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凝雪挥手撤下殿里的宫女,轻步走到杨朝雪身侧,俯身小声道:“娘娘,事成了。”

杨朝雪梳发的手顿住,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媚眼如丝,一丝餍足还未散去。

“我还以为她有多厉害呢。”

杨朝雪放下银色梳篦,指腹抹了点口脂,仔细对镜涂色。

葱白的指尖晕开一抹红。

“封了县主又如何,没点本事,不照样被我玩弄掌心。”

凝雪递上手帕给她。

杨朝雪伸手擦净口脂,神色淡淡:“太子现下在何处?”

“应是在太子妃那里。”

杨朝雪眼神停住,嘴角扯出一点冷笑,又漫不经心擦起来。

手帕被她甩了出去。

“去,就说我失足跌落水池,受了惊吓。”

凝雪福了福身,“是。”

*

曲陵侯府。

太医诊完脉,眉头紧蹙,又探出手摸了摸脉,眼神愈发惊疑不定。

青雾看得提心吊胆。

“太医,我家娘子是中了何毒?”

太医如芒在背,不敢抬头和崔怀寄对视,“回侯爷,郡宁县主中的毒,看着不像是中原的毒,倒像是……北狄的毒。”

又是北狄。

崔怀寄:“此毒能解吗?”

太医表示惭愧。

北狄人的毒,昱朝内尚未有人真正了解过,仅有的医书中记载的,也对应不上。

不过太医可以肯定一点:“此毒不会危及县主的性命,就是县主会痛苦些。”

感受到崔怀寄吃人的眼神,他一激灵,立马找补:“微臣会开些药,减轻县主痛苦。”

崔怀寄露出笑容:“有劳太医。”

太医皮笑肉不笑:“应该的应该的……”

青雾扭头看了眼太医的背影,在看看自家娘子面无血色躺在床上,心里又是难受又是愧疚。

都怪她,明明所有东西都检查过了,为什么还是叫娘子中毒了!

崔怀寄走到床边,眼神微暗,询问她今日都见过谁。

听到徐南珩的名字,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

宋今只喝过茶水,他立马让时桉去酒楼排查,片刻后却是一无所获。茶水是青雾亲自泡来的,不可能出问题,这点青雾很坚信。

除非……茶叶一开始就有问题!

青雾亦是想到这点,脸色霎时白了一片。

崔怀寄看她一眼,叮嘱她照顾好宋今,便头也不回离开。

青雾望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脑子里闪过某个震惊的念头,却又觉得荒谬。

崔怀寄是何人啊,怎么会为了她家娘子做出出阁的事……

*

黑夜寂寥。

街市灯火通明,人群川流不息。

昏暗的小巷子里传来微弱的喘气声。

嘭!

又是一重拳。

徐南珩下巴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趴在地上吐着血水。

“崔怀寄,你这是在殴打皇子!”

他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崔怀寄武艺在他之上,他甚至无法近身就被打趴下了。

巷子幽深,再多的呻吟都会被黑暗吞噬,谁也不会注意到这里有人在打斗。

崔怀寄揪起他的衣襟,漠然注视这张鼻青脸肿的脸,十分不屑的冷笑:“太子我都敢揍,你一个皇子我又有何不敢揍的!”

如雨点般的拳头疯狂落下。

崔怀寄直接扯掉衣角塞进他嘴里。

一刻钟后,徐南珩一动不动倒在地上,稍稍动一下,便是牵扯全身的痛。

崔怀寄故意避开惹眼的地方,打在看不见的地方,力道使了十足十的,保管叫他痛上一个月。

打完人,他从袖口掏出手帕擦拭手背上的血珠。

“解药在哪里?”

徐南珩龇牙咧嘴,忍着痛说:“我说了我没下毒!”

茶水是宋今的侍女亲自泡来的,何人能证明是他做了手脚?

崔怀寄似是料到他会这么说,面色淡淡:“你故意在酒里下迷药,你知道她对你生有疑心不会轻易喝下,便在茶叶里下毒。北狄的毒我昱朝是无几人了解,并不代表无人知晓。”

他抬脚踩着徐南珩的手背,脚尖用力碾了下。

“徐南珩,你该庆幸这毒不会伤她性命。”

徐南珩听懂他的意思。

危及性命又如何,他得不到的人,凭什么让给崔怀寄!

若非他从中作梗,宋今岂会生了和他退婚的心思?

他到底是皇子,纵使父皇在重视崔怀寄,还能为了崔怀寄杀了一个皇子吗?!

黯淡的月光下,被世人称颂的宛如玉观音般慈悲的面庞,隐隐流动出一股不明的杀意,若隐若现。

熟悉的胆寒又涌起。

徐南珩瞳孔微缩。

*

宋今昏迷了整整三日。

青雾衣不解带照顾着她,期间崔怀寄也会过来,每次都是匆匆离开,似乎是出海人员遴选出了问题。

青雾也不敢问,看着他眼下厚重的乌青,心情万般复杂。

侯爷……似乎喜欢她家娘子。

宋今从混沌中睁眼,便看见她一脸忧愁地盯着某个地方。

“青雾……”

青雾听见动静,霎时红了眼,扑在床边不住的指责自己。

宋今知道她心里害怕,便由着她哭去了。

知道这毒不会要她性命,宋今竟觉得也还好,许是死过一次,才能够平静地面对。

不过是受些痛楚罢了,比得上心脏被刺穿的剧痛吗?

宋今表现地很淡然。

反而让青雾更加心疼她。

搀着人去梳洗打扮了下,苍白的脸色被脂粉盖住,显得不那么憔悴。

青雾挽起袖口,势必要把她打扮的漂漂亮亮。

看着铜镜里姿色绝美的小娘子,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惹眼,青雾满意地点头,拾起银钗子给她戴上。

“县主,大公主来了。”

门外侍女刚说完,徐涟儿便匆匆走进来。

脸上的担忧不似作假。

“宋小娘子,听说你病着了?”

崔怀寄对外称宋今是过于疲累受了风寒。

徐涟儿自然是不信的,她傍晚才与宋今分别,不见她脸上有任何疲累,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病倒了。

青雾带上屋里的侍女退下。

宋今笑容浅淡,“是病了,夜里贪凉害了风寒。”

徐涟儿半信半疑,也不多问:“原来如此……”

她眼神犹疑,似乎想说什么。

宋今抬了下眼皮,装模作样咳了声:“大公主是有话要与我说吗?”

徐涟儿下意识留心周围。

在皇宫里的慎小慎微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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