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雪已尽,寂夜仍深。

祁樱如鲠在喉,干涩得她再也道不出一句话。

她知道她今夜并不会死,所以放心的在莫诩狂妄的最后一刻御用灵力唤出迟深的名字。

她知道他一定会来。

就像前世她死在他的怀里那样。

她感受到被他抱在怀里,感受到他毫不犹豫杀了莫诩,感受到他用自己的那双手给自己撕开那重重束缚。

她很想再说一些话,很想告诉他不要那么费力地撕开那密密麻麻的千缠丝。

撕开它一定比她自己被困着疼多了。

可惜她被困在虚空中了。

这千缠丝的威力很猛,不仅能把肉身控制住,还能将其神魂困于虚空之中。

御用的灵力越多,困得越久。

虚空很暗,伸手不见五指,还时不时地飘来一些诡异之物。

还有一些被称为“心魔”的东西。

祁樱原本还有些期待,今世的心魔会与前生有何不同。

结果她千等万等,视野里除了漆黑以外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如今已有大圣之势,就连心魔都没有了?

祁樱弯弯唇,心道自己果然最为厉害。

她蹲下身,确认脚下是一片踏实的地面,又站起身摸着黑向前走去。

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虚空的世界与外面全然不同,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亮,没有气味。

什么都没有。

只有她一个人。

祁樱蓦地停下脚步,双手环胸,默默地蹲下身。

“又变成我一个人了。”

她深呼一口气,本能地咬住下唇。

原来,她的心魔就是她自己吗?

有些好笑。

这虚空之境也不过如此。

她只需等这结界解开就行。

她只需要等…

祁樱拧紧自己的衣袖,忽而之间,觉得周遭开始冷了起来。

这场寒意毫无预兆,犹若掉入冰窟一般凄寒彻骨。

祁樱咬紧牙关,蓦地睁眼,发现自己眼前仍然是漆黑一片。

“咳。”

她微微抿起唇,篾笑道:“还以为,会见到什么人呢。”

她还以为,眼前会出现她的阿娘,又或是五师兄,亦或是她痛之入骨的祁之夷。

眼前仍然是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

瞬然之间,她的心间一阵刺痛,胸腔之内泛起一片酸涩,那情绪一点一点往上,直至她以为自己要哭出来时,她的脸庞却感受到了一滴水珠。

准确的来说,是泪。

它是温热的。

祁樱怔然,抬手抹过来仔细看,竟发现它是红色的。

竟是血泪。

这泪水并不是她的。

只有魔族才会流出血泪。

祁樱心间微颤,那滴血泪却忽然像一抹烛火,点亮了这暗无天日的巢穴。

它一点一点像灯火升起来,旋而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就这样分成了千万颗星火。

祁樱蓦地睁开眼。

山野寂寥,夜色朦胧,眼前却再也不似方才那般虚若浮游,一无所有。

迟深还在哭。

他的眼眶很红,乌睫之上,仍携着一两颗晶莹红亮的泪珠。

他很少像这样一般狼狈,就连哭起来的样子,都像是别人强他所难那般孤傲不屈。

祁樱喜欢他哭的样子。

他哭起来的样子,整个眉眼看上去都更有生气了。

她几乎本能地,伸出手去,欲想擦去眼角的泪。

“师兄,怎么哭成这样?”

不是叫你别哭吗?

很早很早之前,又或是自己前世神魂脱体之后,见他抱着自己的尸体痛彻心扉大哭的时候,她就想这样做了。

哭成那样,可怜死了。

指腹终于触摸到他那张光滑如玉的脸,她微微抿唇,欲想着支起自己的身子起来。下一瞬,圈住她的人却忽然发了狂,将她扑倒在地之后还霸王硬上弓的将她的双手紧紧锁住。

唇瓣之间,传来一抹炽热。

祁樱眼睫微颤,有瞬然的微怔。

这个吻的时间很短,始作俑者只敢在她的唇间轻轻揉捻,旋即便立刻抬过头去。

“祁樱…”

迟深声音嘶哑,面色潮红,剑眉紧锁着,赤红的眸色几乎要滴出血来。

“我…”

他的情咒发作,一时控制不住,竟做了如此孟浪之事。

祁樱瞧着他,却见他像是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轻轻撇过脸去,再也不正眼看她。

整个寂夜都变得安静万分。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近到祁樱能够清楚地看清,迟深那雪□□巧颈间有一颗冷汗顺着那如山如峦的精致轮廓滴落下来,滚落到他那喉结之处,整个人看上去又涩又欲。

忆起来,前世两人结为道侣都没好好亲过就因战乱分别了。

祁樱忽然支起身,抬手揪紧他的衣领,在他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时就一口气咬了上去。

迟深的瞳孔骤缩,满脸怔然地看着身下之人。

祁樱没容得他再继续看上去,抬起另一双手遮住他的眼眸,又强烈地撬开他的唇,加深了这个吻。

蛮横霸道的、极有侵略性的,全然是她的样子。

迟深反应虽慢,但也很快意识过来她在干什么,本能伸手陷进她的发间,将彼此的距离又拉近好几分。

两人之间,唇齿交缠,难舍难分。

一直到祁樱缓不过气,败下阵松开唇,二人才短暂分离开来。

迟深心跳得很快,映红双目像是天边烧开的霞蔚,美若非凡。

他微微伸手,欲想抓住她的一缕发丝,心间却忽然刺痛一阵,酥酥麻麻的触感灌满全身,顷刻之间,他面上骤然失色,还未来得及开口便倒了下去。

祁樱没让他倒在草地,而是接住了他,让他倒在了自己的怀里。

周身又是一片清淡的白檀香气,祁樱缓缓抬起他那双劣迹斑斑的双手,施术将它们慢慢愈合。

这个笨蛋。

若不是见他哭得太惹人怜惜,她可是要扇他一耳光了;若不是知道他身上被他亲爹下了情咒,她可不会亲回去。

若不是…

身后忽然传来几声细碎的声响。

祁樱咬唇,施术将他方才的记忆抹去,旋即出声道:“你们两个别躲了,出来吧。”

方才在被千缠丝缠住的最后一刻,祁樱放出一个灵玉塔,将他们装了进去。

那灵玉塔十分小,如同先前收妖师用的镇妖塔一般便捷好用,只不过里面不是□□,只是一个能够装纳东西的容器。

想到这,她不禁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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