褪去所有伪装,又见阿吉勒。
雪霁双手被阿吉勒紧紧攥着,手腕处传来火热的温度,与他面贴面离得极近,听着他紊乱的呼吸看着他像要燃起火来的眼睛,雪霁别过头,克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阿吉勒撤开手,将她扶起拍打她的后背。
雪霁止了咳嗽,拉开一段距离,向阿吉勒轻轻道:“谢谢你救了我。”
嘴上说着感谢,动作却在抗拒,连敷衍都不肯用心。
阿吉勒撇撇嘴:“我以为你讨厌我,会千方百计从我身边离开,没想到竟能从你的嘴里听到谢我。”
不待雪霁回应,阿吉勒一骨碌爬起身,脱下湿透的上衣开始擦拭身体。
年轻紧致的身躯野性健美,微黑肌肤在月光下闪着水润光泽,腰线清晰腹肌明显,呼吸时起伏如同一尾银鱼,阿吉勒刻意在雪霁视线所及不断炫耀身材。
雪霁怔怔愣愣,看着阿吉勒不断思索:阿吉勒和耆善有仇;他混入放奴之地;他杀了真正以狼头为图腾的部族奴隶冒领身份;他救了自己的命……迷途滩发生的种种一一闪过眼前,最终以悬空石的落下结束了她的胡思乱想。
雪霁闭目,别开视线。
阿吉勒得意地笑了,边擦拭身体边走到她面前:“我饿了,你饿不饿?”
雪霁无法对刚刚救了自己性命的阿吉勒说讨厌,可又无法放弃对他的猜疑,喃喃道:“我不饿……”
与此同时,腹中突然传来一阵空鸣。
深夜寂静,滚滚波涛声也不能遮掩清晰的腹鸣,阿吉勒眼中笑意越来越深,拖着长长的尾音道:“哦~~”又以一种戏之又戏谑之又谑的语气道:“你的肚子不是这样说的……”
雪霁低头看看,小腹瘪瘪的凹了进去,最后一次进食是黎明时分玉苏阿喂给她掺了莜麦粉的酥酪,确实应该饿了。
雪霁抬头,向阿吉勒道:“我错了,我应该饿了。”
阿吉勒惊讶地看向雪霁,她既不害羞也不尴尬,态度正常得仿佛只是在阐述一件小事——若玉苏阿被他这样盯着,早就恼羞成怒跳起来打人了。
雪霁行若无事,反倒让他看起来像个小题大做的傻瓜。
阿吉勒冷冷道:“你这样很丢人。”
“这有什么丢人?”雪霁淡淡道:“医书中有记载,这种情形是接连不断的意外让脑子跟不上身体反应,才失去正常的饥饿感知。你能想办法弄点吃的东西吗?”
终究是吃了不认字不看书的亏,怎么也说不过她。
“使唤我倒是挺顺口。”阿吉勒泄气,嘟囔道:“我去弄点吃的,你等着。”
走到树下,闭目听了一会儿,手脚并用爬上树去,惊起飞鸟,端了一窝鸟蛋下来。
“一共六个,咱俩平分。”消耗大量体力,阿吉勒饿得厉害,也不待雪霁答应,先拿了两个鸟蛋对着一磕,仰头“咕噜噜”喝下蛋液。
雪霁转身剥下树皮,快手快脚做成树皮锅烧起水,阿吉勒又去寻了几窝鸟蛋,两人将剩下的鸟蛋放入锅中煮熟。
“多好的火折子,在水里泡了这么久还能用。”阿吉勒把玩着南朝御制的火折,很是羡慕:“玉苏阿对你真不错,想得很周到。”
雪霁没有反驳,自顾自取出煮熟的鸟蛋剥开蛋壳,连着里面初具雏形的鸟胚一起吃了下去。
看着雪霁吃完一整只鸟胚蛋,阿吉勒目瞪口呆:“好吃吗?”
