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这样低沉的话音,就能听出来晋王此刻的怒气怕是已经快爆炸了,安曼紧紧地搂着赵驰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好像看不见的事情就不会发生一样,她感慨赵驰此刻的稳定情绪,非但没有任何恐惧,反还能在她耳边暗暗的偷笑。
狠狠地挠了一下他的脖子,谁知他吃不住痒竟然笑出了声,尽管很轻很短的一声,可在这安静的小庙里还是显得格外不同寻常。
这无疑是给晋王提供了有力的搜寻方向......,他指挥着手下的小兵靠近佛台去看看。
安曼只恨赵驰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这要命的时候就不能忍耐一下!赶紧琢磨着应对办法,若是真被揪出来,就说自己是来这里偷情的行不行得通?
不过,还轮不到她来施展自己蠢到家的理由,一直安静不语的和尚开了口,“慢着!大金国有律法规定的,寅时过后才可搜屋抓人了,大人您这是要违法吗?”
他的眼睛虽小,可看得清善恶,单薄一人胆子倒是真大,字正腔圆的毫无畏惧之音,字字在理,可也敌不过对方的狂妄。
“律法也需要变通,出家人守着青灯古佛都敢私藏恶人,我是替天行道有何所谓?”
“替天行道?”和尚沉稳不惊竟讥笑一声,“天怨神怒已有预兆,酷暑飘雪已是警示,大人放下屠刀别再作孽了。”
这话说的够分量,佛堂之内一时没了声音,寂静加重了安曼的恐惧。
“臭和尚,再多嘴宰了你。”
刀剑出鞘的声响,应是抵住了和尚的脖子,否则他讲话怎会打了抖。
“我交代,我坦白,我看见他们了......”
KAO!不过吓唬几句这就扛不住了.......
“佛台后边有个暗窗,一男一女,刚跑过去了。”
这恰好解释了笑声的由来,让安曼松了口气,也让晋王懊恼的气急败坏,也顾不上指责和尚的拖延,直接率兵追了出去。
嘈杂声渐远,周围恢复了平静,才刚还燥热的身体一下子冰冷到了极点,力气好似被一下抽干,安曼靠着他的胸口虚弱不堪,劫后余生的解脱让她想哭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你现在可信我了?!”
赵驰态度含糊,“这么怕死,按说是不会冒险造反的。”
“我不会,太子也是被冤枉的,这里边准有猫腻。”
他未再多言,只是嗯了一声算做了回应,安曼总觉得这腔调有些敷衍了,回想起柴房里惊险的种种,好像哪里有些别扭。
“不对啊,你怕他做什么?”
赵驰回复到是直截了当的诚恳,“我装的。”
......
周围逐渐有了光亮,寅时一过就算是彻底的大白天了,赵驰脸上的红色已然消散,应该是缓过劲儿来了,就是脖子上才刚的挠痕留下了一道.....
“你在想什么?”
轮到他来耍无赖了,语气中分明存着玩闹的味道,才刚还猖狂的安曼一下蔫儿了,没想到这小子报复心理还挺强......,低头顾盼别处,总之是不敢再看他了。
洞内空间太小,让来让去的总是错不开身,也不知昨晚两人怎么一同钻进来的,现在想要出去却没那么简单了,难不成这木雕的佛像还能缩缩不成?
“踩着我,从上边爬出去。”
这倒是个好办法,先出去一个腾留空间,另一个随着也就能出去了。
脚底全是逃命路上沾染的烂泥,一脚踩到他的衣衫上终归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的小心再小心可也防不住他刻意的捉弄,腰间被他挠了一把,腿一软,一下子坐到了怀里。
“你慌什么,地方就这么大,我抬抬手而已。”
他这突如其来的“轻浮”惹得安曼浑身烫成了一团火,恨不得将身上的布褂子都给烧着了,可即便这样,手中依旧紧紧的攥着那样东西。
“什么宝贝抓这么牢。”
赵驰也看出来这小拳头里边藏了宝贝。
安曼摊开手掌,竟是他剑柄上的那串流苏珠子。
“事先声明,可不是我揪下来的,你自己没系结实,昨儿个夜里掉林子里了,我眼尖看着了捡回来的。”
赵驰脸上没了才刚的嬉笑神色,眉头一凛伸手拿了回来。
这应该是他的心头之物,定是与哪个意中人生死相依的不二证明,只是到底谁是那个能让他神魂颠倒的幸运儿,还真是让安曼好生羡慕。
“多谢。”
“啊?”
