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此时信兵报来一事:连日以来的平城之围已解。

拓跋焘颔首道:“甚好,此番有惊无险。”

收到这喜报之时,崔浩和杜超正值守于御驾之旁。

崔浩见拓跋焘面上的神色,由气定神闲转为略带惑色,便问:“至尊,可是有何不妥?”

拓跋焘微微摇头:“那倒不是。朕只是在想,穆寿那个草包,怎么会知道去调派长孙道生和张黎的?能调得动他们的,应该是太后。”

崔浩不好接话,杜超却和声劝道:“至尊,命令是谁发出的,也不是什么紧要的事。太后她老人家,总有她的用意吧?”

“用意?”拓跋焘冷笑一声,指节捏得脆响,“朕要摘谁的脑袋,谁也保他不住!”

崔、杜二人面面相觑,不敢则声,只在心里为穆寿捏了把汗。

原来,就在拓跋焘班师回朝前,忽然接到了平城受围的消息。

这之前,对于平城的布防,他有极为周密的部署。纵然某个环节出了差错,柔然人也定然铩羽而归。

却没成想,宜都王穆寿居然辜负他的信任,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这个错误说来也是可笑至极。

穆寿一贯以中书博士公孙质为谋士,这一双痴汉,不知从哪儿得到个巫觋,并听信其言,认为柔然人断不会前来犯境。是以,二人紧绷的神经立时松懈下来,把皇帝的吩咐抛到了九霄云外。

“占筮卜卦,呸!草包!”

当日,拓跋焘的面上,虽无几分忧色,但胸中的怒火却熊熊燃烧,吐出一句狠话:“等朕回了平城,非得把两个草包的脑袋摘下来当球踢。”

想起后宫中那个媚意天成的柔然左昭仪,他又冷笑道:“还想用美色来迷惑朕!”

回到平城后,左昭仪被他骂得狗血淋头,自可想见。

崔浩和杜超,私下里论议起皇帝的态度。

崔浩道:“至尊并不担心平城的安危,眼下只是生穆寿的气罢了。”

杜超深以为然:“我看也是这样。吴提派他兄长乞列归突袭北镇,听说这乞列归甚是勇猛,但我大魏的长乐王、建宁王,又是何等人物?北镇但有他二人坐守,自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必能截住柔然大部兵马。”

为防备柔然偷袭,拓跋焘也嘱托长乐王嵇敬、建宁王拓跋崇镇守北镇。

杜超又捋着胡须,道:“纵然吴提已深入魏地,屯兵于七介山,把平城军民吓到内城里去,可那城中不还有窦太后和太子么?”

力挽狂澜的,正是窦太后。

“城中,还有司空长孙道生、征北大将军张黎。”崔浩道,“所以,到了紧要关头,宜都王便去请求增援了。”

当日情形复杂。

平城一乱,宜都王穆寿便慌了阵脚,只想堵塞西门把太子引去南山避险,但窦太后却断然拒绝,及时喝止。

其后,穆寿的脑子似乎清醒过来,急遣长孙道生、张黎,前往吐颓山阻击敌寇。

二将驱兵直上,大获全胜。

嵇敬和拓跋崇这头,不仅大挫敌军,还生擒了乞列归、他吾无鹿胡及敌将五百人。

合兵之后,魏军又将狼狈逃窜的柔然可汗撵到漠南之地,方才班师回朝。

数日后,魏军还军平城。

呵气成霜,夜月皎皎,合着衢陌间密密挨挨的灯盏,将平城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光晕之间。

昔日十余丈高的双阙土门,上又新修了阙楼,与之勾连相通,投出煌煌的巨影,慑住在阙前观望的人们。

拓跋月擘帘看去,不禁潸然落泪。

“崔、宋二贤,诞性英伟,擢颖闾阎,闻名象魏。謇謇仪形,邈邈风气,达而不矜,素而能贲。”(1)

寒气缭绕在巍峨入云的双阙之畔,缕缕丝丝地透入体肤,但拓跋月穿了厚衣,此时却并不觉得冷。

她拭去眼泪,冲车外的李云从,远远投去一点笑意。

李云从骑着高头大马,正好也在往拓跋月这边看,他点点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拓跋月心里一暖,他说的是“回来了”。

马车内,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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