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

【警报!警报!检测到023副本出现严重系统错误,清理NPC记忆程序失败,进度正在倒退,100……67……32……8……】

【修复失败。】

【已申请上报主管。】

……

夜半时分。

祖宅二楼的一间房里忽然传出了瓷器破碎的声音,客厅中原本交谈着的几人互相对视一眼,二话不说匆匆上楼推开门,胡聂首当其冲。

房门没关,几人轻松就进到了里面,随后便看到苏祖之床边的一片狼籍,男人一副刚被梦魇惊醒的模样,眉间轻轻地蹙着,鬓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胡聂心疼地走上去给苏祖之递了纸巾,“少爷,您又做噩梦了?”

苏祖之被喊回了神,他慢慢地抬眼看向门口几副从没见过的面孔,皱了皱眉,做出茫然的表情,“什么人?”

胡聂回了下头,“这几位是您父亲请来的。”

今晚祖宅里有客人,苏父要搭桥一条人脉,于是摆宴请了中间人吃饭,苏祖之不知道,他不到五点就回了房,整晚闭门不出,苏父以为他睡了,也就没领着他和这些人打照面。

原本客厅里的几人相谈正欢,突然听到这摔东西的声音,才一个个鱼贯而上。

苏祖之明显不是自然醒,他身上的冷汗不正常地出了大片,一块一块浸湿了衣襟,手边的茶杯被他抄起扔了出去,茶是胡聂刚才进门添的热茶,现在一半倒到了地上,一半洒到了苏祖之的手背。

手上立刻遭殃地红了许多。

门口一个是苏父,一个是供应商老板,有几个是对方带来的女眷,光天化日下,那么多人全都看着苏祖之。

苏祖之没感觉地看了眼通红的手背,“都出去。”

他连一声称呼都没给,苏父气得脸铁青,骂了声竖子便转身不再管他。

供应商老板有些尴尬,别人的家事不好管,索性也没管,跟着苏父下了楼,那几个女眷则是含了心事,回头看了几眼才脸颊红红地走了。

只留了胡聂一个人,他怕苏祖之下床会踩到那些碎瓷片,拿了一根扫把走上去扫。

苏祖之没赶他,闭着眼在缓气。

刚才胡聂问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他没回,因

为他不是在做噩梦,是在做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从半个月前开始,苏祖之便反复梦到同一个人,梦到在不同的场景和那个人发生的点点滴滴,他明明没经历过,但随着梦里的画面转变,他心情也会跟着变,就像他真实地参与了,真实地体会了里面的喜怒,真实地做了囚.禁人的事。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刚才他又梦到了,梦到他端着一碗药推开了房门,就在他现在睡的这间房里。

苏祖之不爱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可他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他好像在叫那个人起床,那个人也很听话,一叫就起。

那个人一张脸不大,眼角像是两个上翘的半弯弧,唇色淡淡一层粉红,是不用怎么修饰往眉心画一点红便能风风光光上台表演的长相。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撑着床坐起了身,被褥滑落,被单是灰色的,素净地裹着他整个下半身,苏祖之给他递了药,俯视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把碗里的药慢慢喝完。

那药大约是太苦了,他喝空了便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苏祖之的口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苏祖之一动不动,淡笑道:“不说话我看不明白。”

那人一下急了,他说不出,昨晚苏祖之不节制的开发将他嗓子弄得发不出声了,他手指做出捏勺子的动作,往嘴里送了两口,再次指了下苏祖之外衣上的口袋。

他是想要苏祖之带来的糖。

那碗药特别苦,是各种极苦性药材磨在一起搅成的水,哪怕是再有耐性的人喝了都要打个哆嗦,所以每次等他喝完,苏祖之都会把带来的冰糖给他含一块。

这次他不等苏祖之拿出来,就苦得受不了,主动伸着手要冰糖吃。

嘴巴微抿着有些急切,等久了都有些凄凄惨惨地呜了两声,让苏祖之快点。

苏祖之假装看不明白,“在那比划什么?”

