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两!

勒索他们的是萧鸾飞?!

一想到那些不得已才卖掉的良田庄子,佘氏心如刀割,脸色霎那间变得有点难看,但面上还是干笑着,干巴巴地说道:“鸾飞能有这福气真是好事。”

说这句话时,佘氏的指甲深深地陷进了掌心里,喉头灼痛。

“好吗?”萧燕飞漫不经心地扯了下嘴角,微微叹气,乌黑的羽睫如蝶翅般轻颤。

她这一叹气,佘氏这才迟钝地反应过来,想到了这两姐妹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有些讪讪的。

也是啊。佘氏自以为懂了萧燕飞的心思,略带几分唏嘘地看着她。

萧燕飞本是好好的侯府嫡女,本该被人捧在掌心上长大,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庶女,被个姨娘作贱了那么多年。

好不容易身世大白,可那个抢了她身份的萧鸾飞就要成为堂堂大皇子妃了,又要压她一头,萧燕飞又怎么可能高兴呢!

从出生起,就被萧鸾飞压在头顶,将来也依然要被萧鸾飞压着!

对上佘氏近乎同情的眼眸,萧燕飞又叹了口气,话锋骤然一转:“不过,她应该成不了大皇子妃。”

佘氏一愣,脱口问道:“为什么?”

“大皇子妃绝对不能是一个庶女,皇后娘娘可丢不起这个脸。”萧燕飞微微一笑,声音如三月绵绵春雨,清清凉凉,“除非……”

萧燕飞故意停顿了一下,才接着往下说:“除非她能把娘哄回侯府去。”

佘氏若有所思。

以殷婉的性子,软硬不吃,萧鸾飞想哄她,怕是没那么容易……

“娘现在已经不喜欢她,我可不担心。”萧燕飞娇娇地笑,笑容明丽,“是不是,舅母?”

“那是自然。姑奶奶的心里只燕飞你一个!”佘氏满口应是。

这还是个小丫头片子呢,就想着要娘只宠她一个人。

不过,她说得倒也不无道理,皇后怎么会立一个庶女为大皇子妃,那岂不是说,萧鸾飞花了五万两银子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五万两啊!

一想到自家被讹走的那五万两,佘氏的心就抽痛不已,指甲不由掐得更深了。

“舅母可真好!”萧燕飞一脸欢喜地看着佘氏,“舅母想进宫吗?回头我劝

劝娘,让娘在万寿节时带你进宫就是。

她可以进宫吗?!佘氏被转移了注意力,双眼一亮,急切地问道:“可以吗?

“娘总拿得出银子的。萧燕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精致的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唇角露出一对浅浅的梨涡,亲和无害。

顿了顿后,她又道:“这段日子,我住在外祖家,也给舅母添了不少麻烦了。

“真的?

要是殷氏肯代他们出面拿银子捐给朝廷,那简直是天上平白掉下来的好事啊!

萧燕飞笃定地点点头,眉眼含笑。

佘氏更高兴了,对着萧燕飞露出亲和的笑容,讨好地说道:“燕飞,一会儿舅母让人给你送些好吃的,舅母亲手做的桂花藕……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话,就听萧燕飞略带犹豫地又道:“只是……

两个字像是一条看不见的绳子瞬间勒紧了佘氏的心脏。

佘氏气息一窒,脸色微僵,连忙追问:“只是什么?

这丫头不会要反悔吧?

“舅母,你没有学过宫中的礼节。萧燕飞上下打量着佘氏,从她的鬓发一路往下审视着她的妆容、衣裳、腰侧佩的玉佩,直到裙下的绣花鞋。

明明萧燕飞没说一个挑剔的字眼,可佘氏却有种自己哪哪儿都不对的感觉。

佘氏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俗语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便是看那些戏文就知道了,进宫的礼节繁杂,若是有哪里不得体,轻则被取笑,重则就是御前失仪。

萧燕飞轻轻蹙眉,似有些犯难。

就在佘氏以为萧燕飞是在故意推脱的时候,萧燕飞指了指一旁的祝嬷嬷,迟疑地又道:“舅母,这位祝嬷嬷是从宫里出来的教养嬷嬷,是皇后娘娘赏的,最是懂宫里的规矩礼数了,就先给舅母吧。

见萧燕飞抿了下唇,似在犹豫犯难,佘氏急切地应下了:“那敢情好!

