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十章
第二日,施令窈早早起身往太学去了。
从前施家小弟在太学念书,施令窈跟着去过几次,知道大致的方位,但是越临近太学,她的心跳得就越快。
大概是,近乡情更怯?
施令窈慢慢地往太学走去,眼睛垂着,心乱如麻。
她一会儿想着该怎么和双生子解释自己‘死而复生’的事,一会儿又苦恼该给两个孩子准备什么生辰礼。
一时间施令窈脑子里一团乱糟,有一辆马车与她擦肩而过,她也没注意。
车舆里,谢均晏坐在小榻上闭目养神,谢均霆看着兄长那张仪范清冷的脸,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别过脸去,接着又想到什么,伸过手去捅了捅他。
谢均晏睁开眼:“做什么?”
谢均霆理直气壮:“给我点银子。”
谢均晏皱起眉:“你要银子做什么?”
“因为你告密才害得我没有银子用,你当然得负责!”谢均霆避开了他的问话,又强调了一遍,“我要的也不多,你看着给个五六十两就好。”
这语气,听着倒像是为他着想似的。
谢均晏重又闭上眼:“不给。”
谢均霆被兄长的抠门给震惊到了,想到还在苦苦等待他的阿娘,他忍下不爽,勉为其难道:“那,那就给个二三十两吧,我省着点用。”
谢均霆只重复道:“不给。”
他怎么能这样!
谢均霆愤怒又委屈地瞪了一眼兄长,但人家闭着眼睛,根本看不见,他又唉声叹气起来。
早知道,他从前就攒些银子下来,不那么大手大脚了!
这下他不能用钱庄里的银子,身上又没几两现银,够用什么?
谢均晏听着弟弟在那里唉声叹气,直觉有些不对,睁开眼,眼尾微微上翘,稍一抬眉,就有一股子与生俱来的傲慢与清冷。
“你急着用银子,是要做什么?”谢均晏还记着他死活不肯把那五百两银子的用处告诉自己的事儿,一时间想到某种可能,眼神幽幽变冷,“难不成你在外面有了相好?”
如今风气开放,世家大族里那点儿腌臜事便更多了,不少纨绔十来岁开始就整日流连勾栏瓦舍,谢均晏绝不允许自己的弟弟也变成那样。
谢均霆一愣,随即涨红了脸,险些跳起来。
“我才没有!”
谢均晏扫了暴跳如雷的弟弟一眼,淡淡道:“最好没有。若是被我发现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不必阿耶动手,我会亲自打断你的腿。”
话里的威慑之意明显,谢均霆撇了撇嘴,又开始装了。
他实在是受够了谢均晏总是在他面前摆出一副长兄如父的样子。
谢均霆先前还动过和他一起合力找阿娘的心思,但现在么……
他看了一眼对面神情冷淡的兄长,哼了一声,休想!
就让这爱给人当小爹的书呆子抱着他的书啃去吧!
马车内外的人各怀心事,擦肩而过时,彼此却好像有一瞬的心神牵扯。
谢均晏睁开眼,看着自家弟弟气成包子样的脸,不动声色地按下心头突然的狂跳。
施令窈抬起头,看着那辆马车,方桃譬李的脸庞上浮现出一抹惆怅。
……她也好想坐马车啊!
叹了口气,施令窈继续老老实实地往太学走去。
太学坐落在开明坊,周遭没什么人家,大多是售卖笔墨纸砚的铺子和各类书铺,这时候时辰还早,铺子俱都还没开门迎客,街道上也没什么人,看着有些冷清。
施令窈才感慨了这么一句,下一瞬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
她愕然回头,却见一人骑在马上,从后头巷子里猛地蹿了出来,马儿像是受到了某种惊吓般,奔跑的速度极快,须臾间,施令窈甚至能感觉到马儿喷出的温热鼻息就落在她颈侧。
施令窈想起坠崖前马儿的异状,一时间身子发僵。
明明知道自己应该避开,脚却像是生了根一般,死死钉在了原地。
眼看着那匹马直直地就要撞上她,施令窈想到她的耶娘和孩子,攥紧了拳,往旁边一躲,摔在地上,与那匹马几乎是擦着衣袂过去。
马蹄疾奔间的罡风吹到身上,竟有些像是小刀子刮过异样,有些疼。
施令窈惊魂未定,她才稀里糊涂地捡回一条命,还没见着两个孩子呢,差点儿就要当一回糊涂鬼。
她站了起来,试探着动了动脚,疼得她小脸煞白。
谁家倒霉孩子青天白日纵马行凶!
施令窈很想不顾礼仪教养破口大骂,但话还没出口,就听见身后传来砰一声巨响,紧接着,有马儿的哀鸣和男子的痛呼声同时响起。
现世报来得这么快?
施令窈可没有心善到要去救一个险些撞死自己的凶手,她瞥了一眼,见那人摊在地上呼天抢地喊痛,听那动静一时半会儿应当死不了,能够支撑到有好心人路过去救他。
至于自己。
施令窈低头,试探着转了转脚踝,又走了两步,光洁的额头上就浮上了一层细细的汗。
但好歹能走。
施令窈低头看了看身上那件雨过天青色的襦裙,被地上的碎石子磨得脏了一块儿,心里更是郁闷。
她只是想顺利见到两个孩子而已,怎么就那么难?
脚踝上的伤需要处理,依着施令窈爱美的性子,她也不允许和大宝小宝十年后的重逢时自己是一副狼狈模样。
施令窈一瘸一拐地沿着来时的路返回,隐约听到身后传来的动静,仿佛是那人在向她呼救。
施令窈忍下转身捡块石头砸向他的冲动,兀自走了。
梁淮庆原本醉醺醺的,被摔下马后浑身都疼,那股子醉意倒是散了不少,他嚎了一会儿,头一转,看到一个身形窈窕的女人站在自己不远的地方,模糊间,梁淮庆记起那个女人好像差点儿被他撞飞。
但她现在不是没事儿吗!
梁淮庆看着那半边白净脸庞,想叫住她,却没想她根本不搭理自己,一时间他又痛又气,愤愤地砸了下拳,捶到坚硬粗砺的地面,又疼得他连连哀叫。
疼痛间,梁淮庆咬牙切齿地想到,总有一日,他要找到那个见死不救的女人,叫她知道他梁小爷的厉害!
施令窈哪里知道梁淮庆颠倒黑白的阴暗想法,她找了一家医馆,让大夫为她正过骨之后,又敷上一层药,回到客栈歇息了小半晌,觉得好些了之后,她不敢耽搁,换了一身衣裳,又急急忙忙地往太学走去。
她的倔劲儿上来了,今日非得见到大宝小宝不可,就算天下掉刀子下来,她也得去!
经过施令窈一番身残志坚的努力,她总算赶到了太学门口。
但她向门口扫地的老大爷问起谢家俩兄弟时,老大爷扫地的动作一停,狐疑地瞅了她一眼,慢吞吞道:“不巧,今儿兄弟俩都不在。”
都不在?
施令窈有些失望,又不想错过,又追问道:
“大爷,你可知道他们是为着什么事儿出去的吗?我找他们有急事儿。”
老大爷听了这话,眼神里古怪之意愈发浓,他上下打量施令窈一转,叹了口气:“妮儿,叔和你说句实话,这事儿不中,你还是放弃吧。”
施令窈迷茫。
老大爷便道:“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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