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醒在外面玩得花,他并非不知道。

娱乐场所常去,男友一任接着一任换,她当然从不愿意告诉他,但从她学校的论坛里、网上、朋友口中、她有时捧回来的玫瑰花中,也能探得一二。

还偶尔会有没处理好的前任闹到他这里来,比如,知道了她有个哥哥,四处打听,故意想从他这里下手,两个人分手后,趁着他来学校时,堵着他的路,声泪俱下地告诉他说自己有多爱他的妹妹;再比如,有一位不知从哪弄来了她的家庭住址,门一开,他看着面前呆愣的男生,既觉得荒谬,又觉得可笑。

他细细打量过那群男生,确实长得都能看,但没一个比他长得帅,他不太理解她是什么眼光,细糠看久了,居然还能向下去找劣级。

好笑。

不过他的这位妹妹还年轻,生性张扬,爱玩也正常。

在他的观念里,恋爱是一件长久的事情,是频繁的心动,是漫长的陪伴,是令人难以捉摸的,所以需要时间确认的。因此对于她那些乱七八糟、时间短暂的、冲动的恋爱,他也没当回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把这些荒唐事掠过去了。

……但今天是蒋冬至第一次看到她望向那个所谓男友的眼神,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像朵正在盛开的花。

也像突然出现的一根刺,小小的,还没有指甲盖高,却沉得不得了,一下砸在他们之间的天平上,砸得他生疼的同时,令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根刺隔在他们中间,让本就离心的她向别人倾斜。

蒋冬至突然意识到,他自以为是世界上再了解她不过的人,但他所感受到的不过她的一半色彩,会有人看见他不知道的属于她的另一面,即使他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年。

他凝望着那条微信,缓缓伸出手,指尖轻轻点到屏幕上,正好是指纹处,于是他指尖触碰的地方晕开花纹,又嗡的一声响——验证失败。

程拾醒没告诉过他手机密码,不过其实她会设置成什么,他大致也能猜到,试个几回就能轻松解开。

蒋冬至就这么垂着眼望着,半晌,指尖一颤,从屏幕上挪开,随后摁灭了手机,一下倒扣在桌面上。

但他不想看,不应该看,也不能看。

未来她有可能会跟哪个男友同居、结婚,抛弃他,然后组成一个真正的家庭。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没什么值得焦虑的。

况且那都只是未来。

男朋友,这也不过是一个名头,能代表什么?

他深吐出一口气,平复心跳。

程拾醒喝完了雪梨汤,回了房间,见他还伫立在那儿,脸色难看,不由拧眉:“怎么了?”

蒋冬至抬眼撞上她的目光,平淡的、他向来熟悉的、和照片里截然不同的目光。

“没事。”他垂下眼,抬起脚,与她要擦肩而过的那秒,突然停住了步子,叫道,“程拾醒。”

“嗯?”

“你有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她歪头,不解:“没有,你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口一问。”实际上他也不知道想听见些什么,寂静了半晌,最后说,“晚安,早点睡。”

她随意应声:“晚安。”

-

程拾醒与谈祝霄约好了周六在动物园见面。

为此,程拾醒精心打扮了一番,穿了件明黄色的毛衣开衫,内搭白色吊带衫,短裙,光腿神器,堆堆袜,脖颈间挂了条银色锁骨链,两段锁骨间坠着个颗黑色的爱心,长发编成两股鱼尾辫,垂在胸口,再别上橙色的橙色贝雷帽。

正好拿这身出了个秋日妆容穿搭视频,粉丝老规矩求链接,她在出租车上,链接挨个分享过去。

耳机里放着歌,是首旋律轻快的轻音乐,连带着她的心情也轻快很多。

下车时,谈祝霄已经等在门口了,手里拎着两杯奶茶,朝她挥了挥手,随后一路小跑过来,将手里其中一个奶茶袋子递给她。

程拾醒接过,掀开袋子瞧了眼上面的标签——零蔗糖。

“谢谢。”她笑着,示意他,“可以帮我拆一下吸管吗?我早上做了新美甲,不太方便。”

谈祝霄的视线掠过她涂着黄色指甲油、镶着钻亮晶晶的指甲,嫩黄色,显得她皮肤很白,食指指根还嵌着枚银戒。他眨了下眼,接过她递来的奶茶杯,指腹擦过她指根的戒指,凉凉的,却又烫得惊人。

他撕开吸管外裹着的塑料包装纸,对准轻轻戳进了奶茶中。

程拾醒接了奶茶,却没收回手,笑意盈盈地捏着吸管往他唇边一怼,看着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饮了一小口,问:“好喝吗?”

他红着耳,低低嗯了下。

她收回吸管,也低头抿了口,点点头:“确实不错。”

他没吭声,余光里是刚从吸管口离开的她的唇,水润的,像果冻。

程拾醒扫过他通红的耳根,眉梢不由一挑。她挺喜欢看他害羞的样子,很有趣,这无疑使得她的心情更好了些,便干脆利落地牵过他的手。

这个动作她做过无数次,不同的天气,不同的地点,对着不同的人。不过每个人的反应都不相同,或是害羞,或是同她一样熟练,或是一声不吭掌心却已冒汗,又或是慢半拍地反应不过来……

她很喜欢观察这些奇妙的反应,甚至接吻时她也总喜欢睁着眼,瞧着对方紧张到颤抖的睫毛、动情的眉眼,又或者是那股势必要同她比较吻技要她共沉沦的决心。

而谈祝霄俨然是没怎么谈过恋爱的纯情派,牵个手绯意都得上脸。这令她感到很好奇,如果突然亲他一下,会是作何反应?

