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连日来的阴沉、灰暗的天空终于在此时乌云如浓墨般涌动,没有阳光,没有风,房屋像是被嵌入了一个阴暗逼仄的狭小空间里。

而沈幼宜就是那个被囚于这暗无天日的小小空间里的微不足道的蝼蚁,把渴望盼成了奢望,希望等成了绝望。

她虽仍一针一线地给李昶平缝制换季的衣裳,但却从略显凌乱的针脚里能看出她内心里的焦灼与不安。

一旁伺候着的茯苓把一杯茶轻轻放到她手边,“姑娘,您歇会儿吧。爷有衣裳穿,不急这一时。”

她没回应,依旧低头走线。

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连翘奔了进来,随之带进来的是一身的湿淋淋、冷森森的潮湿。

“沈家怎样?”

没等连翘站稳脚,沈幼宜就急急地问,一双熬了一夜却丝毫没有困意的眼眸中全都是急切。

“姑娘……”

连翘都要哭了,可是她不敢哭,却又犹豫着不敢说。

“事情都到了这一刻了,你就跟姑娘说实话吧。”

茯苓与连翘打小一起长大,连翘是个有话就憋不住的主儿,但凡让她欲言又止的一定不是好事儿。

可当下再不好的事儿,自家姑娘也得承受,何况再坏能坏过李家一家强加到姑娘身上的龌龊之事吗?

连翘的眼泪一瞬间涌出眼眶,天知道,从进入李家到后院苦荷居这一路,她是怎样使劲咬住唇,才把刚在沈家门口看到的那一幕带给她的巨大悲痛给忍住了?

这时,面对姑娘与茯苓,她无需再忍,“姑娘,老爷被他们……给打死了,夫人她……她赤着脚,披散着头发追出来,想要与官差争夺老爷的尸身,被官差一脚踹中心窝……奴婢与老耿等官差都走了,悄悄过去,想要救夫人,可是……可是……她已经不成了,她让奴婢告诉姑娘,一定要……要好好……活下去……不要想着给老爷报仇,只要……姑娘好好活下去……呜呜,姑娘,您是不知道,夫人那么怕疼的一个人,硬是咬破了手指,给您写了这个……”

连翘把一直紧紧攥在手心里的前衣角展开,上头是鲜红刺目的一个血色“活”字!

虽是彭氏弥留之际写就,虽是她强忍疼痛写就,但其笔锋的端秀与文雅,还是能让沈幼宜一眼就看出来,那的确是她的笔迹。

沈幼宜一脸惨白,猝然跌坐。

她不喜欢彭氏这个嫡母,彭氏也不喜欢她。

可是,不管是在她嫁前,还是嫁后,彭氏都以一个冷硬嫡母的身份,做她强有力的支撑!

彭氏曾数次恨铁不成钢地咄咄逼问,“你还要回李家?李昶平到底有什么好?”

她都笑而不答,却依旧收拾好心情回到李家。

母亲,是我错了,错负于人!

让您一直为我悬着一颗心,现在好了,您终于可以放下心,好好陪着父亲一起养花养鱼,吟诗作画,做您想做的事儿了!

她在心底里嘶喊,泪水滂沱,却也仅仅在心里。

良久,她站起身,走到铜镜前,亲手梳妆,修饰容颜。

茯苓要帮忙,她不让。

两个丫鬟跟了她整整十几年,如今真到了要离别时,她真的很舍不得,可她必须舍得。

梳理好妆容,她吩咐茯苓,“把我的那些东西都拿出来。”

茯苓一怔,但很快回过神来,搬出了一只金包角的匣子,匣子分三层,曾经每一层都装满了罕见值钱的物件,都是她那个不招人稀罕的嫡母亲彭氏给她准备的,她说,为女子者,若没有丰厚的嫁妆,就会被婆家看轻!

为此,彭氏不但将沈幼宜生母留下的嫁妆都给了她,还从自己的嫁妆单子里拿出一半东西也添进了她的嫁妆里,五年前,她一百二十台嫁妆,十里红妆从沈家嫁入李家,是何等的豪华与风光?

可惜,短短五年时间,李家与李昶平以种种借口从她这里借去了大半嫁妆,到如今,也就只剩下这只匣子里零散的些许了。

“茯苓,连翘,你们俩拿上这些去城外的庄子,等我。”

她回头看着俩忠诚的丫鬟,说道。

“姑娘,您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茯苓惊愕地问。

沈幼宜笑了笑说,“走,怎么不走?但总有些事儿要跟李昶平说清楚,这边事儿了了,我就赶去跟你们会合,以后咱们主婢三人就在庄子上相依为命,你们说好不好?”

怎么不好?

自家姑娘在哪儿,她们就在哪儿,自家姑娘若真从此认清了姑爷李昶平的嘴脸,与他划清界限,不再有任何瓜葛,姑娘的日子一定比这里过的好!

茯苓和连翘齐齐地用力点头。

“好,你们赶紧走。”

沈幼宜没说的是,前几日,她已经暗中找了庄子上的管事过来,拿了册子去衙门把庄子的所有人改成茯苓和连翘的名字。

这俩忠心的丫头,值得她给她们留下更多更好的,可惜,她如今已经没那么多那么好的东西可给她们了,只是生母留下的这一处庄子,当年生母弥留之际曾在庄子上住过,所以她一直没舍得动用,不然早就让李昶平给骗去了。

幸好,她还给俩丫鬟,给一庄子忠心生母的下人留下了一处容身之处。

还好,她还没让她们流落街头。

茯苓和连翘走前千叮咛万嘱咐,姑娘,您早点来!

她都笑着应下了。

等她们俩一走,她就去了前院。

此刻李家前院正热闹着,为了欢迎李昶平的白月光宋月娘母女归家,李老太太特命人请了京都最出名的戏班来唱一出《合家欢》。

沈幼宜出现时,场面一时安静了下来。

宋月娘忙佯作惊惧地站起身,几步到了沈幼宜身前,就要给她下跪,口中还喊着,“夫人,是奴婢的错,奴婢本想等您身体好些了再去拜见您,想不到您这就来了,奴婢失礼之处,请您责罚!”

李昶平惊呼一声,“月娘,你不必……”

李老太太更直接地怒斥道,“沈氏,你不在苦荷居老实呆着,你跑这儿来搅和什么?”

沈幼宜心里冷笑连连,果然是小妇,惯会使这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

宋月娘看似在向她这个李家明媒正娶的正室夫人伏低做小,实际上也是在激怒李昶平与李老太太,李昶平将她视为眼珠子,心肝宝贝,自然不舍得她给人下跪,而李老太太原本是攀附沈家的权势,如今沈家落难,她自然是不需要再给沈幼宜好脸了。

对于李家母子的丑恶嘴脸,沈幼宜已经看的清清楚楚,五年前,李昶平仅仅为了一个小县县丞一职,不惜拿着李家与沈家两家上一代老人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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