“燕飞,那我们就说定了?你放心,我肯定跟着祝嬷嬷好好学,不会让大姑奶奶丢脸的。

萧燕飞沉默了一下,这才转头去看祝嬷嬷:“劳烦嬷嬷了。

祝嬷嬷立时挺直了

腰板,淡淡地瞥了佘氏一眼,矜持地说道:“姑娘放心,这件事就交由奴婢。

她骄傲地抬起了下巴,觉得自己实在太有用了,她一定要办好这件差事,才不负姑娘的信任与看重。

萧燕飞抚袖起身,笑道:“舅母,我还要去看外祖父,就先告退了。

佘氏笑得合不拢嘴,连声让萧燕飞自便,生怕她反悔,笑得要多殷切有多殷切。

等萧燕飞走出了正堂,佘氏就转身对着祝嬷嬷福了福,谦卑地说道:“烦劳嬷嬷了。

她仰望着祝嬷嬷的眼神就像是之前仰望着郑姑姑般,暗自感慨:这宫里出来的嬷嬷委实不凡,简直比起知府夫人还要威风!

祝嬷嬷倨傲地点了点头,不冷不热地说道:“舅太太,姑娘让我教你,那就得从‘坐卧行走’教起,舅太太可要认真学。

“当然当然,我一定会认真学的。佘氏点头如捣蒜。

能被宫里的嬷嬷指点礼仪,那可是别人一辈子求而不得的机会。

“那就从‘行’学起吧。祝嬷嬷淡淡一笑,又从袖中摸出了她那把皇后赐的戒尺,戒尺在手心里轻轻地敲打了两下。

佘氏忙不迭地应是。

话音才刚落,祝嬷嬷手里的那把戒尺已经毫不留情地朝她挥了过来。

“啪!

那把窄窄的戒尺重重地打到佘氏的后背上,伴着祝嬷嬷一声厉喝:“挺直腰背。

佘氏被打得差点一个踉跄,呻

吟出声。

“吚吚呜呜的,成何体统!仕女当荣辱不惊,悲喜不乱。祝嬷嬷又是一声斥,倒是没打脸,一戒尺打在了佘氏的小腹上。

佘氏赶紧收腹,才走了两步,又被祝嬷嬷一戒尺打在了小腿上。

“行不露足。

“步宽要一致。

“头上的步摇不许晃动。

“下次记得佩上压裙的禁步。

“……

几乎佘氏每做一个动作,就能被祝嬷嬷挑出不足来,偏又句句点出了要害,让佘氏惭愧不已,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

从正堂到她院子这短短的一段路,平时她只要走一盏茶功夫,可今天她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等回到屋子的时候,人几乎累瘫了,浑身上下又酸又痛。

佘氏揉了揉酸痛的腰背,才刚在罗汉床上歪下,就听到了一声傲慢而淡漠的嗤笑声。

迎上祝嬷嬷挑剔的眼神,佘氏立刻挺直腰背坐好,整个人瞬间绷得紧紧的,唇角弯出了一个得体的浅笑,疲惫地暗道:要进一趟宫可真是不容易啊。

祝嬷嬷来回地在屋内走动着,慢条斯理地数落起方才佘氏这一路犯过的错。

她一手拿着戒尺节奏性地在掌心轻轻敲打着,一下又一下,而佘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祝嬷嬷手里的戒尺上,心跳也跟着加快,“怦怦”地回响在耳边。

佘氏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变得沉闷压抑起来,有种身心俱疲的感觉。

祝嬷嬷眼角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佘氏的表情变化,这时,蓦地转身直面佘氏,勾唇笑了:“姑娘心善,体贴舅太太辛苦不易,这才让我来帮舅太太一把。”

从刚才起,祝嬷嬷一直不苟言笑,此时难得给了一个笑,让佘氏登时觉得受宠若惊。

佘氏深以为然,眼眶微红。

是啊,她这些年确实挺辛苦的。

她和大爷是过继来的,殷太太不是她的亲婆母,她愈发要小心伺候着,不敢有半点怠慢,甚至于大爷根本无法帮她从中周旋。

她这些年夹在中间做人,太难了!

大爷从来没说她一句好话,反倒是萧燕飞这个外甥女记得她,还惦记着带她进宫见见世面。

“大奶奶,”小丫鬟这时掀帘走了进来,恭敬地请示道,“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该摆膳了?”

“大爷呢?”佘氏下意识地问了一句,想着她还得跟他说说萧鸾飞与五万两银子的事。

小丫鬟紧张地把头低了下去,回道:“大爷去了汪姨娘那里。”

佘氏:“……”

佘氏只觉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恨得牙痒痒。

当年他们还没过继来的时候,殷焕可没这些个花花心肠,也就是后来他手头有银子了,就一个姨娘接着一个姨娘地抬进门,通房更是养了好几个。

“下去吧。”祝嬷嬷挥挥手,就把那小丫鬟给打发了,跟着语重心长地对佘氏提点道,“舅太太,你都有儿有女了,日后应该依靠的是儿女。”

“这个家里做主的人是老爷和太太,舅太太是儿媳,只要讨好了

老爷和太太就够了。”

听出祝嬷嬷好心提点自己

“恼的是舅太太你吗?”祝嬷嬷似是不经意地随口一问。

佘氏不禁肃然蹙眉想啊想答案浮现在心头:

好像……不是吧?

