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的沉寂后,沈观情猛地反应过来,挡到岑惊影身前,厉声喝道:“怀疑二公子,你疯了吗!”
“我不欲与沈师兄起任何争端,”景平收了刀,朝沈观情抱拳,阴鸷的眼神却死死黏在岑惊影身上不放,“刺杀一事来得蹊跷,目前岑惊影是最大的嫌疑人。”
“荒唐!”沈观情揪住他的衣领,两下卸了他手中的刀,“二公子天性不争,刺杀庄主对他有什么好处!”
“是啊,”人群中有人幽幽地发出质问,“二公子,刺杀庄主对您究竟有什么好处?”
仿佛巨石猛然间砸进深潭,翩飞的水花四溅各处。沈观情对那句阴阳怪气的质问无法回答,只能沉默着站在岑惊影身前与人群无声地对峙。
岑惊影挡开沈观情护住他的手,带着些许压迫性的眼神在景平脸上流连刹那,紧接着极为轻蔑地抬眼望向人群。
那些人都是岑临渊的心腹,此刻皆严阵以待,手中虽不持武器,但空气中隐隐有汇集的真气涌动不断。
“你也怀疑我吗?
岑惊影视线转向岑临渊,眼里的轻视尽数褪去,空洞的目光落到岑临渊的身上,像一块寒意彻骨的冰滴在他的脸上。
“是你吗?”岑临渊负手持剑,身形带着巨大的压迫性,居高而下地俯视岑惊影,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是你吗?”
“原来你也不信我,”岑惊影收回视线,半阖眸子自嘲地笑了笑,扯了一把沈观情的袖子,“算了,回芜园吧。”
横空一只手截住岑惊影的去路,循着那条手臂看去,岑临渊不知何时飞身过来,将岑惊影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
“我只要一句话,到底是不是你?”
岑惊影挥开岑临渊,目光冷淡却异常坚定:“你为什么要疑心我?觊觎啸水山庄势力的人不少,将庄主的位置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同辈遍地都是。你为什么连查都不查,就认定是我做的?”
“我若有什么差错,庄主的位置就是你的,”岑临渊平静地陈述,“而今年武林盟主的位子,多半会轮到新任庄主的头上。”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紧接着又倏地安静下来,四周静寂得可怕。各门各派对武林至尊之位即将改换的消息早有耳闻,皆摩拳擦掌对其趋之若鹜,只待一个出手竞争的机会。
最重要的、一击致胜的机会。
而岑临渊此时的话如同直接告诉所有人,这个机会根本就是一场幻梦,武林盟主的位子,旁人休要肖想。
“利益、地位、权力,”岑惊影一步一词,最后在岑临渊面前站定。两个人之间的缝隙不足半步,倘若此时岑临渊出手,顷刻间就能不见血地取走岑惊影的性命。“你当真要把这些东西,横亘于我们的感情上吗?”
岑惊影闭上眼睛沉寂了片刻,再睁开时所有汹涌的感情如同蔓延开的潮水,眨眼间便将岑临渊淹没。那双乌黑幽深的眸子里闪着清澈又冷冽的光,冷淡得岑临渊心口一痛,恨不得用全身地温度唤回一点暖意。
“我知道了。”岑临渊深吸一口气,语气里夹杂着愧疚的情绪,“我不该多想的,更不该无端猜疑你。哥哥给你道歉。”
“啸水山庄正值多事之秋,我暂且回芜园住一阵。”岑惊影抬手为岑临渊擦掉脖子上蹭到的血迹,语气亲昵又自然,仿佛两个人之间什么嫌隙也没存在过,“待你处理好所有事务,我们再见面。”
岑临渊显然曲解了他话里的意思,自动把后一句默认成了一句威胁,不由得牢牢抓住岑惊影的手。
景平刚刚捅了岑惊影一刀,又用刀刃划伤了他的手,见这对兄弟突兀地和好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表态,只能站在愣愣地站在原地权且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
岑临渊安抚好岑惊影,回头看向一众愤愤不平的心腹和尴尬的景平,刚想开口,却猛地被一股扑面而来的气流打断。
那气流炙热得简直难以忍受,像是空气中燃烧起无形的火焰。
岑临渊下意识抱住岑惊影,却发现岑惊影抖如筛糠,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连缩进他怀里的反应都没有。
下一秒,他看见岑惊影眸子里映出的滔天火光。
三十二名刺客尽数挣脱桎梏,身上不知从哪爆出火焰。人人手持一柄软剑,上面住满了强大的真气,剑尖皆指向同一个人。
——岑惊影。
身披业火,不感疼痛。那是流魂阵灰飞烟灭前,肖凉使出的招数。
岑惊影瞳孔一缩,眼见着火光愈发靠近自己,岑临渊的呼喊响彻耳边,可脚下却如同生了根一般无法挪动。
真的有人会用同一个招式,杀同一个人两次吗?
岑惊影想不通,思绪拧成解不开的绳结,随着千百种利弊考量的加入越绷越紧。
真的会有人对自己的至亲之人下手,已经到了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的地步吗?
