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城北香料铺,这已经是周京煦去的第三个铺子了。
“周少爷,店里所有的香料和胭脂都在这里了,您看看有没有您要找的那款香?”
方掌柜心里还在纳闷,周京煦怎么亲自来挑选香了。今天店里客人不少,周京煦来的时候属实引起了不小的骚动。他不敢怠慢,忙把周京煦引到楼上客间。
周京煦扫了面前的香一眼,然后挑出几个相像的逐一拿起来闻了一遍,香料味道低劣刺鼻,闻多了鼻子根本受不了。他嫌弃的用手扇了扇。
这家红香坊是上海最大的香料胭脂铺子了,各种时下流行的东西都有,如果连这家都没有,那其他地方更不会有了。
“都在这里了吗?”
方掌柜有些心虚,他店里倒是还有几款香,但此刻也拿捏不准是否要说出来,他身后跟着的店小二却是个机灵的,见周京煦问话,忙走出来说道,
“掌柜的,咱店里不是还有几款定制的香吗?拿出来让周少爷看一看,是不是他要找的那款。”
方掌柜见周京煦看过来,低声训斥了店小二几句,店小二低着头一副低头受训的委屈模样,嘴里嘟囔了几句不知道说的什么。
“你这店小二倒是个机灵的。”
他不点破,当着掌柜的面夸店小二机灵,任谁都听得懂,不就是在点他这个掌柜的不知变通么。
“周少爷,店里确实有几款定制的,但都是上海有些身份的人定制的,我想着应该也不会是你要找的那种。”
“这么说,方掌柜是怕得罪那些人了。”
言下之意就是怕得罪那些人,但不怕得罪他么?周京煦的话他听懂了。
方掌柜面色为难,慌张开口,“周少爷哪里话,不敢不敢。”他转身吩咐小二:“去把那几款定制的香拿出来给周少爷看看。”
他让周京煦先坐,小二很快就把香拿了过来,香用了精美的瓶子装着,放在托盘上。
“周少爷,就这五款香了。”
其中有四款是用雕花的瓶子装的,每款花都不一样,但都雕刻的栩栩如生。周京煦只看了一眼就没看了。
只剩下最后一款,那款红色的琉璃瓶,没有雕刻任何花纹,只是瓶口处做成了花瓣形状,真巧,这个瓶子他见过。
他把瓶口处的盖子打开,瞬间一股香气弥漫,味道很杂,好像花朵的香味,但又好像参杂了一股甜香,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奇特的味道。
周京煦把盖子盖上,拿在手上观摩,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方掌柜见状神色明显不对,大气也不敢出。
“这款倒是别致,不知是谁定制的。”
“是,是证券交易所的朱爷。”
周京煦笑了一下,“竟是他么。”
他虽然在笑,但方掌柜能感觉到他话里的冷意,这么冷的天他反倒急的流了汗。
“方掌柜知道这款香的用处吗?”
方掌柜身体僵住,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抬眼,周京煦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漆黑的眼里深沉的看不见底。
他结结巴巴回道:“知,知道。”
周京煦没看他,眼神一直在瓶子上,他不笑时给人的压迫感更强,就像现在,明明是坐着,没说什么,但方掌柜就是感觉房间的气温压的他喘不过气。
片刻后,他终于把视线移向方掌柜,“今天我来这里的事情,方掌柜应该知道怎么做吧。我不希望这件事会传到某些人的耳朵里。”
方掌柜热的出了一身汗,急忙点头,“周少爷您放心,今天这事我保证不会传出去,出了这个店周少爷根本没来过。”
周京煦拿起瓶子,似乎很满意的他的回答,嘴角牵起一丝笑,
“难怪方掌柜的铺子能做到上海最大。”
方掌柜心里直叫苦,他怎么可能听不出周京煦话里嘲讽的意思。
周京煦出门后,没有立即回去,而是去了附近的一家小摊子。
小摊子不在繁华地带,而是在偏僻一点的街道,这里每天人来人往的,很有烟火气。
小摊子老板年纪很大了,佝偻着背,动作也缓慢,来吃东西的多是些附近街坊,照顾照顾生意。老人家每天起早贪黑的,虽然忙碌,但生活上还算过得去。家里子孙都让他把摊子收了,在家享清福,他却不愿意,说街坊都吃惯了他做的东西。
周京煦过来的时候,他正背对着他在案板上揉面,丝毫没发觉他过来了。直到周京煦叫他,他才听见。
“高爷爷。”
他见到周京煦来了很开心,“小周啊,你都有好多天没来了,最近是不是很忙。”
外人见到他都只会叫他周少爷,只有高爷爷不一样,会叫他小周,让他觉得很亲切。
“是很忙,这么冷的天您怎么还支着摊子,该回家休息了”
高爷爷乐呵呵的笑起来,“习惯了,你让我回去,我反而难受咯。”
周京煦笑了笑,老一辈的淳朴和勤劳,无论经历多久都不会变。
高爷爷问他:“还是老样子吗?”
周京煦点头,找了个位置坐下,高爷爷给他上了一壶茶,又接着去和面了。
“请问,这里还卖蟹壳酥么?”
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有些耳熟,周京煦转过身来,果然就看见了站在摊子前面的沈沛荌。
周京煦挑挑眉,她今天倒是穿了一件粉色的袄子,脸冻得红扑扑的,衬的她格外乖巧。
这家小摊子招牌上压根没写蟹壳酥,只有老顾客才知道有这个,静南路离这边这么远,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沈沛荌显然也看到了他,眼里闪过惊讶,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
高爷爷没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回复道:“有的,要等好一会,你先坐着等一下。”
“帮我包起来,我带走。”
小摊子只支了一个桌子,沈沛荌只好走过去,在周京煦对面坐下。
两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还是周京煦先打破了沉默,问道:“手上的伤好了吗?”
他视线朝她手上看去,她带着手套,听到他问,受伤的那只手下意识的动了一下。
沈沛荌微笑,客气道:“多谢挂心,已经好了。”
又是一阵沉默,周京煦看着沈沛荌,而沈沛荌视线望向高爷爷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周京煦手指在桌上轻敲着,“没什么要问我的吗?”
沈沛荌收回视线,疑惑道:“什么?”
周京煦动作停下,视线压过来,“我以为你会关心交易所职员的案子情况。”
沈沛荌恍然,随即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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