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怔,纷纷站起身来朝着来人行礼:“殿下。”
裴则毓上前扶起她:“你我夫妻,不必如此见外。”
“昨夜我本想过来,”阮笺云刚要站起,就听耳侧响起一道低低的声音,“但在窗外瞧你睡熟,便怕惊扰了你。”
阮笺云不辨虚实,只当他说的是真的,唇角的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抹甜蜜:“谢殿□□恤。”
见裴则毓没再纠结方才的话,她便也不主动提起,只当揭过。
这会功夫,下人已经将早膳摆在桌上了。菜品琳琅,阮笺云眼尖,一眼瞧见桌上有两道宁州人常用的糕点。
她在丞相府那三日,桌上却是一道宁州菜也不曾见过。
心中微怔,一时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劳殿下惦念。”
“这有什么,”裴则毓温声道,“尝尝,府里厨子的手艺可合你胃口?”
阮笺云点头,两人相对落坐,她挽起袖子想伺候他用膳,却被裴则毓抬手止住了:“我自己来就好。”
被伺候的人都这么说了,阮笺云又有何不可:“是。”
她用余光观察着,只见裴则毓抬箸、衔菜,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自然雅致,看得出是习惯了自己动手。
于是放下心来,念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这顿早膳用得沉默而迅速,席间只听得轻缓的咀嚼声。
临要出发,阮笺云原以为裴则毓会与自己同乘一辆马车,却见他接过下人递来的缰绳,足尖一点便翻上了马背,动作轻灵如燕。
“早春霜重,夫人莫要受寒了。”
这意思便是要她自己乘车了。
阮笺云顺从地应好,与青霭一同坐了进去。
蹄声杳杳,车轴辘辘。昨夜虽不算好眠,阮笺云却并不困,有一搭无一搭地与青霭闲话。
她不主动提及裴则毓,青霭也不欲惹她伤心,只拣些别的聊起。
“姑……夫人今日打扮得会不会太素了?”
虽说阮笺云此时已是美极,但青霭左瞧右瞧,还是有些后悔自己没把那根玉步摇插上去。
“不会。”阮笺云摇摇头,“这样正好,多了便是俗气。”
况且进宫面圣,若是累饰太多,反显得她们张扬。
她想了想,又道:“日后若是只有我们两人,你还是叫我‘姑娘’就好。”
不光青霭叫得拗口,她听着也别扭。
青霭求之不得,当即改口道:“姑娘,皇后不是个难相与的人,您别紧张。”
阮笺云笑了笑:“我省得了。”
昨夜等裴则毓的时间,这些事青霭就打听得七七八八了。
裴则毓十岁时,生母黎氏病逝,便交由皇后抚养。
十岁的孩子已经记事了,况且皇后自己育有一子,正是当今太子裴则桓,要比裴则毓大上六岁,因此二人关系并不十分亲厚。
但裴则毓表面功夫做得周全,该有的礼数问安一个不落,旁人看了,倒也称得上一声“母慈子孝”。
太子正室如今尚空悬着,但于去岁娶了侧妃,时时在宫中侍奉,算得上是皇后的亲儿媳。
如此,对自己这个养儿媳想来也不会太为难。
阮笺云倚着车壁闭目沉思,青霭以为她乏了小憩,便也不再出声,只静静陪在身侧。
须臾,蹄音停息,身下马车也随之停下。
青霭扶着她下了车。许是在车里坐了许久的缘故,阮笺云一时没站稳,向前扑了个趔趄。
她下意识闭上眼,下一瞬,却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周身霎时被一股清冽的气息铺天盖地笼罩住,宛若新雪压桃枝。
“夫人小心。”
耳尖被温热的气息激得一动,掌下胸膛坚实可靠,阮笺云匆匆站定,低头掩住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多谢殿下。”
成婚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与自己的新婚丈夫挨得这么近。
门口候着的宫人瞧着这对璧人耳鬓厮磨的样子,满脸笑意地迎上前,屈膝行了一礼。
“殿下、皇妃金安。“
“陛下和皇后已经在凤仪宫候着您二位了。”
裴则毓不着痕迹地拂了下胸口,颔首道:“有劳杜若姑姑引路。”