心口兀地传来一阵绞痛,痛得岑惊影不得不蹲下来把自己蜷缩成一团。紧接着,他感受到狠戾的剑气擦着他的发丝从头顶以极快的速度划过。
倘若他仍站在原地,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我不想伤人,我也不该提刀。”
冷汗打湿了他的鬓发,散落下来的发丝就垂在他的耳边。心口的疼痛持续不断,每一次呼吸都是对心脏的一次挑战,好似能绞断心脉的痛苦随着胸膛的起伏逐渐加深,疼得他想永远停止呼吸这个动作。
岑惊影单手拄地目光涣散,像是在提醒自己一般,口中不住地喃喃:
“我不能提刀。”
三十二名刺客手持软剑、带着通身的火光,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将岑惊影与人群切割开——这根本用不上多大力气,人群中本就站在他身边的根本寥寥无几。
三十二柄剑将他包围其中,不留一条出路。半晌岑惊影才从疼痛中缓过来,直起身随意指向从中一个人,语气慵懒且随意:“我爹让你们来的?”
被一众心腹拉住的岑临渊终于梳理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怒吼:“岑惊影——”
岑惊影置若罔闻,见等不来刺客的答案,就站在原地活动了下手腕关节,发出两声“咯咯”脆响。
下一瞬,真气如瀑布般倾泻而来,撞上每一柄剑的剑锋,所有剑锋都被真气包裹住,震动着发出不安的嗡鸣。
岑临渊化拳为掌,当空推了出去。所有刺客都如同挨了一记闷拳,齐齐后退两步。
沈观情早早被岑临渊的心腹控制住,谭清明站得远了些,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目。
如果有人愿意仔细瞧一瞧他的脸色,一定会发现谭清明此时脸上苍白得可怕。与所有人都不同,那既不是对岑惊影的担忧,也不是见过刺杀场面的紧张。
那是从心底升发的恐惧,最靠近灵魂的恐惧。
能精准地将真气控制到如此地步的,除了十二楼,世上再无他人。
然而没有人愿意分出一点精力去注意谭清明是何看法,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震惊。
这还是那个废柴二公子吗?一击同时击退三十二人,这是一个曾经鼎鼎有名的纨绔做到的吗?
“不能提刀,”岑惊影暗自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在谭清明面前提刀。”
突然,一位刺客突然放下手中的剑,一手指天,闭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词。电光火石之间,岑惊影身形一动,左手成爪直取他的咽喉。然而终究还是慢了一步,转眼之间飓风拔地而起,浮尘树叶随风而起,所有人的衣袍被吹得咧咧作响。
飓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朝岑惊影移动,不消片刻就将岑惊影尽数吞噬。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一刹那,天地间风雷大作,所有刺客身上的火焰如同遇上了一股新鲜的空气,竟爆燃得更厉害,几乎把他们的面孔都要吞噬!
“岑惊影!小影——”“庄主去不得啊!那是锁魂阵!”
岑临渊喊得声嘶力竭,奈何身边的心腹合力将他控制住,根本无法靠近任何一位刺客。谭清明冷眼看着与流魂阵同宗同源的锁魂阵,心底升腾起一个可怕的想法。
季千鹤原本和各家的江湖同辈站在一起,此刻竟全然不顾众人异样的眼光,提刀便往锁魂阵中冲过去。
谭清明上前一步挡住他的去路,并不赞同地摇了摇头:“你这与送死无异。”
季千鹤双手提着短刀,俨然做好了冲阵的准备,猛地遭了谭清明的打断,怒骂劈头盖脸地朝他砸过去:“不然呢?就看着小影被锁死在阵里?”
“锁魂阵从布阵者到阵中人没一个能活,”谭清明的声音平静得四平八稳,“刺杀岑临渊只是个幌子,取岑惊影性命才是真。这么狠辣的招式显然早有人蓄谋已久,你根本救不了他。”
“救不了他我就陪他去死!省得他黄泉路上一个人孤孤单单!”季千鹤手中的短刀朝谭清明身上招呼过去,“谭清明,你贪生怕死就给我让开!”
落鸿剑挡下短刀,平静的声音再度响起:“暗甲盟专掌刺杀,小季盟主要想清楚这件事与你有多大干系。”
季千鹤的持刀的手一顿:“你……”
谭清明蓦地笑了起来:“你一旦去了,就只能死在阵里。即便岑惊影能活,你也必须死,否则啸水山庄迟早有一天要踏平暗甲盟。”
“不为你自己想想也总要为你们季家偌大的家业考虑,”谭清明的声音带着些许蛊惑人心的魔力,“为了风花雪月牺牲掉家族的未来并不值得。”
季千鹤盯着谭清明的脸看了两秒,收了刀抽身离开。
谭清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着说不出来的畅快。落鸿剑已然出鞘,他有六成把握能将岑惊影从锁魂阵里带出来,剩下的四分全看始作俑者想杀岑惊影的决心。
落鸿剑横空将凝滞的空气划开一道口子,青锋敛光直直朝飓风坠下,势均力敌的剑气与飓风对撞在一起,“嘭”的一声爆裂得粉碎。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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