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师宇身为离火宗丹药峰峰主,存在感却并不高,甚至新弟子中认识他的都没有几个。
自从当年与师父决裂,他便闭关修炼,直到后来苏一枝出事,他被强行推上峰主之位,才勉强出关,但平日里仍不太露面,峰中事务,都交给祝从容去做。
这次来南山夺宝,他主动开口要一起,所有人都很吃惊。
梅踪与他并不熟,几个弟子也一样,所以一路上,秦师宇依然保持着他存在感不高却又神秘的形象,与众人也并不怎么亲密。
见情形不对,梅踪便带着弟子撤了,半路上才发现少了秦师宇。本想折回找他,转念一想,好歹他也是当年祝永浩最出色的徒弟,又是如今的丹药峰峰主,无论修为还是地位,都不在自己之下,自由行动,总有他的道理。
秦师宇一步一步,走到了林河身边。
圆圆抬起头,虚弱吼了一声,被他按住脑袋,下一瞬,圆圆仍怒目圆睁,但身体只剩一张豹皮,幽蓝眼眸失去光泽。
林河蓦地睁开眼,握紧手中满是裂纹的无尽秋,可秦师宇已经扣住他手腕。
两人对视。
林河:“你是鱼跃。”
秦师宇:“我的儿子,果然聪明。”
林河看着被他扣住的手腕,嘴角浮起一抹冷笑:“果然骨肉相残才是鱼家本性。”
“洞虚期的修为,哪个鱼家人能抵挡得了诱惑?”
“你无论身体还是元神,都吃不下洞虚期的修为。”
“看到满地的极品灵石,法宝神器,你会因为花不完用不了,就不要吗?”
“亏我差点以为,你还有那么一丝父子之情。”
“鱼家的亲情,向来是趁你病,要你命。”
“那你为何还不动手?”
鱼跃静静看着林河的眼睛,那双眼,跟自己很像,但比自己的要冷清。
他想,之前他们说得没错,自己的确是被余芷自爆元神伤了脑袋,神智有些不太清楚了。
因为这样好的时机,他居然犹豫了,不在第一时间赶紧吸食,反而控制不住一幅又一幅画面在脑子里闪现。
他想起自己父亲吸食母亲,想起叔父吸食父亲,想起堂兄们吸食了叔父,又准备吸食他,然后被徐远阻止。
他想起了跟徐远一起,血洗余家庄,想起在那里,让余芷怀了孕,又想起余芷自爆元神前的眼神,她究竟,对自己有没有哪怕一丝感情呢?
他又想起在徐远建议下,将余家庄三千尸体炼成尸鬼,想起秦旺发现了尸鬼,杀死徐远,然后他一怒之下将秦旺炼成尸鬼。
他还想起了徐远留下的那一双儿子,以及孙子孙女,还有其中一个孙女死时,他那两个侄儿是如何伤心。
他想起许萱带着儿孙,在黑水门,和普通人家一样,亲情满满。
可是自己元神受创逃离后,先后收到了赵轻舟赵乘风两个人魂灯熄灭的消息。
想来许萱和那两个孩子也支撑不了多久。
不过,这些他都管不到了。
他不是不想护住徐远的后代,可是他自身难保。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之前稳坐门主之位,无人敢反,其实很大原因是有老祖坐镇。
如今他顶着别人的脸回去,只会被那些人吃得渣都不剩。
鱼跃忽然就觉得有些迷茫,也很疲惫。
他想,如果不是在黑水门,如果换了个地方,他是否就能护住徐远后人了?
过了近四十年弱肉强食骨肉相残的日子,随时吸食别人,也随时防止被别人吸食,忽然感觉很累。
他在刹那间生出一种念头:到此为止吧。
然而就在他迟疑的瞬间,林河动手了。
看着秦师宇愕然神情僵在脸上,身体软软滑落,林河面无表情:“你好像忘了,刹魂术,我也会,只是我嫌脏,懒得用。”
他蹲下,抱住圆圆的脑袋,抚上它的眼睛。
好在,鱼跃只是随手一吸,并未专门对付它,圆圆的元神还未消散。
林河小心翼翼将圆圆元神护住,收入觅魂珠中。
他本来很难过,否则也不会在圆圆身死的瞬间心痛醒来,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有种奇怪的,淡淡的麻木感,平静而麻木。
他想着,平日里对圆圆最好,圆圆也最喜欢的人,是孙姨,他等会就回洞天,将元神交给孙姨,她定会好好养着,有合适的时机,会为圆圆找具它喜欢的身体。
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有件事要做。
林渊带着青木宗弟子,还没有离开南山范围。
南山太大了,他们走得也并不是心甘情愿,所以速度很慢。
感受到威压顿起耳边有风声逼近时,林渊一转头,就看到林河扬手朝他撒出一片毒蠓。
林渊大惊:“你疯了?”
“我想来想去,还漏了一个你。”林河淡淡道。
林渊一脸不可思议:“你发什么疯?真想弑父吗?快给我解毒!”
“我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林河挥手逼退靠过来的弟子,走近他,“既然要杀你,就让你死个明白。你还记不记得,当年苏一枝也曾向你求救?可你选择了视而不见。”
“我不记得!”林渊简直要疯了,“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对你就算没有生恩也有养恩,你为了那个妖女,甚至是十几年前的鸡毛蒜皮小事,就要杀我?”
“养恩?”林河笑了,“你以为这些年,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恨不得我死,却又忌惮是因为我命格注定有兄弟,才会带来了林森,所以不敢杀我。于是你千方百计打压我,控制我,好让我能为林森所用。一旦我威胁到林森利益,你仍会毫不犹豫杀了我。这就是你的养恩。”
林渊惊恐看着他:“对,没错,反正你一向这么聪明,我也不瞒你,我就是这样想的。但我并没对你动过手,怎么都罪不至死吧?”
“的确罪不至死,所以……”林河以手为刃,在林渊惨叫声中,剔了他的灵根。
接下来,他会去洞天,把圆圆的元神交给孙姨,然后回到南山,回到那处悬崖。
悬崖下,苏一枝正与唐岳对峙。
初入火海时,她整个人被烈焰焚烧成了一具骷髅,或许因为她本就是依托玄天鼎所铸骨血重生,即使是天火,也并不能将她焚烧殆尽。
又或许,她真的是那天命之人。
她拖着骷髅身躯,在火海里寻找传说中的丹火之地。
丹火之地长什么样,她不知道,只知道哪里火焰最旺,烧起来让她骨头最痛,她便往哪里走。
终于,在一片橙焰中,她看到了一处巨大的,红色的,火球,有几个房子加起来那么大。
苏一枝一步步走过去,艰难踏进那火球。
尽管血肉早已消失,但身体依旧疼痛,那是骨头被烈火锻造的痛。
可是很奇怪,踏进火球后,不知过了多久,她觉得自己竟像是慢慢适应了那痛,低头,看到有血肉一点点,又附着到了骨骼上。
身体渐渐生出血肉筋脉,苏一枝盘腿,开始打坐调息。
一片火红中,有阴影正在靠近。
唐岳看着静坐的苏一枝,心情复杂。
阻止灭世还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杀了苏一枝,让灵女残魂在力量成熟前失去依托,自然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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