫁妆,从魏氏拿不到钱,不能给军主提供助力。
“当年萧氏珍宝流水一样运回耆善,大大和阿囊有的是钱。”玉苏阿喜道,“我会给大大捎信要钱,让军主过得舒服些。雪霁,十一殿下为什么会和你说军主的事情?是你向他打听的?”
齐长宁站在回廊暗处,望着明烛映在帏幕上的纤细身影,沉默又专注。
少女们的私语夹杂在虫鸣声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齐长宁隐藏在夜色与晚风中,既想去又想走。
少女们热切天真的话题,对于齐长宁而言实属无聊,然而因为其中一位少女,这些对话变得异常重要。
他专注倾听她说的每一个字,听到她说以前很怕的时候,不知不觉间微皱眉头;然后她说他重视生命是个很好的人……齐长宁眉头紧锁,眼神晦暗,最后看一眼帏幕上美丽纤细的影子,决然转身。
晚风中传来细碎的话语,她说清晨练武,说军主缺钱。
离去的脚步不曾稍停,齐长宁决意将所有魂牵梦萦彻底抛下,他和她就像天上的鸟和水里的鱼,看得到却永远不能在一起。
“十一殿下为什么会和你说军主的事情?”另一个少女好奇地问,“是你向他打听的?”
前一刻还决然的脚步倏然停下,果断坚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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