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顺理成章的就到了这里,李佑坐下后歌舞又起,李仞动动手指,郑安便让已经起舞的娘子们先停了。李仞叫了阿颂,然后对着台下的皇子公主们说:“难得你们的姊妹回来,这一向没见过几回吧,兄弟姊妹该见一见认一认,总不能日后见了不认得。郑安。”
“奴婢在。”
“你去带着青棠走一遭,他们上不来,就青棠下去,走一遭互相见见再回来。”
“是。”
阿颂:“……是。”
郑安身后的侍奉端了一壶酒一个酒盅,低头跟着一块儿下台,红尾自然也是跟着的,四个人在这时候格外惹眼,尤其目光所至都在阿颂身上,躲也躲不过。
这敬酒问好,头一个便是李景言。
李景言是李景曜后第一个皇子,自他始,皇子的名字随了“言”字,说他是除太子外最荣耀的皇子不足为过,偏他缠绵病榻,后来更是难走远路。李仞疼惜,是真的疼惜,阿颂曾说李仞对李景言的疼惜是真情实意的,因为李景言注定与皇位无缘,所以李仞对他放心。即便李景言还有个弟弟,李仞也没有减少过对李景言的怜爱,朝堂议政更是许他坐着。
李景言该是个治国能臣,他不该生在皇家。
“二哥。”阿颂有些生涩地叫出这两个字,开始敬第一杯酒。
“青棠,二哥身体不便,只好坐着接你这杯酒了。”李景言言语浅浅,脸上有着少见的血色和淡淡地笑意,他没有妻子,据说李仞给他寻了一门婚事,也不了了之了。
“二哥坐着,青棠给二哥拜年,祝愿来年二哥事事顺意。”阿颂饮尽杯中酒,郑安没拦住,赶忙念叨道:“诶呦公主殿下,您可仔细着,这酒不可多喝。”
阿颂以为侍奉端了一壶酒是要她一人敬一杯的,这也不怪她,郑安这回真说晚了。
可也不是什么大事,不会耽搁她敬下一杯酒。
“三哥。”
李景诺与李景言先后只差了七日,说是卢诗月早产,可内种实情少有人知。李景诺生母德妃陈芳慧娘家有些本事,其父是状元郎,也是上一任的户部尚书。户部尚书这一职位听上去好似平平无奇,但实际上一言难尽。陈芳慧父亲便是仅靠着曾在户部尚书任上时积攒的各府各户各位亲贵大臣的“贵事”助李景诺有了今日之权势局面。
阿颂一直觉得曾经的状元郎、做过大官的人不会不懂的韬光养晦,何至于在皇帝壮年时候让自家外孙做大至此,这分明是在向李仞挑衅,东宫在时东宫挡了李景诺的戾气,东宫一朝倾塌没了挡在李仞前面的人,李景诺几乎是剑指金殿了。
“青棠,封禅之时曾远远见过你一面,彼时杜大人与二哥、四弟一道与你说话,便没有过去打搅,连日来府上置办过年的事宜忙些,也不曾去见你,可不要怪三哥。”
李景诺这话说得谦逊,可阿颂知道他说这话的时候双眼是不屑的,同时也是在试探的,而在阿颂身后那台子上妃位的德妃打量着这一处,前后都不算友好的目光让阿颂笑不出来。
她还是笑了:“三哥说哪里话,该是妹妹前去拜访哥哥嫂嫂,只因初来乍到,规矩礼数样样拿不上台面来,恐闹出笑话才不敢出故云阁半步,往后妹妹习得了这些规矩礼数,才好登门向三哥三嫂赔不是,三哥三嫂新年好。”
在李景诺身后是他的王妃,话至此,点到为止,阿颂微微抿了一口,在郑安宽心的神情中将酒盅放回盘中。
她还有第三杯酒。
“四哥。”
李景认这个人比李景诺还要不好想与,阿颂没见他都觉得发怵,她看不透他也看不到他,就好像他人在眼前,实际上却在千里之外,都说李景言善权谋心术,阿颂觉得李景认更需提防,说不来为什么,可能是他周身自有的神秘吧。
阿颂毫不怀疑一朝夺嫡风起李景言和卢诗月会把全部的心思放在李景认身上,嫡长之论只要拿下李景诺和李景暄便顺理成章,何况他暗中还有些人手。
“今日会叫四哥了,不错,往后你若出的宫来可多要和哥哥们走动,如父皇所说互相帮衬有商有量才是兄妹之情。”
“是,青棠记下了,四哥新年好。”
“新年好。”
阿颂将那一盅酒余下的半盅饮尽,还有第四杯酒——阿颂酒量不错,才会喝酒时一杯便醉,这些年先是药剂调养,后是山中撒野一壶一壶地灌,到如今竟然千杯不醉。
“五哥。”
李景谌正斜抬着眼瞧她,他恐是吃醉了酒,两颊绯红,双眼迷离。阿颂不认为一场年夜宴会把一个皇子拉下马来,故而她又叫了一声:“五哥,青棠给你拜年了。”
李景谌还是不为所动。
一时间目光再次汇聚而来,赵星儿不曾醉,李仞来前她也不屑过,可现在她深知上头坐着谁,看自家儿子如此,她不由得叫了声:“景谌,景谌,青棠给你拜年呢。”
郑安也在旁边小声提点着,李景谌晃晃脑袋总算有了些反应:“拜年,过年好。”
李景谌没有什么话说,也没有起身,他端起酒杯冲阿颂敬了敬,就算是见过了。阿颂不多事,从容地喝下杯中酒,继而敬下一杯。
这似乎不太对,大家喝的酒是一样的酒,除了恒王李佑喜爱将几品酒混在一处外,其他人也没谁敢这样,而这酒阿颂喝了,她喝过的酒也不少,知道这品酒轻易不会醉,除非灌了许多坛,除夕夜想来李仞也不会让这些人喝的醉醺醺。
李景谌是无勇无谋,但不至于在除夕夜喝醉,只要他不是傻的,他的酒就一定有问题。
“六……”
“景谌。”
这两声几乎是同时响起,只是阿颂的声音被李仞的盖过去,谦谦如玉的六皇子李景谦也才要站起身来,阿颂在心中祈祷李仞不要在这个时候处置李景谌,她不想任何一个皇子受罚是与她有关,也不想停在这里,只想快快敬完酒坐回去,最好是她敬完了酒这年夜宴也就此结束。
李景谦在李景谌旁边推了推他,示意他先站起来,到底是李仞的声音更加威严一些,李景谌杵着桌案晃晃悠悠站起来,迫使自己强稳住身形,又从案桌后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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