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殿下,青令那小子明明被我们派来这附近扫雪的,这个时候怎么就找不见了,真是的……”
小何公公擦着额头不存在的汗,偷瞄着身旁一身华贵狐裘的身影,心里则已经开始惴惴不安地想着,如此自己除了在自己不高兴的时候,踹了青令那小子几脚,还时不时让厨房送馊了的饭菜过去,貌似也就没有对他做更加过分的事情了,那小子应该不至于对十四殿下告自己的状吧……
想到这里,他又不禁心中嫉妒无比,这宫中上下,哪个不知道十四殿下身份尊贵至极,在一众皇子之中都是拔尖的存在,要是能在他手下做事,那日后必定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
他们这些被派到冷宫干活的太监连十四殿下都没见过几次,而青令这个身份不明,看着样貌平平无奇,性格还如此逆来顺受的中庸,没想到手段竟如此厉害,竟然转眼就能攀上了十四殿下这个棵巨树!
天知道他们兄弟俩刚刚在烤着炉子,喝着酒的时候,看到沈元聿突然带着一大批少年出现的时候,差点把他们吓死了,更别说对方竟张口便问那青令的所在。
可看到沈元聿沉抑的面色,小何公公却又有些拿不准自己方才的猜测。
他们被派来冷宫已经有好几年,自然知晓青令这个小子身份之特殊,其母听闻在入宫之前便已是人妇,入宫时却已有数月身孕,而对于青令究竟是帝王血脉,还是其母亡父遗腹的质疑,帝王也曾对外正名其身份,以堵悠悠之口,可待其母去世后,青令这个“龙子”便像是被帝王遗忘了一般,被丢到了冷宫之中,与一个瞎眼老嬷嬷艰难度日。
青令到底是不是北帝血脉,答案几乎一眼便知。
而十四殿下这一位身份正统,天潢贵胄的皇子,会和一位血脉“存疑”的冷宫皇子有很好的关系?
不来杀掉这混淆皇家血脉,其存在就是提醒皇室污点的青令就好了,怎么可能还抱着什么别的友善的目的?
小何公公和哥哥对视了个眼神,双方皆想到了这一点。
正好瞅见丢在地上的雪铲,二人赶紧跑过去,大何公公拿起铲子,故作惊讶道:“咦,他铲雪的铲子都还丢在这里,哎,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偷玩了,让十四殿下在这里找这么久……”
而望着大何公公手里那把锈迹斑斑的铲子,沈元聿将周围扫视一圈,除却一成不变的皑皑积雪,便是破败冷清的宫墙,他心头烦躁得快要炸掉。
他昨天从冷宫回去后,心里无时无刻不记着青令,不是因为别的,单纯就是他咽不下那口气。
沈长冀是沈元聿最敬仰崇拜的皇兄,不单是对方与自己一母同胞,更是因为他的皇兄乃是天下最英武智慧的存在。
三岁吟诗,七岁舌战群儒,十五岁生擒猛虎,十八岁就为北朝拿下西疆十一城,这哪一个拿出来不让人敬佩得五体投地。
更别说,他的皇兄还继承了北朝开朝高祖的信香龙鳞琥珀!
除此之外,他的皇兄体恤下臣,爱民如子,事必躬亲,深得百姓爱戴。
北朝民间皆道他的皇兄会是北朝三百年以来最可能完成高祖未能统一南北遗愿之人。
除此之外,他的皇兄也待他极好,会送他千里挑一的汗血宝马,会极耐心地指点他太傅课业上难懂的点,会经常在母后面前为他遮掩他犯的错,甚至会教导他要爱护下属子民,这么多年,他的皇兄连一句重话都没有给过他。
——截止昨日。
一想到昨天他的皇兄对他说的“滚开”那两个字,昨夜沈元聿辗转反侧,几乎彻夜未眠。
他不觉得他英明神武的皇兄哪里错了,当然,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
如果真的有一人要错,那也是那个惹得他皇兄这般待他的人的错!
沈元聿越想越来气,于是带着自己的玩伴再度来到了冷宫。
他要让那个叫青令的中庸付出代价!
可出乎他意料的是,他在冷宫走了这么一大圈,竟然连对方的半片影子都没看到!
见沈元聿阴晴不定的样子,大小何公公实在无法揣摩到他的心,遂试探地问:“不知十四殿下寻他可是为何……”
旁边的十五皇子沈问明张口便骂道:“你们两个狗奴才问这么多做什么!主子的事情是你们能……”
“我寻他做什么?”
沈元聿却蓦地冷笑一声,阴恻恻地道:“当然是玩死他!”
“窸窸窣窣——”
大何公公耳灵眼尖,率先指向草丛一角,“十四殿下,青令他好像躲在那里!”
沈元聿看见了草丛里逃蹿的黑影,心头一激,立即大声向众人下令:
“给我追!”
–
也顾不上从树丛上滑落的积雪砸在身上有多疼,青令只能埋头朝前在树丛里跑着,摔倒划破了手掌和脸也不知道,而是马上爬起来继续跑。
虽然知道自己迟早会被他们抓到,可青令只想能再晚一点,让拳头和脚印能晚一点落到他身上都是好的。
而好在他过去被大小两位何公公派到冷宫四处清扫,对这冷宫的地形远比追他的人要熟得多。
可突然,青令的直觉告诉他正前方出现了人。
青令以为是沈元聿那行人想要包抄他,不得已,他只能又拐了个方向。
而奇怪的事情出现了,等他朝这个方向跑了没多远,他竟又隐隐感觉到前方再次出来了人。
“快,我看到他了!他就在前面!”
身后大小何公公尖细的声音如此刺耳,也愈发激得青令慌乱得无法思考。
突然,他眼尖看到旁边破败的宫墙的狭长缝隙。
要不要赌一把……
青令死死咬住牙,而眼见身后的声音越逼越急,没办法,最后青令还是尝试侧着身往里挤。
好在青令身形挤瘦,那狭窄得只容一个孩童宽度通过的缝隙,最后竟还真让他给挤了进去。
也不敢多耽误,青令跌跌撞撞地逃进了破败宫殿里一道半破外敞的门中。
殿中满是蛛网灰尘,破旧的桌椅板凳堆了一地,青令担心对方会进来搜他,可四周又无其他可供他藏身之处。
最后,青令迫不得已躲进了一道满是尘埃的长帘之中,并且趁着长帘破洞观察墙外缝隙的动静,他很快就听到越来越近的人声:
“他人呢?我刚刚明明还看到他在这里,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见了,奇怪……”
大何公公嘴里大喘着气道,眼睛却还是不闲着,四处搜寻青令的动静,像条忠心耿耿的老狗。
与沈元聿年岁相仿,可沈元聿不过累得满头汗,气息稍乱,而十五殿下沈问明差点累得快瘫在地上,一句话要分五次说完:“可……他人……到底……去……哪里……了?”
这么会跑,待会儿抓到他,就把他的腿打断,看他还往哪里跑!
沈元聿也累得不轻,心里对青令的愤怒愈发堆积暴涨,恶狠狠地想。
可如何在心里说恨话,他却还是想不到青令能突然人间蒸发去了哪里。
这时,小何公公率先注意到青令的雪地脚印消失于附近宫墙一道狭窄得仅容四五岁孩童钻过去的缝隙:
“十四殿下,十五殿下,他的脚印是在这里道缝附近不见的!”
宫殿里的青令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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