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合理

萧芜扶着谢枢出了庭院,进了寝宫,路上遇见好几波巡逻的魔修。

按理来说,萧芜身为俘虏,私自进无妄宫主殿是重罪,可魔修们默契的无视了他,甚至让开一条中空道路,让萧芜进去。

谢春山身量高,路上微微一动,和个在怀里乱滚的大猫似的,萧芜就得尽力来扶他,好几次差点脱手,还是谢春山扒拉住衣摆,勉强站稳身体。

只是这样一路下来,萧芜原本平整的衣带难免散乱,腰带欲掉不掉,谢枢也好不到哪去,乍一眼看去,仿若他们在庭院中发生了什么。

新来的魔修不懂规矩,想要上前盘查询问,被老魔修一把拽下来,压在地上嘱咐:“别生事!”

“可是。”新魔修委屈巴巴,“明天宫主知道我们放外人进主殿,会不会怪罪啊?”

“外人外人,谁是外人?你他妈才是外人!”老魔修一个暴栗,警告道,“给我闭嘴!宫主知道你将人拦下来,那才要怪罪!”

“……哦。”

他们老老实实蹲在树下,看平芜君将无妄宫主带进寝殿,关上了殿门。

谢枢已经醉了。

他被人半拖半抱着带上床,扒了外衣扣上被子,之前谢枢也替萧芜拖过外衣,但萧芜的动作远没有谢枢熟练,好不容易将醉鬼安顿好,平芜君已出了一层汗。

他环视一周,还是没敢坐谢枢的床,在桌前给自个倒了杯水,环视起房间来。

无妄宫主殿很大,多数家具是紫檀和楠木所制,雕花细致,屏风帷幕材料也用的极好,每日有仆从洒扫,四处井井有条。

屋内许多物品都沾染了灵力,不是凡俗物品,譬如床头这安神静气的熏香,就是专门的丹师以灵火炼制,萧芜凝神感应,能觉察到其中微妙的灵力流转。

他阖上眸子,神识一寸一寸,扫过整个房间。

大多数疑惑已经解开,但萧芜依旧有一个疑问需要查证。

谢春山,到底是不是宋小鱼。

闭目后不受干扰,灵力流动的轨迹格外清晰,从书架上的剑谱功法,到摆放的盆景植物,再倒后山引入的灵泉甘露,萧芜顿了顿,将视线落在书柜里的檀木盒子上。

有一股

他很熟悉的灵力。

萧芜踱步过去。

没人敢擅动无妄宫主的东西,这盒子便也没有上锁,他轻轻一点金扣,甚至没用力,盒子便向上弹开了。

萧芜垂眸,将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

一张黄纸朱砂画就的符咒,一截柔软带暗纹的布料,符咒是太上清心咒,衣料的云纹来自上陵宗。

符咒是他亲手画的清心咒,衣料裁自他的袖口。

萧芜微微抿唇,将物件放回盒内,却没关上,看了老半天。

他虽然早有所猜测,可当证据确凿,还是有所触动。

从他进魔宫的第一天起,宋小鱼就在了。

他通身疼痛,数日未进水米,是那少年提着食盒,将甜粥一勺一勺的喂进来;他无力走动,身下虚软,也是那少年撑着他,在院中一圈又一圈的散步;他受凉咳嗽,也是那少年将手放在脊背,一下又一下的顺气安抚。

如果那少年就是谢春山呢?

萧芜不住去想。

那该是什么姿势呢?

谢春山将粥吹凉了抵在唇边,谢春山把他半扶半抱着揽在怀里,谢春山伸出手,一点点抚摸过脊背。

少年人做那些,萧芜只当是对仙长的濡慕,可如果是谢春山呢?

无妄宫主可不是未长成的小孩子,依谢春山的俊美风流,萧芜想想那画面,便不自觉的难堪起来。

他的指腹摩挲着着檀木盒子,擦了又擦,像要将木头重新抛光打蜡一般,如此良久,忽而无意识的念了一句:“……谢春山?

谢枢半梦半醒,恍惚听见有人叫他游戏名,便极清浅的嗯了一声。

萧芜兀自出神,都忘了正主还躺在此处,给他一声吓得回神,手头一快,啪的给木盒关了。

在寂静的室内,这声响极明显,萧芜身体一僵,缓慢回头。

他听见床榻上传来了轻微的响动。

谢春山醒了吗?

在别人房间翻别人的东西是很没有修养的事情,即使这东西曾经是他自己的,实在有违平芜君的处事风格,他一时尬尴不已,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掩耳盗铃一般后退,甚至在这狭小的室内用上了上陵宗的轻功法门,顷刻之间掠出去三四尺,离那书柜远远的。

萧芜屏住呼吸,

往床上看去。

这无妄宫修的奢华,宫主睡觉的地方更是讲究,谢春山床上垂着三重帷幕,外头立着一扇三开紫檀螺钿屏风,从桌边往里看连根鬼影都看不见。

萧芜将气息压倒最低,侧耳听里头的动静。

室内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萧芜抬步,走到了屏风后面,小心翼翼的撩起床幔一角,看向里面。

——明明是他把谢春山弄回来安顿好的,也不知在小心个什么劲儿。

谢春山安然卧于榻上,还在沉睡。

萧芜轻声试探:“谢春山?

说话时,他已然看向窗户——白日里要通风透气,两扇窗户都大开着,以萧芜如今的修为,完全可以在沉睡的谢春山惊醒前从窗户掠出,一路踏叶飞花回自个的居室,装作从未来过。

好在谢春山没有要醒的意思:“嗯……在。

“……

鬼使神差的,萧芜轻声问:“小鱼。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这些日子,小鱼这名字萧芜喊了没一千也有八百遍了,谢枢早熟悉了,熟悉倒明明不是自个的名字,发声的语音语调都刻在了潜意识里,他依旧闭目,说的却是:“嗯,在。

“……

萧芜顿了许久,长长的松了口气。

最后,他关了窗户,遮挡漏下的阳光,迈步出了卧室。

*

第二日清晨的时候,谢枢和66一起清醒过来。

谢枢宿醉,额头一突一突跳着疼,66昨日尝了口桃花酿,也睡的四仰八叉,一人一统迷迷糊糊的起来洗漱,谢枢将险些一头栽进脸盆的66捞起来,隔着大老远,看见院里跪着个人。

谢枢定睛一看,这不薛尊主嘛。

他顿时有些头疼。

这小伙子大清早不睡觉,跑他门口装门神来了。

薛随心中正七上八下着。

身为宫中巡察,让平芜君未经通报,擅自离宫,又逛街一般轻易的逛回来,是他的重大失职。

虽然平芜君和宫主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但失职就是失职,在宫主面前耍小聪明逃罚,会死的更惨。

昨日宫主哀伤难过,忙着借酒浇愁,没追究他什么,但那是昨日的事,谁不

知道无妄宫主最是喜怒难辨,往往上一秒还微笑着与属下说话,下一秒不知属下犯了什么禁忌,人头就飞出去八米远了,作为宫中绝对的权力中心,他不需要理由,不需要制约,做事全凭喜怒,薛随不想后日被翻旧账。

趁着平芜君回来,宫主心情不错,先把罪请了,罚也轻些。

谢枢信步迈出庭院,薛随便膝行两步上前,叩首道:“请宫主降罪。”

谢枢:“何罪?”

薛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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