还真不适应......,安曼不过一愣,又被他大掌钳着腰肢举去了洞口。
“先离开这里,他追不到人迟早会返回来的。”
两人前后爬了出来,转到佛像的面前还不忘跪地叩谢一番,安曼拽着他想尽快转移阵地,可这个认死理的却偏偏要去寻那个“随机应变”的和尚,他的理由让人无法拒绝,“人家救你一次,好歹捐些银子给这寺庙添个香火钱啊。”
安曼总觉得他多此一举,银子直接放下,或者再简单点,索性就先将这份心意记下来,日后再来登门答谢又不是不行。
正别扭的时候,那和尚提着裤脚从院子的角落里钻了出来,那身上带着一股子茅厕的气味,看样子是刚刚释放完毕.......
安曼捂住鼻子连连后退,恨不得就要将昨晚的饼子吐出来不可,她摇摇赵驰的胳膊,示意他赶紧掏钱走人,谁成想这缺心眼的竟然噗通一下给和尚跪下了。
怎么?大恩不能用钱谢啊?
她愣着反应不过来,直到赵驰称呼那和尚“殿下”的时候,方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位肿成猪头之人就是太子啊。
和尚也是震惊的张大了嘴巴,他搞不明白,自己已经完全改了模样变了声线,怎么还能被认出来?
赵驰指指他藏在绑腿里的腰牌,那块翠玉牌子滑出来了小半截,正好将雕刻在顶端的蛟龙露了出来,这牌子有些来头,当年老皇帝册立太子之时亲手挂在他腰间的,还有那一直藏在袖口的左手,要不是他上茅厕拉痛快了,也不会忘了遮挡住他的六指。
太子眼见被识破的身份一下慌了神,急的满头冒汗,原本就肿胀的脸蛋更肿了,好像随时都要炸开的气球,他担心赵驰要将他这个“谋反的乱党”捉拿归案,所以即便是在传达了老皇帝赦免死罪的口谕之后,他依旧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像个没了眼睛的烂头苍蝇。
他为何如此焦虑,还是因为他真的被冤枉,本已是太子的身份只等着老皇帝百年之后便可顺利登基称帝,何苦搞这样冒险的事情。
再有不合理的地方便是整件事的关键所在了,事发当天他其实连皇宫的大门都没到过,而是被诓去郊外钓鱼,还险些死在了水里.......
“所以,主谋是谁?”
安曼的眼中充满了灵光,闪闪亮的盯着太子的猪头,那神情有种胜利在望的期盼蕴含其中。
“你难道会不知道?这些谋逆之事,全是你那相好的乔云行一手策划的!”
好家伙~~~,安曼头皮一紧,感叹自己这从未谋面的相好是真能霍霍人。
安曼对乔云行这个人的印象不深,正本里的边缘人物,一直没什么大作为,不过是在游戏中打个酱油的罢了,没想到竟然能在这隐藏关卡里野的没边了~~~~
她隐约还记得一件事,乔云行有个姐姐叫乔云儿,应该是与赵驰有些感情上的瓜葛,搞不好那串流苏坠子就是那小狐狸精送的!
想到此竟有些气恼,怒目朝着赵驰瞪过去,却看他正看着自己,只是那眼神明显变了味儿,就像是审问犯人的警察投射过来的一种正义又具有威慑性的目光。
她缓过神,急忙摆手解释,“他干的好事,与我何干?既然知道了是谁所为,你们去抓他啊,总盯着我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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