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启仍旧有些在意洞外的景象,如果随从们都如恩人所说,皆无一个活口,那么他们的尸体又何去何从?如果可以的话,他想亲手埋葬。可是已经过去了一天的时间,他又觉得恩人不会任由那些冰冷的尸体在自己的地盘肆意横躺。

是不是恩人已然将他们埋葬了?

他想要问出口,但看到恩人一直盯着火苗,一副神游的姿态,此时又是沉寂无比,他没由来地不想要打破这份沉寂。

直到自己不争气的肚子响了一声,恩人看过来,自己才算有了开口的机会,“那个......”

“想吃饭的话,自己去弄。”

“不是,我是想问,与我一同坠落的——”

“尸体吗?”恩人随手拿了一根不长不短的火棍,捣鼓起了火堆,“埋了。”

“全部——”

“全部。”人数并不算少,等到刚刚的时候才埋好。他本来是不想要做上这一番好事,只是那些尸体侵占了自己的地盘。怎么看怎么不舒服,于是乎这才大发慈悲起来。

其实也省得小公子见了伤心落泪,毕竟从那么高的悬崖上落下来,不落得个粉身碎骨已然是幸运,若是让这个看起来柔弱无比的小公子瞧见了曾经的熟悉之人变成了那样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指不定要哭上多少个日夜。

他可不想在以后的日子里每日对着一个泪人过活。

从洞口照射出来的光芒已经几不可见,外面愈发昏暗。

娄启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虽然大部分的随从都是朝廷指派,自己在老家的时候并没有过多接触,只是互相打了个照面。可是这一路走来,许多人对自己有了过多帮助,却落得这个下场。

他有些想不明白,在悬崖之上的记忆有些缺失,记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遇到了强盗,才会有了打斗场面,而因为武力不敌,才落下崖来。

最终造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或许是发生了一些其他的什么,才变成了这样。娄启记不清楚,脑壳又有些发疼起来。

“怎么,你想去看看吗?”恩人只是冷然地问了一句,好像说着什么无关痛痒的话语。

他倒不是真得想让这小公子离开去看,主要是地方太远,这人又受了伤,若是自己不背着他去想必也到不了那个地方。

可是,自己才不会背他呢。

一人坐在火堆面前的石板旁边,一人坐在铺满干草的石床上。个人的心思肆意延展,都守着那份还不太熟悉的界限。

娄启自知,昨天定然让他好好累了一番,此时又不免麻烦于他。心中不免愧疚起来,但又抵不过想要去看照一番的想法,于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哦,那你去吧。”恩人仍旧坐在石板上,捣鼓着火堆,一副无聊又事不关己的模样,丝毫没有起身的迹象。

实际上他话已出口便后悔了起来,如果阻止了他,自己也不会有这么多的麻烦。

这是想让自己去?看恩人没有什么反应,娄启还是将疑问吞了回去。腿上又传来的丝丝阵痛,警告着他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但心中有一股力量在不断地催促他。去看看吧,去看看吧。

他还是勉强地从干草堆中站立起来,用手肘强撑着身体,用右腿带动了全身,最终扶着洞内凹凸不平的墙壁站立了起来。而后又一步步地向着洞口走去。

脚上没有了鞋子,但所幸地面上还算是平滑,又有干草的覆盖,算不上扎脚。

他就这样看着小公子一步步地从石床上走下来,颤颤巍巍地,好像下一刻就要摔倒一般。分明到了这种时刻,还要逞强什么。他不免在心中再次为小公子的愚蠢捏了一把汗。

还不如明天再去呢,只可惜话已出口,人也已经走到了洞口边,此刻无论对谁来说,停下都不是一个好选择。

外面已经昏暗下来,从洞口向外看去根本看不到有什么景象,黑咕隆咚地,像是一滩深不见底的潭水。

娄启站在洞口出停住了脚。

是不想去了吗?那人直愣愣地盯着娄启,期待着他自己选择放弃。可是却从前方传来了询问声,“地方在?”

没想到这人看起来软软弱弱的,毅力却还挺强。他也不好再次阻止,只好冷冷地将地址告诉了他。

从身后突然传来了恩人声音,“出门左转,差不多走个几里地吧,就到了。”

他又补充道:“我没立牌子啊,但是那里一堆新翻的土地,你应该能看到。”

娄启回头闻声点了点头,又轻声道谢。迈出了第一步,四周昏暗,但所幸还有月亮照明。这是娄启来到崖底之后第一次出来。只看到一条弯弯的河流在不远不近的地方被月光照成了一条银丝带,河边上植草减少,远远地望过去,好像四处零散地摆了一些东西,但是因为距离太远,又是夜晚,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近处的植草茂盛,地面上有些潮湿,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露水,娄启翘着左腿,颤颤巍巍地跳去,一开始的时候紧挨着石壁走还好一点,有个能扶持的东西。

之后石壁边上荒草丛生,越来越没有了路径的踪影。他只好荒草从中踏出的小径慢慢走,可是因为没有了什么东西来扶持,甚是艰难。

路边大多数都是软草一类的植物,看不到一些树枝之类的存在。娄启想着先在路边找到一个趁手的工具当做拐杖也可以,寻觅了半天除了一些腐草之外并无收获。

他这才想起来恩人一直抱着的木棍,忽然觉得自己刚刚把它拿来该有多好。

不过这想法也只是持续了一瞬间,娄启又继续愣愣地跳了起来。顺着路径朝着那一片空地前进。

四周静悄悄地,在偶尔推拢碍事的草丛之时,偶尔惊动了飞鸟,传来它们扑棱翅膀的声音,还有旁边河流中的蛙鸣不止。这些动物的喧闹,在冷寂的月光之下,反而映衬得此时此刻的悬崖底愈发万籁俱静。

偶尔也会有流水声钻入耳中,伴随着蛙鸣一起。

流水?

娄启扒开草丛朝着旁边的河流去看,被草地上蔓延不断的草根绊倒也重新再站起来,脚上的丝质罗袜也渐渐脱落,缠在脚上将落不落,此刻也早已沾满了泥污。娄启又占了些时间将罗袜的丝带紧紧缠在身上,才又起身行动起来。

他艰难地朝着河流而去,终于在月光普照之下,抵达了水旁。趴在地上,水面上映照起他的面容,模模糊糊地,看得也不算清楚。但是却能感受到,水在流动。

那么就意味着这悬崖崖底并不是封闭的存在,即便山壁陡峭,高耸入云,却能通过这水底逃走!

他不免笑容满面,或许恩人刚刚的所言只是吓唬自己而已,这世界上哪里有什么逃不出去的悬崖,哪里有什么逃不出去的谷底。

想到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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