暗中挪了五十万两海贸银子的人是殷焕在赌场一掷千金的是殷焕害怕殷老爷发现他挪用银子的是殷焕在殷老爷的膳食里做手脚的是殷焕……连悄悄卖了良田与庄子筹银子的人也是殷焕。

所有的这些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佘氏的眼神在极短的时间内变了又变心情也像是在一叶小舟在暴风雨夜的江面经历了一番大风大浪慢慢地又平静了下来。

她不太确定地看着祝嬷嬷:“那……那我是不是应该去正院请安?”

说话的同时她抬头一看外头发现外面的夕阳落下了一半。

啊都这个时辰了啊。

佘氏忙不迭地起了身整理了下衣装后就赶紧往正院那边去了。

黄昏的天空中彩霞漫天夕阳金红色的光芒斜斜地照来。

佘氏顶着刺目的阳光快步往前走去心里有些发慌这一路心里七上八下的。

自那日殷家二老大发雷霆地赶走他们夫妇后最近殷焕无事都不去正院有什么事也只打发她去面对二老的冷脸。

这几日她每每去正院请安二老都不怎么理会她基本上五次里有四次不会见她。

从前不是这样的。

佘氏在心里默默叹气。

等她来到正院时果然被丫鬟拦在了廊下:“大奶奶稍候奴婢这就去禀老爷、太太。”

佘氏只能候在了廊下她心里烦躁下意识地就想转圈可又怕被祝嬷嬷说她不够端庄忍不住就嘟囔了一句:“嬷嬷我看婆母怕是不会见我的。”

祝嬷嬷对着佘氏笑了笑:“奴婢瞅着殷家太太为人很和善啊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

“是啊。”佘氏点头附和道。

殷太太确实是很和善这十几年来一直对自己很好从没红过一次脸唯有那天……

“想必是大爷惹恼了殷太太。”祝嬷嬷幽幽

叹道。

对对对。佘氏频频点头觉得祝嬷嬷真是个通透之人。

没错自己根本什么都没有做殷家家大业大又不似小户人家艰难会容不得姑奶奶回来小住。

赶走殷婉本来就不是她的主意分明是大爷……

那道通往宴席间的门帘被丫鬟打起佘氏的思绪被打断急切地朝那边望了过去就见萧燕飞从门帘后款款地走了出来。

少女的唇角噙着一抹恰到好处的笑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泛着春日湖光山色般的明媚看得人暖融融的。

“燕飞。”佘氏亲热地唤道再见萧燕飞感觉亲近了不少。

“舅母”萧燕飞欲言又止地抿了抿唇“外祖父现在心情不太好我看舅母还是回去吧。”

“……”佘氏刚刚才被祝嬷嬷说得鼓起了劲这会儿就像是被刺破的皮鞠似的

萧燕飞露出几分不忍之色。

她抬手做了个手势海棠就意会立刻就屏退了周围的那些丫鬟婆子。

廊下只剩下了她们三人。

萧燕飞朝佘氏走近了两步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外祖父不太高兴好像是海贸的账有点不对……他老人家正在查账。”

“舅母还是先回去吧舅母的孝心我会告诉外祖父的。”

佘氏的心跳猛地加快注意到萧燕飞看着自己的目光充满了怜悯忽然就意识到了一点:殷老爷不止是在查账他知道了他绝对是知道大爷挪用了海贸银子!

恐惧与不安占据了她的心脏。

明明他们都已经按照那封信要求给了那五万两银子封口为什么还是会被老爷子发现?

“舅母”萧燕飞一边说一边又对着海棠招了招手“我娘今天出门买了几盒点心回来还热乎着呢舅母带去尝尝。”

海棠就端着一个食盒过来亲手交给了佘氏的大丫鬟。

佘氏脑子乱极了。

姑奶奶今天出门了?该不会是去见萧鸾飞了吧!

看着食盒上的“鼎食记”三个字佘氏双眸猛然瞪大。这家铺子她知道就在武安侯府的附近!

一定是萧鸾飞。

是了萧鸾飞一个庶女哪有资格成为大皇子妃啊肯定是要哄了姑奶奶回

去把她记在名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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