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将近,寒风四起,山脚下的永阳村却格外热闹。

那糟了难从城中逃回来的贺家今日娶亲,听闻那贺家二郎贺允淮瘫卧在床,已五日不醒,郎中请了又请,瞧着人怕是不行了。

贺虽在村中是小姓,但当年出的第一个举人便是贺家二郎的爹,当时是何等荣光,可惜风水轮流转,是举人又如何还不是死在了外面。

村中人都说他们一家是招惹了城中的官这才落得如今下场,所以自他们回来后村民们便都躲着,连贺举人的亲兄弟都不曾上前帮扶一把,生怕沾染了晦气。

若不是今日贺允淮娶亲冲喜,村中人想瞧瞧到底是谁家姑娘,这冷的天,谁愿意在枯树下站着。

杨二媳妇穿着补了又补的旧袄子,双手揣在怀中,用半边身子去碰身旁之人:“老四媳妇,你说这贺家娶亲冲喜,不说办的热闹点就算了,咋连席面都没摆。”

旁边妇人啧了一声,哪里不晓得她在想什么,不过杨二媳妇这话说的倒是没错,以往就算是村中最穷的人家,办喜事那也是要有席面的,十二个菜不嫌多,六个菜不嫌少,可这贺家竟真没有摆席面,他们吃不吃是一回事,这摆不摆又是一回事。

“要我说咱们干脆都别在这冷风里站着了,都等了多久了,可瞧见有送亲队伍过来?”

“啥,大娘,你这话是啥意思,是今个没姑娘嫁进来?”

临近几个妇人听见了赶紧凑了上来,生怕错过什么消息。

“贺家啥状况大家都瞧见了,家里两个残废连个能干活的都没有,这样的人家谁愿意来,再说就算是冲喜那也得有银子吧,这谁家不要银子还把好好的姑娘嫁过来。”

众人琢磨了琢磨,这话有理。

几人说话间,村口处来了一行外乡人,近了才瞧清正中间还有一抬喜轿,褐红色的帘子在冬日格外晃眼。

贺家那新娘子来了,这消息在村中传的很快,没一会儿功夫贺家屋前便围满了人。

村中人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送亲队伍,没有敲锣打鼓,更没有男方迎亲之人,不过队伍最末的那两抬嫁妆却是格外显眼,在村中少有姑娘家陪嫁这么多的。

“你说,这贺家到底找的哪家姑娘,竟真的有人舍得将自家姑娘送来冲喜,还贴了这么些的陪嫁。”说话的正是杨二,他那双眼一直死死盯着木箱,恨不得能看清里面的东西一般。

“这谁晓得,等着瞧瞧就是了,也不知这新娘子相貌如何,别一嫁过来就守活寡。”这人话虽这样说,但心底里却是盼着新娘子守活寡的。

倒不是贪色想沾人家姑娘家的便宜,而是又惦记上了贺家那几亩良田。

当年贺举人离开永阳村,家中那六亩良田便都给了族人种,如今他们一家搬回村中,身身无分文,村长便做主让那些族人又将良田还了回去。

虽说这良田不是他们的,但到底种了好些年,有些人还的时候很是不情愿,心中巴不得贺家赶紧走。

如今贺家这房男丁虽多,但两个大的都不中用,最小的也才六岁,若到时候没有人能撑起贺家,那这些良田还不是得回到他们手中,想想这白得的东西男人心里竟又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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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路难行,贺家更是在山脚下,抬轿撵的人虽仔细着但还是踩了个空,轿子一下便倾了过去,好在同行之人及时扶住,这才没让轿撵落地。

不过这一晃动静很大,轿撵中沉默一路的人终于忍不住出了声,“李嬷嬷,可是到了。”

“快了快了,姑娘莫急。”李嬷嬷剜了一眼抬轿撵之人,问道:“刚才抬轿撵的奴才也是不小心,姑娘可有磕着?”

