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梁上君子偷半日闲

“你说什么？闲儿在卧房里藏了个姑娘？”柳姨娘一早听到侍女的汇报，一脸不信，“这不太可能吧，闲儿才说过和林家郡主合得来，他很乐意这桩婚事啊。”

侍女语气笃定：“夫人，是真的，厨房处薛婶子、王婶子都见大公子去厨房端了粥和菜蔬回房间，还指明说要清淡的。另外夜间大公子还去厨房要了热水，值夜的李婶子亲眼所见！”

柳姨娘一边嘀咕着“闲儿不会做这样的事”，一边领着侍女直奔范闲的院子而来。待她见到范闲急匆匆从房间中出来与她见礼，还不忘合上身后的房门，狐疑更甚。

“闲儿，今天晨光正好，空气新鲜，你早上要多通风才是。”柳姨娘一边说，一边直接推开房门，抬脚便走了进去，范闲阻拦不得，只好跟在后面进屋，嘴里大喊一声：“姨娘我这就通风，姨娘请进！”

柳姨娘大步冲进房间，四下张望一周，却什么都没发现。只见范闲的床铺凌乱，桌案整洁，整个卧房一览无余，并不能藏下什么姑娘。她甚至往床下和衣柜里瞄了几眼，这才大松一口气，瞪了一眼自己的侍女，然后让范闲快些洗漱好去用早膳。

送走了柳姨娘，范闲合上房门，回头一看，果然在房梁上发现了蹲在屋顶角落里的洛九。见他穿着月白寝衣，红衣卷成一团掖在怀里，长发披散，光脚蹲在梁上，一只手里还拎着自己的鞋，简直一副偷情被抓的样子，不由啼笑皆非。

“我高声提醒只是想让你整理下仪容仪表，谁让你躲房梁上了？赶紧下来！”范闲忍不住笑话这个“梁上君子”。

洛九振振有词：“我根本来不及整理啊！再说上次之后我还没正式跟伯父伯母道歉，现在撞见多不好意思。”

范闲无奈：“行行行，过两天找个时间你正式登门拜访道个歉就行。其实自从上次洛大人在牛栏街大显神威救我小命，我爹和姨娘已经没那么生气了，而且范思辙写信回来，说是在澹州过得极好。你是不是还给他银子让他帮你做事了？”

“被你发现了。”洛九尴尬一笑，范思辙在信里特意请他保密，但是洛九在范闲面前，似乎什么秘密也瞒不住，只能在心里跟范家小少爷说声抱歉了。

洛九的伤休息两日已然好转，但范闲还是勒令他在家休养。洛九闲得发慌，便趁着范闲去鉴查院上班后偷偷跑出去溜达。

第一天他拎着在澹泊书局买的笔墨纸砚去了自己大徒弟家里家访，见到了金燕子的老爹金老伯。

金老伯家贫，却很能苦中作乐，洛九和他择了一天的菜，听了一箩筐金燕子大战菜青虫的故事，觉得自己徒弟能长成那般自强的姑娘果然不是没有原因的。他发觉金家吃得实在寡淡，担心自己的徒弟营养不良，强行塞给金老伯一些银子。所谓穷文富武，习武没有好身体打底是万万不行的。

第二天他想着不能厚此薄彼，于是拎着那家极香的红烧肉去了自己二徒弟家里家访，教了二徒弟一些能边玩边长本事的小游戏。

霸霸年岁尚小，身材短胖，歪歪扭扭走桩的样子可爱极了，还不时从矮桩上摔下来，地上铺了厚毯子摔不疼，但是能摔成滚地小葫芦。洛九笑得打跌，王霸差点被自己无良师父气哭，让洛九哄了很久才好。洛九又蹭了王夫人做的一顿大餐，请王夫人转告王启年千万不能把他来的事情告诉范闲。王夫人和他保证，王启年要是敢多说一句，菜刀伺候。

第三天洛九去了育婴堂。姑娘们把这里打理得很是利落。

她们安顿下来后，只在邻里间有了点名声，收养了两个女婴，刚开始有点手忙脚乱，但现在已经好了很多，金燕子也过来帮忙，桑文姑娘在教她读千字文。院子里阳光很好，房檐下垂了吊兰和她们自制的风铃，回廊处养了不少挖来的野花，还有一只三花小猫在到处溜达，见洛九走近便跃上屋脊飞檐走壁地跑了，那是挽玉姑娘喂的野猫。洛九很喜欢这里静谧却充满生机的样子。

桑文请他给育婴堂提一个匾额，洛九思考了很久，大笔一挥写下遒劲的“磐石楼”三个字。蒲苇韧如丝，磐石无转移。这些姑娘们从前身如浮萍，却韧如蒲苇，现在有了新的方向，也定会坚如磐石地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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