雪霁才发现阿吉勒没动,只是看着自己吃:“活珠子更能补充体力,我需要这个,好吃难吃都得吃。”
“我还以为你看到蛋里面有鸟形,会哭着不肯吃,我已经准备好吃你手里这枚活珠子。”阿吉勒笑道:“但你吃的好香,再有活珠子给我留一枚。”
“当初玉苏阿非要在在绿洲与我比试射箭,被我抢先一步射杀了黄羊。她输了,就说那只黄羊是怀孕的母羊,指着鼻子骂我凶残。”阿吉勒剥着蛋壳,想起另一名少女:“你们两个,一个是像豹子的猫,一个是像猫的豹子。”
“居次天性善良,不忍伤生以干天和,没有错。”雪霁又剥了一枚鸟蛋吃下去:“人终归更重要,吃活珠子也没错。”
“看书多总有道理,什么话都让你说了。”阿吉勒的语气嘲讽中带着羡慕:“既然你看书多,我且问你:河水为什么会突然暴涨?”
吃过鸟蛋,雪霁抱着双膝,又想起了死在巨石下的“智蛇”——如果没有自己那番话,“智蛇”会一直警惕头上的悬空石,他会活下来。
把头埋在膝头,雪霁低声道:“化雪和降水会令春季河水暴涨,赶上了很少有人能逃生。”
“明明渡过河就安全了,‘野猪’偏要在最后时刻把咱们两个拖下水。‘野猪’把咱俩拉下去的同时,河水偏偏突然暴涨,这也太巧了。”阿吉勒摇摇头:“书上有没有写,人有办法控制河水的涨落?”
控制河水的涨落?雪霁不能再去想那块落下的巨石,只顺着阿吉勒的话道:“可以在河上筑坝,蓄水泄洪。”
阿吉勒一拍巴掌,双目放光:“这就对了!”
“好狠的手段。”阿吉勒将前后事情串连,终于猜到“野猪”的计划:“难怪他无论如何也要同行。”
“其他奴隶都已经被‘野猪’和他的同伴杀死,只有我们几个身份不明。‘野猪’受了伤落在我们手中,他的几个同伴不敢轻举妄动,一路跟踪,伺机救出‘野猪’,杀死我们。”
阿吉勒瞒过早已与“野猪”达成同盟的事实,压低声音故作沉痛:“可惜‘智蛇’死得早,让‘野猪’和他的同伙以为可以向我们动手了。”
雪霁又一次听到“智蛇”的死,重新将头埋在膝头。
看雪霁沉浸在“智蛇”死亡的悲哀中,阿吉勒眼中闪烁恶意光芒,笃定道:“这条河就是最后的生死边界,‘野猪’的同伴早已在上游筑坝,待他发出信号便毁坝放水,淹死所有企图离开的人。”
“如果‘智蛇’还在,或许他们还会忌惮我们的实力,不敢轻举妄动。”
“可惜啊,”阿吉勒走到雪霁跟前,蹲下去捧起雪霁的脸,强迫她与自己对视:“可惜‘智蛇’盲目相信了你,跟着你离开,葬身于巨石之下,才让事情变成现在这样。”
“是你,”阿吉勒一字一顿道:“是你害了他。”
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自雪霁眼角滚滚滑落。
阿吉勒用拇指去擦珍珠一样的眼泪:“雪霁,我说过,你很聪明。但是再怎么聪明,你也只是个小女孩。”
阿吉勒低沉的声音仿佛恶魔低语:“只有在我身边,你的聪明才有用武之地。只有我,才能让你的美丽毫无保留地绽放。”
他的呼吸逐渐灼热,又似蛊惑又似恳求:“跟我走吧,你教我识字看书,我来保护你……”
“我不跟你走。”雪霁像溺水一样窒息,却不肯抓住阿吉勒这根救命稻草:“我要找阿父阿母,我有哥哥。”
阿吉勒“啧”了一声松开手:“你那个哥哥,弓箭术十分了得。可他保护不了你,让你进了迷途滩,现在只有我能救你。”
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拉得开那样大的一张弓,你哥哥的弓箭术跟谁学的?”
“我哥哥跟随商队时学的,我也不知道是谁所教。”雪霁擦去脸上泪痕:“我不跟你走。”
阿吉勒抬头看看天上逐渐西沉的弦月:“现在还没人走出去,外面那些人应该已经发现不对,骑白马的家伙很快就会进来找人。”
拖起雪霁,钳着她的纤腰离开河岸:“跟我走。你一个人什么也干不了。”
“放开我,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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