“嬷嬷,我无事。”苏意安掀开盖头,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喜服,人家都说姑娘嫁人是喜事,这喜服要自己做,可她身上这件却是家里赶制的,为的就是将她赶紧打发出去。

真是可笑可悲,可耻的一群人。

那日她突遇车祸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曾想竟然能在这副同名同姓的身体里再次醒来。

还不等她为自己活着而高兴,就被原主的回忆冲袭大脑,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回放着这具身体经历过的一切。

原主三岁时亲娘便病逝,紧接着父亲就将妾室扶正,在这个家中只有大她两岁的兄长护着她,可好景不长眨眼她兄长便到了上学堂的年岁。

继母说读书人要苦学才能出人头地,紧接着便将人送到离家一百里地外的青山书院。

苏意安一年才能见兄长一次,每次报喜不报忧,生怕兄长因着自己的事情不能在书院安心读书,可她越是如此家中继母生的妹妹就欺负她欺负的更是厉害。

不仅要夺了她年少时和贺家二郎定的婚约,还将她关在后宅不得与外人相见。

一年又一年,她整日坐在窗边盼着兄长能早日回来早日带她离开这里,可她还没等到兄长回来就等到了自己的婚事。

家中竟为了攀附权贵要将她送给府尊大人为妾,听闻这个消息苏意安彻底没了生的念头,没过两日人就病了。

一个好好的姑娘,生命却暂停在了那个寒冷的深夜,而当她来到这里睁开眼,却又瞧见一屋子人对她热情相待。

本以为是这家人终于悔悟,却不想竟是为了让她嫁人冲喜,那些因为她醒来而笑盈盈的嘴脸都是虚伪丑陋的,她们只不过是庆幸,自家二小姐不用出嫁了。

....

“姑娘,这贺家屋前围满了人,怎么不见贺家人出来,这可如何是好。”李嬷嬷心中没底,只得探过身子伏在轿撵上的小窗边,小声询问。

苏意安闻言回过神,她伸手掀开喜轿小窗上的软帘,往外瞧去。

只见前方大树下站满了人,那些人有说有笑但嘴中说出的话却全是嘲讽之言。

苏意安长吁一口气道:“贺家二郎病重在床自是下不来的,麻烦嬷嬷过去传个话就说苏家姑娘到了。”

至于贺家人是好是坏,苏意安都不甚在意,她见识了苏家人的嘴脸便早已看穿人心,大不了等贺家二郎去了她就一走了之,在这个没有身份拘束的地方,换个地方换个名字简直容易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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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家自从城中回来便一直住在用土垒的老宅中,那上面的顶都是用稻草搭的,可怜的很。

屋里面一家子围坐在土炕边,满脸都是担忧,这二郎一直没醒可如何是好。

“娘,还剩一副药,我给二哥哥煎了去。”贺家小妹贺凝文目光落在贺母脸上,心中跟着一抽,“二哥哥喝了药肯定会醒过来的,郎中都说了药喝完就有效果。”

贺家小妹说的倒是没错,不过却没将郎中的话说全,那郎中后面还说了,若是这几副汤药下肚人还是醒不过来,那就只能准备丧事了。

一家人心知肚明,却还都抱着一丝希望,再等等再等等。

屋外,李嬷嬷整理了一番衣襟,这才迈着步子往贺家屋前走去。

周围村民的视线纷纷落在李嬷嬷身上,那衣裳料子瞧着可不便宜,又有色又有花瞧着比镇上的棉布还好,这样式的在镇上都少见。

李嬷嬷走近了一瞧,心彻底碎了一地,三间矮房孤零零的立在山脚下,瞧着顶上还有干稻草,说是家却连个篱笆围的墙院都没有...

如今贺家住处都这般模样,那日子得过成什么样,自家小姐嫁过来真真是往火坑里跳。

李嬷嬷摇头叹息,这都是命。

她继续往前走了两步,在离屋子不远处停下,轻咳一声喊道:“苏家姑娘到。”

“娘,人来了,人真的来了。”贺家小妹激动的抓起贺母的手,声音微颤。

“快,快将人迎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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