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续了半里,刮痕在一棵两个人才能环抱的槐树前戛然而止。

这棵老槐树的根部有嵌入树皮的痕迹,足足有二十多圈,是摩擦导致的。

她拨扫树根处的杂草,发现了一条弯曲的铁丝。轻轻地将铁丝掰直,这条铁丝约莫有一掌长。

按理说,折上十几次,铁丝就会因柔韧不够而折断。一定是掺杂了其它东西。

她捡起石头,用力地砸这根铁丝。大约砸了六十下,铁丝崩裂,露出一条条细微的白色丝线。

这就对了。

铁丝的粗细是由铁尺上的孔决定的。孔大,则铁丝粗;孔小,铁丝细。

工匠一定是用了只有头发才能穿过的孔。

制造工艺一定是这样的:

将烧红的铁块打成细条,然后加热使铁条变软,再利用准备好的带小孔的铁尺,将铁条从铁尺的孔中拉出变成铁丝。

然后将几十根铁丝和几十根最坚韧的蚕丝揉成绳子,用织布的纺车一遍遍拉长,又用石磙一遍遍压搓。直到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铁丝。

掰的时候感觉有点儿滑。她用力地嗅了一下,闻到淡淡的桐油味儿。

蹲下,又嗅了树皮上的痕迹,桐油味儿和铁丝味儿刺鼻。

这是抹了桐油的铁丝和树皮剧烈摩擦产生高温,高温将气味儿很完整地保存在树皮上。

她起身,朝前看去。那群衙役见她看过来,都不自觉地站得笔直,就像是等候她巡视的兵丁。

王贞仪觉得他们挡住了自己的视线,往右摆手。

衙役们如被赶下水的鸭群呼啦啦地往右撤去。

跟在这个女子身后,废物般毫无作为,这感觉对他们来说是羞辱。

此时,在王贞仪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画面。

嫌犯拿出一条数丈长的铁丝,先在桐油中浸泡一段时间,然后将一端缠绕在槐树上,缠绕二十多圈(只是稍微挨着树皮),最后越过一根根树枝往前,在铁丝的尽头挂上类似于妖怪的棉织物。

如此一来,扯到槐树上的一端,只要稍微用力,就能拽着毛皮在树林间飞一般地回去。

但这还不够,按照牛顿的运动规律,需要施加一个力。这个力必须足够大,还要满足王贞仪追过来就能触发的条件。

这个触发条件一定是很普遍,也就是一旦有人过去就能触发。而且不是某个点,倘若她当时没踩到这个点,这个机关就会失效。

所以一定是大面积的。

回想当时的情形,她跃过了灌木丛就立即看到所谓的妖怪一闪而过。

触发机关难道是在灌木丛后?

可是布置机关时,谁能肯定她一定会跃过灌木丛呢?倘若夏大猛误踩了呢?

不对,夏大猛是连滚带爬地从灌木丛里冲出来的。而她是个女子,更爱干净,所以才会跃过灌木丛。

触发点应该是在灌木丛后。

她走过去,折了一根树枝,轻轻地扫去尘土。

不一会儿就扫出了个两平方的长方浅坑。

嫌犯取走了触发机关,往浅坑里填了土,但山上的土地硬实,和松散的土完全不能融合。

这就是破绽。

她继续往前扫。

不到两盏茶的时间,在灌木丛后的触发地到老槐树之间,扫出一条细如铁丝的浅坑。

衙役们虽然不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看到这怪异的一幕还是大受震撼。

这里的机关完全搞明白了。

她跃过灌木丛,落在触发机关上,铁丝往回收,拉动着棉织物飞一般穿过树林,最后铁丝在老槐树根部收紧,棉织物脱落在老槐树下。

王贞仪徐徐讲道:“那一天,在这儿,是夏大猛喊有妖怪……”

衙役们恍然大悟,而且都在心底暗暗佩服她。若是他们,恐怕早就吓破了胆,这辈子都觉得自己真的见到了妖怪。

王贞仪指着山腰,露出淡然的笑,“走,咱们去揭开妖怪发出雷鸣的谜。”

衙役们精神振奋,跟着她继续往山上走。

来到山洞,番役分为两批,一批在前探路,剩下的则留在王贞仪周围保护她。

和上次不同,因天气燥热的缘故,山洞里非但不再潮湿,而还暖烘烘的。到处散乱的骨头变得脆生生的,轻轻一踩便几乎成碎末。

妖怪能发出雷鸣般的响声,王贞仪猜想是山洞起到了扩音的作用。

然而,洞壁不成规则的凹凸不平,又比较宽阔,不适合扩音。

为了验证,王贞仪双手拢成喇叭,用最高的音量呼喊,只是比平时略大,尾音有轻微的震颤。

在火光的映照下,她一寸寸地仔细观察洞壁。

越往里走,一无所获,就越让王贞仪怀疑自己的判断。可除了心底的那个猜测,她实在想不出其它的法子。

换句话说,即便有,她发现不了,也就等于不存在。

走到山洞尽头的时候,她失望地扫看洞壁,发现在角落里,一人多高的位置有个洞。

洞只有碗口粗。

捡起一根长骨头,探进洞里,感觉到洞是斜着朝上的,而且很是光滑。

伸右手触摸,觉得滑不留手。

滑溜到这种程度,只有大自然才有这种伟力。但若是水流数百年如一日地冲刷,这个洞定然是和山顶贯通。

她踮起脚往里瞅,看到一抹天色。她刚要试着朝里喊一声,但遏制住了强烈的冲动。

若是真如她所料,那么岂不是会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岂不是告诉夏大猛,他的骗局都被看破了?

她扔掉骨头,“咱们去山顶瞧瞧。”

刚出山洞,就看到夏小狗领着孙大娘过来。

孙大娘是夏小叶的妻子,今年将近七十岁,但因长年累月地在田地里劳作,身体远远比普通人结实。

从山脚到山腰约莫有五十丈高,她走上来竟然只是喘着粗气。

“二姐,是夏大猛到处说夏太爷是因为争水而被杀的。”夏小狗远远地高声喊。

孙大娘听到丈夫的事,不禁眼眶湿润,抹起了眼泪。

王贞仪忙上前安慰一番,然后承诺:“大娘,我向你保证,不出三日,定捉拿真凶,为夏小叶老爷子报仇雪恨。”

孙大娘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要跪下磕头道谢,被王贞仪和夏小狗搀扶住。

孙大娘连连擦眼泪,哭腔着问:“你的意思是夏大猛那个狗崽子杀了我家老头子?”

“大概是,但目前还不是太确定。先抓捕,再审问,最后定案。”王贞仪尽量让语气很肯定。这是宽慰孙大娘的心。

“我听村里有人说,夏大猛这个狗崽子在山里和动物同吃同住,那句俗话怎么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孙大娘骂起人来滔滔不绝。

王贞仪就领着她,一边听一边往山上走去。

孙大娘毕竟是个老人,再加上越往上走空气就越稀薄。年轻人可能感觉不到,可在这个老人身上却是显露无疑。

离山顶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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