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的炎热暑气还未完全散去,这时候做冬衣,稍有点早,故而成衣坊还摆着料子轻薄的布匹。

不过考虑到两人都没有冬衣,得一口气筹备完,有些料子也非说有就有,谢征决定还是早些预定好比较稳妥。

永安镇临水,往往夏凉冬暖,气候很宜人,冬日不算难过。

但也因此湿气较重,稍不注意就会染上寒气。

谢征倒不担心自己,他从小到大都没怎么生过病,初来乍到时发的那场烧已是难得的严重。

但架不住家里还有个不省心的傅偏楼,连夏天最热的时候都手脚冰凉,不捂紧些,怕是寒潮初来就要病倒了。

风寒热症在现代是毛毛雨,在古代可没那么容易熬过去。谢征一向习惯提前做打算,能避免的自然尽量避免。

几个月过去,成衣坊坊主早忘了曾接待过的两位奇怪客人,听闻来意,热情地拿出皮尺给这对表兄弟测体量。

谢征很快配合着过了,可轮到傅偏楼时,人又支支吾吾闹起了别扭。

不是胳膊抬不动,就是腿伸不直,稍微靠近点就满脸抗拒,叫坊主无从下手。

谢征看了眼近来有些发福的坊主,知道傅偏楼阴影又犯了,微叹口气,接过皮尺道“他怕生得紧,我来吧。”

他想着刚刚坊主的动作照葫芦画瓢,一面量,一面暗暗与自己比较,发现傅偏楼还是太纤瘦了。

虽早就脱离数月前纸片似的干柴状态,脸上有了些肉,但少年人长得飞快,身高又向上顶了顶,就显得四肢更加修长。

身上的伤已养得只剩浅浅疤痕,五官也不复从前的木然阴沉,仿佛枯木逢春,枝头颤巍巍结出的一朵花骨,愈发稠丽韵致。

精致之余,还透出一股焕然朝气,钟灵神秀,好似哪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

毕竟是他精心喂出来的,从没让干过重活,有什么好的都先仅了对方。

谢征莫名升起某种大家长式的成就感,满意的同时,又隐隐觉得危险。

傅偏楼越来越像幻觉中所见到的那半张脸了。

那是既不会错认性别,也无法否认的夺目风采,属于问道中脾气阴晴不定,却仍旧拥有不计其数追随者的妖道。

即便在修真界,也是出了名的美人,在这个凡人小镇上,或许过于出众。

倘若再长大些

他有些出神,手下没停,但一下子被傅偏楼发现了。

少年瞥了眼在一旁记着尺寸的坊主,借着测肩宽的姿势,凑近轻轻拽了下谢征的鬓发,小声问“你怎么了”

“没怎么。”谢征甩开不切实际的联想,佯装镇定地垂下眸,沉吟片刻,“你还在长身体的年纪,尺寸定大一圈吧,来年还能继续穿。”

傅偏楼盯着他,确定这人刚刚分明在想心事,转眼就又恢复了寻常模样,平淡得看不出任何波澜。

只不过大了他五岁而已,逞什么长辈威风他可是把十三年来回过了十来遍,真算起来,可比谢征大多了。

再说,他们昨晚可都把筹码摆上过明面,互通过有无了,还有什么好对彼此隐瞒的

或许,其实谢征根本没把他知道的东西全说出来

毕竟是一问一答的游戏,指不定自己疏忽了哪里,没有问到点子上

胡思乱想着,傅偏楼愣是一言不发地跟在谢征身后,看对方和坊主商讨完样式和选用的料子,不动如山地压价,把坊主弄到没脾气;付完账牵起他走过长街,还顺手在路边买了两块葱饼当两人的早点垫垫肚子

距离客栈还有很远的路程,傅偏楼一面深沉地思索着如何套出谢征的话来,一面啃着喷香的葱饼,手指乖乖蜷缩在温热的掌心中。

等又绕过一个拐角,沉默许久的谢征终于对他开口了。

“傅偏楼,”他蹙着眉,似乎很不情愿,但依旧说道,“有两个消息要告诉你,一好一坏。”

这是要与他坦白了

傅偏楼精神一振,立刻用力点头,表示自己在听。

“好消息是,你长高了一寸。”

谢征面无表情。

“坏消息是这个月、不,这两个月,你没有零花钱了。”

“”

傅偏楼想起他方才在成衣坊时狠绝的砍价态度,悟了。

他们穷了

“不穷才有鬼吧”

小土坡上,傅偏楼对李草挨个掰手指“隔三差五就买一顿肉,以前村里田最多的那家都没这么奢侈地吃过”

“伤口都好得差不多了,说是不能留疤,硬按着我涂药。那么金贵的东西,一用就是小半瓶,这般铺张浪费,他不穷谁穷”

“今早做衣服也是,里衣,小袄,长褂长袍,甚至裁了羊裘要做披风,还打了皮靴当布匹不要钱吗就算他是来福客栈的账房,工钱领得不少,也禁不住这么花啊”

“我让他省

着点,少在不必要的地方花销,他居然叫我少管是,不是我挣的钱我都十三岁了,过完年就是十四,别人家十四岁的儿郎早就立身了,他偏什么都不准我干不然好歹两个人进账,不会这么捉襟见肘”

说着说着,傅偏楼忽然一愣,狐疑地回去扒拉手指,发现这些基本全用在了自己身上,脸上顿时红一阵白一阵,讷讷地发了半晌呆。

回头再看李草,小傻子望着他,咯咯地笑,眼神纯粹剔透,仿佛能看穿人的心底。

傅偏楼不自在地舔了舔干涩的唇,怎么搞得好像他在炫耀一样

等回过神来,土坡上的风吹得傅偏楼有点冷。

他正准备拉着李草离开,却陡然发现,小团子那缝缝补补的布鞋又开了个洞,露出生疮的脚趾,指甲也泛着并不正常的青白色。

傅偏楼顿了顿,望向不谙世事的那双眼,涩然问“是了等到冬天,你又要怎么办”

他依靠谢征生活,衣食不愁,杨婶一家虽也会照顾李草,可到底还要过自己的日子,没那么多余裕给这个野孩子置办物件。

就像他跟李草关系再好,也不可能去要求谢征收留对方一样。

没点御寒的衣物,也无家可归,这个傻子要怎么熬过会冻死人的冬天呢

虽说,李草已经在外流浪了两年,活蹦乱跳到了今日,但傅偏楼无法就这么随他去。

活这么大,这还是首次为钱所困。

“这样不行”傅偏楼喃喃两句,陷入沉思。

当晚,趁谢征还在忙,他偷偷来到钱掌柜房门前,忍耐住下意识的惶然,敲响了房门。

“小谢他表弟”钱掌柜看见来人,也吃了一惊,“有什么事吗”

钱掌柜虽然心大,但也并不蠢笨。看人不怕王大刚不怕陈三不怕老徐,独独对他能避则避的,不能避也绝不独处,还总爱往谢征旁边躲。

相处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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