一路走来,宫墙朱红巍峨,雕梁画栋千重万仞,檐角翩飞,似要蔽日锁月。
阮笺云亦步亦趋地跟在裴则毓身侧,眼观鼻鼻观心,把控着落后他一步距离。
皇城复杂如迷宫,杜若带着他们七拐八拐,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座宫殿前停下。
“陛下、娘娘,九皇子和皇妃到了。”
“可算来了。”
遥遥地,一道朗笑自头顶传来:“抬起头,给朕和皇后瞧瞧。”
阮笺云依言抬首,端正地朝着上方行了一礼:“儿媳见过父皇,母后。”
帝后端坐于明堂正中,一个龙威燕颌,霸气天成;一个雍容典雅,气度非凡,恰如龙凤盘踞。
皇后右下首坐着一个女子,也是蛾眉螓首,端庄娴雅,此刻正眉眼含笑地望着她。
瞧见她面容的那一刻,成帝瞳孔骤然放大,罕见地失神了片刻。
“不错,”皇后掩去眼中诧色,缓缓颔首道,“真真是个美人。”
实际上以她坐观后宫数几十年的经历来看,何止是美,称作“绝色”都不为过。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
她不着痕迹地瞟了成帝一眼。
阮笺云对此浑然不知,只谢过皇后,与裴则毓跪下一道敬茶。
她的敬茶礼是丞相府准备的,但阮笺云又在其中添了一件。
“听闻母后虔心佛法,儿媳特地抄录了一份若愚禅师的千字经,聊表孝心。”
若愚禅师是前朝有名的高僧,但自前朝覆灭后,他的佛经也覆灭得所剩无几,唯独剩一二孤本,也早都被皇室收录了,这本千字经并不在其中。
皇后果真十分惊喜,对着她的手抄本爱不释手:“好孩子,你从何处寻到的?”
“外祖早年游历山间,与一僧人结缘,此书便是受那僧人所赠。儿媳幼时在外祖书房中翻到过,是以记下来了。”阮笺云恭顺地答道。
青霭在一旁听得十分自豪,自家姑娘可是素来过目不忘呢!
又想起得知要嫁进九皇子府后,姑娘日夜不歇地誊了三天佛经,连眼睛都熬红了,又忍不住有些心疼。
“你有心了。”皇后欣慰地道,随即又吩咐杜若道,“你去,将我那支雀翎钗拿来,赠与九皇子妃。”
见阮笺云神色茫然,坐于皇后下方的女子主动解释道:“妹妹有所不知,这雀翎钗是当年西域使臣进京朝见,特地进奉给母后的。是用神鸟翮羽,七色宝石雕琢而成,不同角度下会焕发不同颜色,当真是稀世孤品呢。”
说罢,又撒娇一般道:“母后偏心,都不曾给儿媳这般贵重的赏赐。”
“你呀,若有你弟妹一半的孝心,我便也知足了。”皇后点点那女子的额头,笑得宠溺。
“这是你太子侧妃嫂嫂。”又转头对阮笺云介绍道。
阮笺云会意:“笺云见过嫂嫂。”
“妹妹不必多礼。”楚有仪笑着回道。
“咳。”
成帝久不出声,此时终于轻咳一声,转而面向裴则毓,语重心长道,“你太子哥哥昨日来信,称是已平安抵达西南了。”
“从前你孤身一人便也罢了,如今成婚了,也该上进些,至今还无一官半职在身上,如何才能替朕分忧啊?”
裴则毓轻笑一声,避而不答:“既已有皇兄替父皇分忧,那儿臣便可放心了。”
“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成帝气极反笑,朝着皇后指指点点道,“你瞧瞧,每次说到给他授官,都想方设法来搪塞朕,如今更是连理由都懒得找了。”
“也罢,朕还有事,你随我走,留你媳妇在这再陪陪你母后吧。”说着伸了个懒腰,站起来离开。
阮笺云自然笑着应下。
待两人走后,才轻轻眨了下眼。
怪不得京中皆道,嫁与裴则毓的好处之一便是“不必陷于夺嫡党争”。
原来是因他从不过问朝事,自然与人为善、与世无争。
几人又闲话了一会,杜若便将雀翎钗呈来了,果真流光溢彩,华美非常。皇后比对了下,就要往阮笺云头上簪。
“母后,”阮笺云还想推辞,“儿媳……”
皇后却自顾自地将雀翎钗插进她发间,满意地点点头,“这钗还是你们年轻人戴着才好看,我一把老骨头了,搁在那里也是浪费。”
她早有听闻,自己这位儿媳是成婚三天前才从乡下接回来的,还以为会看到穷人乍富般的绫罗堆叠,直到阮笺云方才进殿时才有所改观。
她打扮得浓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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