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闾奔波忙碌加受伤,这把老骨头此次可是遭了老罪,身边又没带用惯的老仆崔诚,虽说住的是府城内最大的医馆,到底是没有在家里舒适,一夜翻转,加思虑着现今局势走向,觉就没怎么睡,等终于眯瞪着睡着了,天也亮了。
江州府城的地势,是三面临海,背有一座云岩山似屏障般,替另三面无遮掩区阻隔着整个江海平面上,时不时往这爆涌过来的强风劲雨。
跟小孩变脸似的天气,让人拿不准出行装备,早晨阴雨连绵,至午时又阳光明媚,可能到傍晚又会来一场风吹人倒的飓风暴,所以,临海而居的百姓,基本是不靠土地过活的,这种连最善观测天象的望气人,也拿不准翻脸跟翻书似的老天爷,那土地里的东西可不得绝了长势,种无可种么!
也就只有一些短期作物,能在这样的气候里有点收成。
是以,江州百姓有九成人都靠水吃饭,海上的出息可以令他们温饱有余,且有做半年休半年的福利,漕运存在的必然性,便是打通了与隔江保川府的粮油道,当然,这也不能说他们就能扼住江州百姓吃粮的咽喉,因为在海的另一面,整个赤贫的东桑岛承接着全江州百姓的用粮重任,并且价格低廉。
那么江州有什么优势能扼人咽喉呢?
海盐。
江州三面水,有两面的水域属于滩涂区,好早之前就有聪明的江州百姓,学会了养殖海物,后来又有大聪明从内湖盐井地学会了炼盐,回到江州便进行改良工序,将内湖的烧盐法,结合滩涂区的地貌特征,利用一年里光照最好的几个月,开启了海盐晒制法。
这一大改进彻底让江州进入周遭州区,甚至临近几个小岛海岸线上的财富榜榜首,甭管初时提炼的盐块有多粗糙,只要随船运出江州线,沿途根本不用叫卖,就有各岛岸上的百姓专门守着泊船码头抢购,一斤海盐对比一斤金子,那利润再用来回购粮食所需,足以令江州百姓吃穿不愁,并有余钱供闲暇消遣。
因此,江州的烟花娱乐场所,也更繁荣鼎盛,那些个文雅玩物更是其他州区文人墨客们争相抢夺和效仿的,可以称得上能引领这个时代潮流的地区。
也就是说,江州除了农耕畜牧业不发达,其他东西都更领先于其他州府,百姓虽苦于精铁制器受管受控,但整体生活质量较
大程度上的优于河对岸的百姓。
尤其在对岸百姓生活的前朝官盐私盐都价高的离谱时期江州百姓可以轻易的用海盐块块与他们换购粮油等物甚有官员曾想过禁江岸百姓朝江州那边提供粮食欲掐其裹腹之物谈归拢税收政务等事然后就有了江州另寻粮食储备地的操作东桑岛就这么被他们从一个万余人不到的鸽笼地畜养成了跟江州一样有府幕制的地方。
崔闾一脑门冷汗的从梦里醒来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竟然会梦到东桑岛坐大噬主的那段历史那个被江州豪绅当奴隶使的全岛民发展到现在也才不足五万众的东桑岛居然会在二三十年后成为江州百姓的恶梦尤其是江州女人血泪史的制造者。
他们没有混血和纯血的鄙视链在他们的眼里人口发展远比讲究血脉重要只要落地在东桑岛的婴儿他们都会将其养大然后教育的他们视东桑岛为精神依托和生死归属地。
江州豪绅还没有意识到东桑岛原住民的心理只是很鄙夷不屑的答应了他们将本州犯了错的妇人送予其奴役驱使甚不曾用心统计过后来的岛民人数以及本以为丢去以惩罚为主的妇人什么时候已经被那里的岛民当成家人般对待疼爱然后令她们开始心甘情愿的为其繁衍人口。
崔闾呼吸微窒他以前也不曾多想过觉得那些犯了错的妇人被丢至外岛受罚乃是其罪有应得的去处
江州豪绅们嘴里的低劣杂种卑贱血脉的东桑岛就利用的他们眼里不配为对手的鄙夷姿态一点点的发展出了属于他们自己的幕府文化继而在日后成就了一方恶患无穷之地。
应该要警觉了!
不能再让他们默默发展下去了!
一个念头就这么猝不及防的闯进了脑子里打掉他们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崔闾有些头晕觉得自己的思绪从回忆起论坛体开始就有种不受控制的暴力情绪蛊灾发生时那股气顶到了喉咙口可还没发出来就被李雁那截然相反的说词给熄哑了火湮灭成一道灰烟冲出了鼻腔
他以为自己的内心该安稳平静了,至少那绝嗣的悲剧不会再上演了,可东桑岛这个名子,却开始从绝嗣的忧虑中窜了出来。
江州如果一直繁荣,且势力强横,一个小小的东桑岛又能奈何?
他怎么会突然从梦里惊醒,并对仍在江州豪绅手中奴役下的东桑岛起了警惕?
指多再等上几日,他就能得到江州危机彻底解除的信号,一个受欺压管辖,连本地地主都直不起腰的小岛,有什么资格能从富强的雇主手里抢夺资源,或反噬上位?
崔闾头疼,扶着脑袋欲从床榻上坐起来,门外听见响动的吴方进来,忙赶上前来扶着他,并端了水和茶食垫底,一套梳洗动作加裹腹之举后,崔闾才总算记起了李雁。
问,“那丫头人呢?一早上不见人又不听声的?”
