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大梦初醒,身临其境的真实感逐渐褪去,火辣辣的痛觉也随之衰弱。

谢征从心口摸到腹部,完好无损,证明刚刚发生的一切的的确确只是魔眼带来的幻觉。

他在幻觉里死过一次。

死亡,就是那只眼睛所窥探到的,他内心藏匿最深的恐惧吗

谢征不这么认为。

剧烈的疼痛和濒死时的阴影很可怕,但也就止步于可怕了,远远还没到问道原著中形容的那种将人逼疯的恐惧的程度。

就算是因为傅偏楼还小,实力上有差距,牙行那个家佣的状况也比他严重得多。

而且,如果他恐惧的是死亡,那个神经病一样的“傅偏楼”又是怎么回事那么离谱的存在,总不能是他自己编出来的。

更何况眼下这个少年boss的身体里,很可能真的存在着另一个人

一体双魂会是这种情况么

宿主你还好吗见谢征久久不说话,神色也越来越沉郁,011担心地问,难道还有后遗症宿主哪里不舒服吗

“011,”谢征问它,“你为什么是011”

诶011懵逼应道,呃宿主为什么是宿主

谢征“”

“我没空跟你开玩笑。”扶额,单刀直入,“一般计算机都是从0开始计数吧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其它系统比如000、001之类的”

从没思考过这个问题的011一愣好像没有011从诞生起就独自一个人、哦不、一个统。

谢征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诞生是谁创造了你谁给你发布了任务”

011卡壳了,想了半天才回答这些都是与生俱来写在系统里的,就像人类出生就会哭会饿的本能一样,011的本能就是找一个宿主,成为他的向导话说,为什么宿主会突然在意起这个啊

“”

为什么011的编号会是11

这是暗示吗暗示这个“救赎任务”已经重复了十一次,他果然并非第一个被拉进问道里的倒霉蛋

可若在幻觉中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那个傅偏楼手上怎会戴着他编的红绳

难不成自己也是反复轮回的一环其实并没有其他人,一直是他,失败后又重新开始,只不过没有携带过往的记忆

不,倘若如此,那人不会不认得他。

思绪纷纷扰扰,摸不准头绪。究竟是蝶梦一场、自寻烦恼,还是确有其事

谢征揉了揉眉心,决定先把这些放下,总归boss还在他手上,试探的机会还多。

当务之急

他的目光落在门槛旁的红绳上,停了停,才波澜不兴地看向傅偏楼。

脑海里,011小声嘀嘀咕咕小boss究竟为什么会袭击宿主啊是那根绳子有问题吗好像扔掉它后boss就恢复正常了

可是不戴的话,要是真把那个妖修引来怎么办啊boss绝对不能被抢走的

是啊,怎么办呢谢征也在考虑这个问题

假如,穿来做任务的人不是他,而是个和011差不多的傻白甜。傻白甜缺心眼地按照系统要求对傅偏楼好,用积分兑换银两,忽略了可能存在的妖修的威胁

他们目前可还都是凡人,这样的危机,boss身体里的家伙会坐视不理,任凭傅偏楼被妖修掳掠,走上原著的残酷老路吗

它直到现在都毫无动静,是有什么后手亦或是,有什么谋算

注意到谢征揣测的视线,傅偏楼也不似之前一般回避地低头,反而直直望来。

他的瞳孔极黑,因而显得清澈可鉴。眼形如桃瓣,尾端微挑,睫羽根根分明。

长大后的傅偏楼眼形更细长些,脱去小孩子的稚气后,多了丝异样的缠绵悱恻。若非毁了半边脸,绝对是谢征见过最漂亮的男性。

抽回目光,谢征收拾好心情,不多废话“毒在一个时辰后发作,不想死就捡起来戴上。”

许是已在他面前开过口,傅偏楼不再装聋作哑,他还不太习惯说话,嗓音很轻,小得几乎听不见“你不会杀我。”

笃定的态度侧面印证了谢征的猜测,他的心情又雪上加霜地糟糕几分。

直接摊牌不是好办法,贸然暴露只会增加劣势。

毕竟他面对的不仅仅是眼前这名少年,还有个对方身体里不知道活了几辈子、居心叵测的神经病。

心念急转,很快,谢征就拿定了主意。他佯装诧异,眉头一皱“你何来的自信”

没等到回答,他也不介意,接着问道“为什么对我出手你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消失的是哪位现在回来了”

傅偏楼到底只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年,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连珠炮弹式的质疑,只能抿起唇,蚌壳一样闭口不谈。

谢征见状,走下床,俯身拾起红绳,话锋又一转“傅偏楼,你可知道我为何不惜下毒威胁,也要你戴上

“你知道它的存在是不是”傅偏楼身体紧绷,一副随时准备跳下柴垛逃跑的样子,活像浑身毛都炸起的猫咪,死死盯着他,“你想用这个让它消失”

“它”谢征轻喃这个字眼,挑眉道,“是说你口中那个,想要你身体的东西吗”

傅偏楼一颤。

他咬了咬唇,低声辩驳道“就算它想要我的身体又如何至少它不会丢下我,不会背叛我,更不像你,满口好听的谎话”

淡淡嗤笑一声,谢征靠在门扉旁“我可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好听的谎话。”

傅偏楼噎住,回忆了遍这半天来他们的交谈,最终得出结论还真没有

从牙行被带回这儿,谢征最常和他说的就是“你的事我不过问”“我买下了你”“你得听我的话”,诸如此类。

又是把他独自扔在柴房饿肚子,又是给他下毒的连个好脸色都没,他至今还未见谢征对他真心笑过。

和魔告诉他的完全不一样

意识到这点,傅偏楼脸色不禁难看起来,他抬手抠住左眼,声若寒霜“你骗我”

魔大怒我怎么可能骗你别听他胡说八道

几乎同时,谢征恰到好处地问了一句“究竟是谁在和你胡说八道那个它”

“”

少年的混乱与动摇谁都看得出。

谢征趁势更进一步,一面摩挲着手中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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