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留璎心一沉。
这毫不掩饰的讽刺之意。
康济不客气地对他说了声“喂”,而席留璎用力用肩膀撞开他,扬长而去,没有回头。
进无人的教室,锁上门,席留璎气呼呼地先坐下,康济站在她位置旁:“什么事?”
“凌誉和郁耀清是朋友这事你知道么?”
康济一愣:“他们认识?”
“……”
康济不知道的话,估计他们这小圈中剩余那几人也不知道。
席留璎站起,在康济面前踱来踱去,放在衣兜内的手机一直在振动,提示她有新消息。这样的状态持续了一个早上,是凌誉发来的,她一条都没有回。
“觉得奇怪?”
“嗯。你之前说郁耀清这人很坏,现在给我说说,他坏在哪儿?”席留璎停下来,走到康济面前。
康济想了想:“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平时在学校里喜欢拉帮结派,泡妞开趴逃课,差生会干的事他都爱干,就这样。”
“他跟我姐姐有什么交集吗?”
“怎么忽然问灵芝?”
“因为他知道我的手机密码。”
“什么?!”
席留璎双手抱臂,臀部靠到课桌边:“密码是我生日,也就是姐姐的生日,我没告诉过他,郁钧漠也不会,至于凌誉,我没和他说过我生日,所以剩下唯一的可能就是,他跟我姐姐认识,而且关系匪浅,不是普通同学关系。”
康济绞尽脑汁地回想:“可是灵芝不认识他啊,卓灵她最熟的人就是我和泷子,她没别的朋友。”
“所以这就是疑点。”席留璎揉揉紧蹙的眉心,“郁耀清和姐姐究竟什么关系,他又为什么和凌誉认识,瞒得这么好,你们都不知道。”
“这没什么好瞒的。”康济一语中的。
没错,做朋友就做朋友了。
没什么好瞒的。
还有一个可疑的地方。
——“我问过耀清的,他说我想追就追,和郁钧漠公平竞争呗。”
——“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耀清,我还真没那个胆量去找你。”
“……”
她和郁钧漠,郁耀清向来是双手双脚赞成的,和郁钧漠在一起那段时间,她也总是听见有人议论郁耀清对她的称呼。
他从未叫过蒋施绝“嫂子”,也没这么叫过席离芝。
看上去似乎最满意她,像是在为哥哥的爱情保驾护航,帮忙瞒着,帮忙求情,帮忙在学校压舆论,郁父郁母也是在被叫家长后才知道他们两人的事情的。
可又让凌誉与哥哥公平竞争……
荒谬地想到一点,她不敢确认自己这个想法是否准确,是否该开口,嘴唇微张,睫毛颤,手抓紧了课桌边缘,小心翼翼道:“……康济。”
“怎么?”
“郁钧漠和郁耀清,是亲生兄弟吗?”
“……”
他们的五官实在是没有一处相似,郁钧漠也与郁父郁母的长相大相径庭。
那时郁耀清过生日,郁钧漠只一人站在角落里,不参与庆生活动。
他不和家里人住,身上经常有伤,只要犯错就会被打,而郁耀清从来不带伤,甚至在这十几岁的年纪,与母亲可以是朋友一样的关系,讲话甚至手挽手撒娇。
带她离开郁家时,他竟直接用车撞倒郁父。
亲生子女,做得到这份上么?
“……”
“为什么这么觉得?”康济问,他的声音也有些不稳。
席留璎缓缓摇着头,手攀上胸膛捂住心脏的位置:“他们太不一样了。”
“不可能。”康济说。
“我也希望没有可能。”她闭了闭眼,再睁开,衣兜里的手机强烈振动起来,有人来电。
屏幕显示凌誉。
她心烦得厉害,将手机关机了。
双手撑在课桌上,眉心紧蹙,半俯身低头,闭着眼不愿意去想这个可能,就像当初不愿意去想席离芝是郁钧漠女友的可能一样……
颈前的两条项链因为她俯身的动作垂了下来,在胸口摇晃,一长一短两条项链交错着,室外阳光明媚,她所站的课桌面上投射出项链吊坠的影子,从模糊到清晰,再从清晰到模糊,交相辉映的两个灰色影子,在淡米色的桌面上很扎眼。
席留璎的思绪被这摇晃浮动的影子牵动,像它们摇曳的幅度一样毫无章法,乱成一团。
她出神地望着那交错纵横的影子,在梳理掌握的信息。
“……”
康济始终没出声,静静地等她。
“……”
席留璎的目光缓缓从涣散变专注,她斜着脸,看那摇曳幅度越来越小、逐渐趋于平稳的吊坠影子。
“康济。”她轻唤,“过来看。”
康济走至她身侧,顺她视线去看桌面上已然静止的两个影子。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
“我没有看错,对不对?”席留璎的声音颤抖起来,身体不动,手抓住了康济的胳膊,指尖冰凉,抓得极紧,“那是个单词,对不对?”
康济声音也颤:“你没有看错。”
那是个单词……
雪花吊坠中间那颗球体里面的斑驳设计,竟然经过阳光投射,映照出一串单词来!
根本不是什么随便做的工艺!
席留璎呼吸开始乱,心跳越来越快。
项链是姐姐交给郁钧漠的!
这是姐姐给她的线索!
“查。”席留璎竭力保持冷静,松开康济,死死盯着那影子,将一个个字母全部辨认出来,“c……o……n……h……”
“不对……”她感到浑身冰凉,“不是英文……”
“俄文。”康济说,“这是俄文。”
她惊道:“你为什么会俄文?”
“泷子学过俄语。”他说,在手机上打下这串俄语单词,“Солнце。”
她立刻直起身去看他手机上的翻译器。
Солнце。
太阳。
“……”
为什么是太阳……
席留璎扶着课桌让自己站稳,咽口水,闭上眼,额间已然沁出密密的汗,在脑海中检索任何与太阳这个词有关的人事物。
郁耀清。
她猛地睁开眼。
郁耀清的小名叫阳阳!
心里像是有一道响雷猛地劈下!
席留璎跌跌撞撞地冲出空教室,不顾康济喊她,一路往一班教室跑,一路粗暴地扯下项链,两条都扯下来,冲到一班教室后门,刚要直接撞开门找人,腰间忽然一受力,鼻腔闻见檀木香。
“放——”嘴巴猛地被捂住,郁钧漠单手抱住她的腰,扛着她一路再往楼上走,她拼命挣扎,他绷着脸上楼梯,到天台把她放下,拉上铁拉门。
她一落地就冲过去开铁拉门:“让我下去!”
郁钧漠一把将她甩开一米远,她在风中凌乱:“干什么!”
他不说话。
天台狂风肆虐,是比任何一次在走廊与他人谈话时都要大的风。
席留璎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的眼泪早已在跑往一班时流出,挂在脸颊,眼睛通红:“郁耀清和我姐姐什么关系!我姐姐的项链里有他的名字!”
她说这话时郁钧漠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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