吴方脸显尴尬,粗嗓门硬低了两分,“跟小千去医馆后头看闲帮去了。”
崔闾抬头,有些疑惑,吴方咳了一声道,“这医馆后头有一个私窑,里面前不久刚送了一个犯妇走,那犯妇已有身孕,临走前为了不让孩子落在外头,就硬是找这里的大夫抓了副催生药,这不,他们看那孩子去了。”
吴方见崔闾没说话,就接着自己知道的说了下去,“那犯妇的男人是海盐场的帮头,一年只回家半年,然后那犯妇的婆家就怀疑她肚里的孩子不是她男人的,硬给治了罪捆进了私窑……”
崔闾突然抬了眼,吴方以为自己说错了话,忙停了下来,却听崔闾紧声问了一句,“你说她男人是哪里的?”
吴方张了张嘴,又重复了一遍,“平安海盐场的……帮头。”
崔闾心跳突然就漏了一拍,平安海盐场,江州三大海盐地之一。
那将要被送出去惩治的女人,如果……如果她男人回家有跟她说过一丝半点的晒盐之法,哪怕只是一点点,在那么多被送出去的女人们口里扣出来的信息拼接,后果是什么?
是晒盐之法的泄露,是东桑岛原住民起噬主之心的发源地,是他们后来有胆略反打回来的底气。
怪不得他们要善待那些女人,纳以家人之称,辅以子嗣相佐,栓其心,使其归顺依附,目地,一切都是有目地的施为。
那些被故乡,被家人亲族抛弃的女人呢?在这样的善意包围下,以为自己
定要受辱丧命的悲观境地里突然有人愿意接纳她们并待其家人般的温暖她们会怎么选?尔后但有孩儿落地她们看着呱呱坠地的婴孩过着口粮饥饱不继的穷苦日子又要怎么做?
为母则刚啊!
她们会利用一切所学想尽一切办法的改善生活东桑岛是个没有文化的地方连文字都没正经发展出来可那些被流放过去的女人不是她们生活在富饶的江州从小学习的生存技能远超那些原住民妇人所能若再碰上一两个能写会算的她们难道能忍住不教予自己的孩子?
好厉害的东桑岛原住民好高瞻的温水煮青蛙之策竟然把细水长流用在了这个地方!
制定出这种怀柔之策并进行深远实施的人定是个野心巨大并善于隐忍藏匿之徒。
崔闾扶着脑袋暗忖那些豪绅眼皮子底下居然出了这号能人他们竟然一无所知还特么在沾沾自喜的以为仍将那小岛拿捏掌控在手心里。
人家特么都开始抱团生刺了等刺长成扎了手他们估计都不知道刺是怎么长成的。
一群酒囊饭袋之徒!
正暗自咬牙闷恨中李雁就从门外跑了进来眼睛红红的
说着把婴儿的脸紧紧贴向自己哽咽的不行“雁儿也没有娘唔她也没有娘我们好可怜啊!唔唔唔……”
后头跟进来的陶小千跟做了错事的小孩一样轻手轻脚的跟进来拿眼睛觑着崔闾讨好的冲崔闾讪笑在崔闾严肃的眼神下只得老实交待“那个犯妇是我在码头上认的一个兄弟的姐姐她三个月前被婆家以私通之罪除了族并且卖到了私窑里我那个兄弟很气愤找那家人说理却无奈人单力薄的没讨着好又没银子去赎姐姐刚好那时候老爷叫我们往码头上多跑跑我就顺手给他出了笔钱不够赎人但能够让他姐姐在私窑里不接客只做粗使的那种……”
崔闾心头动了一下问他“那妇人已经送走了?”
陶小千点头“她那婆家估摸着她丈夫快从盐场回来了就使钱让府衙那边将其随着下一批发往东桑岛的犯妇送走这孩子是三天前落地的她娘这会
子大概已经上了丁鹰船。”
鹰船,专门跑东桑线的大海船,鹰号分甲乙丙丁。
还有跑更远处的鹤船和蛟船,辅以虎、獅,豹命名的护卫船。
鼎盛期的江州航运大海船有近八十艘,五大家末期颠覆了二十几艘,目前所余量,以及后来的新增量,估计比鼎盛期只多不少,只各家经过上次大动荡后,都学会了藏私,各家聚集时都瞒下了实数,能出明面上的各家只多谎报个十来艘。
梦里绝嗣恐惧引起的祸患,至各家主事者将矛头对准了江对岸的统治者,认为是皇族的阴谋,才导致了他们血脉的崩盘,然后各家在这样焦虑上头之下,以火烧大海船的激进方式,警以皇族他们要玉石俱焚的决心。
那时候江面上的大火烧了足五日,具体毁损的大海船究竟有多少没人统计出来,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一次的冲动,确实是伤到了各家元气,也是令太上皇彻底震怒的原因之一。
一艘大海船的造价,足以养活一个县,近百艘大海船可以想见的,能为朝廷省出多少银子?太上皇那样手起刀落的性子,为了省出这笔钱硬忍出的内火,在一连串的变故里,终于彻底爆发。
江州的海上工事,不止是江州豪绅手中的筹码,也是整个大宁将来收拾海线权的筹码。
崔闾从前一直以为,自己的东西自己爱怎么处理处理,可当他置身梦中那样的处境里,他便懂了太上皇之怒,攫取民脂民膏铸就的海上工事,不应成为泄己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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