他张口做了口型,又配合着手势指苏祖之的口袋,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可看苏祖之还是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他慢慢回过神来苏祖之是在戏弄自己。

他慢慢放下了手,将后背垫着的枕头重新放平,整理整理躺了上去,一扭身面对了里面的墙,再也不理会苏祖之。

苏祖之笑了,他

撑住床的边沿,弯腰探向那个人面朝的那边,将带来的冰糖放到了他面前,“坐起来吃。”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顾不得尊严脸面,坐起身就把冰糖拿起来。

为了健康,苏祖之特意将两块冰糖用塑料小袋子装了起来塑封着,很干净。

他拆开塑料袋,拿起一颗冰糖放进了苦巴巴的嘴里,接着又毫不痛惜地把剩下的一颗也塞了进去,袋子里的冰糖两秒就没了。

剩下的一颗原本是苏祖之的,他体凉,总是得风寒,每天早中晚都得各喝一副药,良药苦口利于病,苏祖之喝的药一点不亚于刚才那一副,甚至要更苦一些。

苏祖之是喝过药才来的,原是要等他吃完一颗,自己再吃剩下一颗。

可他一颗没留。

苏祖之一直看着他把两颗都放进嘴里,等袋子空了,才道:“没看出你还挺白眼狼的。”

那人脸颊微微地鼓着一点,嘴里的苦味淡了一些之后,他充耳不闻地提起被子躺回了床上,苏祖之见他喝完就要舒舒服服地睡觉,心里又不太舒坦。

他刚刚才从外面回来,没多想,苏祖之便一身热意地躺上床从后面掐住了那个人的脸颊,太热了,那人极不情愿他躺上来,胳膊后怼挣扎了两下也不再动了。

昨天苏祖之允许他出去花园走走之后,两人之间短暂地有了能和平共处的苗头。

再之后发生的事,把苏祖之惊醒了。

苏祖之不喜欢和别人亲密接触,往重了说是很抗拒,最初来祖宅时动不动因为佣人碰了他便跑去吐,胡聂不放心叫人来瞧了瞧,那人说这是亲密接触恐惧症。

只是苏祖之不觉得恐惧,只觉得反感。

他那么反感,怎么会对梦里的人做那种事?

还是他主动的。

“少爷,”胡聂捡完瓷片,担忧地看了看苏祖之的手背,“你的手疼不疼?那水刚烧开不久,温度可不低。”

苏祖之没回,他迟钝地弯了弯手指,突然道:“胡聂,我说的人找到没有?”

胡聂只愣一下就想起来了,拿手抠了抠脸,有些为难,“还没呢。”

大约一周前,苏祖之忽然给胡聂描述了一个人,让他去学校里找。

胡聂对苏祖之的事自然是上心的,因为平时苏

祖之从来都不亏待他,苏祖之一吩咐他便去找了,至于苏祖之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和这个人有什么过节恩怨胡聂全都不清楚,他只知道最近这些天,苏祖之被这个人折磨得每晚都睡不好。

脾气反复无常的,在外面还少发作,一回祖宅就时不时撂筷子走人,好几次把苏父气得不轻。

而且。

还不止苏祖之一人最近性情大变,苏家的三个少爷在某一天仿佛是被集体下了降头,一个个都不太正常了。

就在半个月前的某一天,胡聂接到热心群众的电话,说是手机主人被掉下来的铁器砸到脑袋晕了过去,胡聂慌慌张张地跑去医院,被医生告知苏秋亊脑袋破了个洞,需要马上做手术。

三个人都是刚从中医馆出来,问他们为什么要去中医馆,谁都说不知道,反正结果就是苏秋亊被砸了。

目击者说苏秋亊当时似乎要去拉什么人,没拉住,撞到了架子,就被铁器砸中了头部。

苏家有钱,胡聂让医生尽快做手术,不要让苏秋亊留下任何后遗症,手术轰轰烈烈地做了几小时,苏秋亊平安了,但那铁器砸得太重,需要一段时间康复期。

苏父在国外有认识的脑科权威医生,当晚苏秋亊就被抬上私人飞机的机舱,送到了国外。

苏秋亊那时有了一些意识,他脸上盖着氧气罩,一口口白雾贴到塑料上,睁开眼看了看,有些迷茫,又有些残留的急切。

只不过他头上开刀,醒也没醒多久,只睁着眼看了会又陷入了昏迷。

在那之后,苏祖之频繁做梦,苏御桥以前常回祖宅,这段时间却转了性,脚上生了根,黏到学校里了,明明以前从不喜欢那地方。

胡聂每回想起那噩梦似的一天都百思不得其解,三个人自家就有条件,怎么非要跑去中医馆呢?

