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 32 章

还没等叶起云想出一个两全的方法，林芳渡就跑来找她了。

徐乡长的速度很快，乡里已经选好了人对大路口至乡口这一段路开始进行地毯式故障排查，今天正好保温帐篷移到了离叶家不远的分叉口附近，林芳渡就借此机会来找她了。

叶家全家热烈欢迎林芳渡，寒潮来后，叶起云是叶家唯一出过门的人，狼还太小了，拉不动太多人，叶起云也舍不得过度透支它们的身体。

林芳渡带着微笑和大家一一寒暄后，和叶起云两人跑到叶奶奶卧室，关上门开始交流。

“城里出事了！”林芳渡迫不及待的说。

她心如擂鼓，紧张的看着叶起云。这是她梦到的，四年前开始，她就经常梦到尸山血海，人肉炼狱。每天白日从早学到晚，晚上也不能好好休息，一闭眼就开始疯狂逃亡，对她本就脆弱的精神状态造成了毁灭性伤害，一度严重抑郁到完全说不出话来。

因此在林奶奶去学校接她回家的时候，她坚决选择了退学。回家以后，白天晃晃悠悠看会店，烦了就睡一觉，渐渐的把精神养好了，能更好的应付晚上的‘噩梦’。

这时，她才渐渐从中捋出逻辑。

梦中的她一直在逃亡，从没有一处地方是平安的，大地没有一处平静，刚开始冬天她还能出去寻找点食物，但是下个冬天就会更寒冷，皮肤触之即溃。冬天结束没有几天，又会发生剧烈的地震，走着走着可能就会掉入地裂，尸骨无存，林芳渡必须在白天黑夜都提着一颗心，随时拔腿就跑。地震过后没多久，那些大地皲裂的口子就会冒出岩浆来，赤红灼热，包围整个大地，人类生活在上方就像是烤炉上的烤鸡，随时被蒸发最后一滴水分。

林芳渡梦里和她一起逃亡的人，只是一个恍惚摔落下去，就像冰块掉入火炉，只给世间留下一股蒸汽和焦香。

林芳渡一边呕吐一边疯狂的稳住自己的身体，深怕自己赴了后辙。

她在梦中活了三年，一直在迁徙，同行的人越来越少，她却好像有目的的去往一个方向。

等到第四年，她好像终于找到了目的地，一个半边残缺的凤凰破碎在土地上，它身后是满满的像是红色大海的岩浆湖。

这是梧桐乡。林芳渡想，这是梧桐乡。

她跌跌撞撞的转身朝之前路过的面目全非的山走去，那里虽然没有被岩浆淹没，却只有几个坍塌的窑洞，她把自己蜷缩进去，心中有一种诡异的平静。

她活不下去了。

之前的三个冬天，第一个冬天还可以穿厚一点出门寻找食物，第二个冬天只能缩在原地，燃烧一切东西来保命，第三个冬天也是最酷烈的冬天，她当时已经加入了一个大部队，所有人把收集的保暖物资放在一起，共同抗击寒潮，可是每天一睁眼，都有一半的人被拉出去，到了后期，100多人进去山洞，只有不到十人走了出来，林芳渡对着洞外还没融化的冰面，看着自己：面容诡异的平静，破布条裹着身体，身上冻疮一片叠着一片，之前的还没好后续的就在伤口之上腐烂。

我怎么还没死。当时，她就是那么想的，这是最真切的疑惑，怎么这样了还死不掉呢？

我已经……我已经就像一块烂肉了呀。

从那天开始，她好像受到了什么感召，步履不停的向一个方向走去，她当了二十多年路痴，这是却像心中装了一个导航，无需思考，就知道要往哪去。

她蜷缩在坍塌的山洞中，心中从未如此的安宁。

她以为自己从此以后就会坠入甜蜜的永无乡，没想到睁开眼是再平常不过的一天，无聊、安全……脆弱。

林芳渡用了半年时间对抗情绪，剩下的半年她存了很多药品、食物、水，每清醒的一天她都在分辨妄想与现实，尽管她再也没做过梦。

直到寒潮来临当晚，她又做梦了。

她梦到又一个末世、第一个末世。她在研究院待到很晚，下班回家时看到了奶奶打来的未接来电，但是太晚了，就没有打回，而是给奶奶发了消息。

走到门口肚子咕咕叫，她才反应过来，今天只吃了早饭。食堂24小时营业，在去往食堂的路上，她遇到了一场流星雨，第二天，她发烧了。

她一向学习成绩优异，大学毕业后被推免到导师门下，现在是随导师到松杨山研究院一起做个研究，发烧后她强撑着吃了退烧药到了实验室企图继续研究，却倒在了实验台前。

再醒来，是在手术台上。

实际松杨山对她做的研究并不算十分残忍暴虐，她是少见的大脑变异型变异人，她的家人也从来没有签配合研究协议。

更何况，不到五天，寒潮降临，松杨山空有最先进的科学技术设备，却在关键时刻全部失灵，一群世界上最聪明的大脑，竟然有人在末世最开始就把自己冻死，可不可笑？

但是这五天给林芳渡的屈辱是无法描述的，她像一个植物，像一个没有大脑的玩具，像一个工艺品，平静的坐在原地听着这些人对自己生杀予夺。

‘打开它的大脑’，‘触碰它的变异区’，‘感染了怎么办？’‘神经损伤了怎么办？’‘只要人还活着’

只要人还活着。

这就是她在松杨山的作用。

第一次寒潮她是在松杨山躲过去的，那里有丰富的食物，资源，只要你稍稍懂得照顾自己，对别人下得去手，活过第一次寒潮相当的容易。

恰好，林芳渡两样都有。

寒潮结束后，幸存的几个科学家不知为何，把他们的研究结果告诉了她。

“地球正在发生变异，变异源头就是末日前那一场流星雨落下的陨石。它们来自宇宙，是相当强劲的辐射源，整个地球的变异由它们引发……”

“地球变异一旦开始，就不会停止，祂的气温只会越来越极端，直到变异物质挥发完毕，或者……地球爆炸。”

“人类唯一求生的办法就是离开地球，但是现有的火箭已经无法使用已经变异的能源……”

“所以你们好好等死吧。”林芳渡说，她转身就走，不杀死他们已经是她人性遗留的见证。

接着，就是三年的迁徙，林芳渡倒在老家的时候认为，这就是最适合她的坟地了，可是一睁眼，时光倒退，之前万事都仿佛南柯一梦，只给她留下了难以愈合的伤疤。

她的梦里没有叶起云，这个她的挚友，仿佛就像幻梦一场。

从寒潮降临开始，她偶尔又开始做梦，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大脑变异异能者。

“城里出什么事了？”叶起云问，“你怎么知道的？”

她困惑着看着林芳渡的笑容越来越大，大的开始打嗝。

“还是做梦吗？预知？”叶起云问到。

“城里要乱起来了，我梦到好多尸体好多血……不到半个月，肯定会发生。”林芳渡停止笑容说到。

“天啊……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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