但是现在时机俨然并不太成熟。

程拾醒哼笑了声,偏过头,看向不远处动物园的牌子,道:“走吧。”

-

今天是周六,休息日,程拾醒没回来,说是有个课题需要做。

前段时间工作忙,蒋冬至连加了整整一周的班,回到家还得敲键盘,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靠咖啡续命。好不容易熬到项目结束,总算空下来。

昨夜下了场雨,空气还是湿润的,眼下出了太阳。深秋的午后,阳光像由金丝线编织成的毛衣,透过窗暖融融落进来。

昨夜雨声太大,蒋冬至睡得不算好,现在本坐在沙发上看书,外头的光晕一晃,倦意涨潮,干脆放下书,躺在沙发上闭上眼睡了一会儿。

可这份“一会儿”并不安稳。

白色的光晕在梦里晃了一圈又一圈,像海浪试探着拂去岸边的砂砾,最后将他整个人席卷而走。

他在梦里醒来,面前是漆黑的夜,是临霞熟悉又陌生的街道,他手里正拎着个蛋糕,大步掠过街道上的霓虹灯。

蒋冬至知道这是梦,但他也知道,这场梦在三年前真实发生过。

三年前,程拾醒的成年生日。

那会儿蒋冬至大学刚毕业,工作还没转正。他念的大学并不算特别优秀,能进只愿意要985研究生的公司,是靠比赛拿的奖,也靠肯吃苦。年纪轻阅历小,在公司里被使唤着做杂活,文件要打印,资料要查,腿要跑,项目也要跟着做,经常加班到晚上九点才能拖着疲惫的身体挤着拥挤的地铁回来。

那天是她的生日,他暗示她说其实他可以请一天假,毕竟那是一个人一辈子就只有一次的大事,但程拾醒摇摇头,说她和范茹画约好了。

晚上九点,他踏出公司的大门,夜风把疲倦的一天吹开了,他想起今天是他那个便宜妹妹的生日,于是先绕路去了趟蛋糕店,是程拾醒最爱的那家,生意总是爆火,小蛋糕需要现场排队,大蛋糕需要提前几天预定。

他拿到了几天前就已下单付了款的蛋糕,担心地铁上过于拥挤,会将蛋糕挤坏,所以打了个车。

可惜打开家门,里头是一片漆黑,门口的的那双粉色拖鞋不见了,而程拾醒的房间房门紧闭,他先是一愣,后知后觉地打开手机,才看见她一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同他道晚安。

看来是已经睡了。

蒋冬至敲着键盘,打出生日快乐这四个字,发送后将蛋糕放进了冰箱,洗了个澡,也上了床。

本以为会一觉睡到天亮,未曾想到的是半梦半醒中,房门外忽而传出一声巨响,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蒋冬至被这样雷鸣一般突如其来的动静吵醒,揉揉头发,打了个哈欠,翻身下了床,踩着拖鞋打开房门,眼睛一抬,倏地怔住。

墙上挂着的时针指向数字一,木质相框砸在地上,防盗门虚掩着,妆容精致的程拾醒穿着黑色一字肩露腰上衣与牛仔短裤,光着脚迈着直线,神态自如地跟他打招呼:“Hello.”

蒋冬至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了,瞥了眼她紧闭的房门,眉头蹙起,觉得荒唐又震惊:“你骗我?”

“对啊。”程拾醒身子往他身侧的墙上一靠,歪头看向他,承认得落落大方。

他觉得更荒唐了,差点被气笑。

她还真是诚实。

蒋冬至咬了咬后槽牙,问她:“这么晚回来,去哪了?”

“酒吧。”程拾醒的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你今天很特别。”

“……”蒋冬至的眉心简直能夹死一只苍蝇了。

虽说零点已过,但他还没来得及当面跟她说过一句生日快乐,没来得及把生日礼物亲手交付与她,买的蛋糕也还在冰箱里未来得及拆封。

他用力又烦躁地抿了下唇,盯着她淡然的脸半晌,深呼出一口气,强压住怒火。

“今天的事我不想计较,你也别在这里跟我油腔滑调。”他松开门把手,擦过她的肩,要往厨房走,“生日愿望许了没?”

“许了。”

“蛋糕也吃了?”

“吃了。”

他止步了,转过身来面对她,“饿不饿?”

“不太。”她抱胸,摇摇头,而后又认真地说,“你今天真的很特别。”

这是她第二遍说这句话。蒋冬至想,或许是她良心发现,又或者年长一岁终是长大了,发觉他哥哥当得有多好了。他缓口气,问:“哪里特别?”

她上下嘴皮子一碰,严肃地告诉他:“你有九个头,十八双手,还有十八条腿,请问你是变异版八爪鱼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

【aqshu.cc】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