苏秋亊当时又在拉什么人,什么人值得他连周遭环境都不看清楚,就要去拉人?而且据说是在一间小房间里,四周都是墙,人能跑哪去,怎么就那么急呢?

胡聂放不下心,终究是亲自跑了一趟中医馆调取了监控,拉回至苏秋亊出事的那一天,胡聂惊讶地发现,房间并没有什么人。

苏家这三少爷无端端地跑去了中医馆,没有任何目的,胡聂这个外人看得奇怪,这三个当事人也想不起来

原因,总结起来便是莫名其妙又徒生无妄之灾的一天。

胡聂正摇头叹气,床边的苏祖之忽然下了床,吐出三个字:“三天了。”

胡聂无奈道:“少爷,你只说了一个模糊的描述,这描述放在学校里,可疑人选得有几百个,不太好找,您要是有照片的话,我能找快点。”

苏祖之扫过去一眼,他这时已经过了被魇的劲,唇角重新勾起来,翻脸无情道:“你也出去。”

胡聂:“……”

……

苏祖之忽然停了对外的所有事,在祖宅长久地住了下来,每天也不干别的,只在房间里待着看很久的书。

苏父对他不上进的态度颇有说辞,来找他谈过几次话,苏祖之一律不理,还是蜗居在房间里闭门不出,一待便待了六七天,这六天里苏祖之像闲人一样无所事事。

虽说颓废,但看着不像有事,没有前一阵那样夜夜做梦了,胡聂心想这是好事,之前做梦可能是压力太大,如今闲下来也就康复了。

胡聂刚乐观没几天,第七天的时候,苏祖之忽然咳出了一口血,血迹斑驳,把地毯溅成了诡异的一幅画,胡聂急坏了,急忙叫来人看病,可对方居然什么都瞧不出来,说苏祖之除了有些体寒外完全是健康成年人的身体,没有任何隐疾。

这个时候胡聂想起了那些天苏祖之频繁做的梦,他就是再不迷信,现在也被逼得疑神疑鬼了起来。

他怀疑苏祖之是被横死的鬼缠住了才会出现这些怪现象,忙叨了几天,找了一个极有名望的道士来祖宅贴符做法。

苏祖之冷眼横观,还笑着评价胡聂:“胡聂,怎么越活越倒退了,还信这些。”

我倒退还不是因为少爷你?

胡聂好心没好报,也不气馁,因为他瞧着苏祖之的脸色的确变得越来越差,有时候只是站在那,都好似会随时倒过去,好像有着连自己都不大清楚的心病。

第八天的时候,苏祖之又呕了一次血,他躺在床上,只有吃饭的时候会起来一会儿。

胡聂看着着急,以前的苏祖之哪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他打算叫其他少爷来看看苏祖之,有亲兄弟陪着说话恐怕会好些。

谁想在第九天时,胡聂还没叫,苏御桥就来了,不是一个人来的,还带着一个叫盛都

灵的人。

苏御桥一进祖宅就直奔苏祖之房间,苏祖之正靠床翻看一本书,见他来了也只是淡笑着说他急什么。

苏御桥火急火燎地将一人推到他面前,因为太急,甚至没注意苏祖之脸色与以往相比差了许多,“大哥,他说他知道当初偷你小魔灵的人是谁,他可以带你去见那个人。”

翻页声停了一秒,苏祖之偏头看了看苏御桥身边的盛都灵,那个人立马说:“是真的。”

苏祖之若有似无地笑了一声,感觉有些造化弄人,以前他满世界找的时候找不到,不找了,消息反而主动送上了门。

苏祖之把书放到一边,宽容地没计较有陌生人踩进房间的事,“你怎么知道小魔灵的事?”

他似乎并没有对盛都灵知情的事表现太激烈。

对比苏御桥来说,相当温和,苏御桥当时可是眼睛都快瞪了出来,再三问盛都灵是不是骗子。

盛都灵不卑不亢道:“鸦灵在魔界不算小异种,您应该听说过,禁法画成的那天我也被卷进了这里,那天我正好在一个人类身上看到了您的相关记忆,所以特意攀上御桥少爷,想和您告密邀功,因为您有钱有势,能给我好处。”

人都是重利动物,盛都灵轻飘飘地说出了目的,听着倒像是真的。

苏祖之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信还是不信,他目光飘到窗外看了会,忽然抬脚朝门外走,“他在哪,带我去见见。”

苏御桥怕那偷魔灵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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