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永平三年秋。

“半月前,定国公及其弟宣威将军亲自带队追击燕国的小股散兵,因贪功冒进以致陷入燕军包围埋伏,所去之人被逼坠崖,尽数折损于此,尸骨无存。

该消息快马加鞭密报入君王奏折。

当日夜间,容皇后得知此事,害怕亲眷的罪过牵连己身,意图刺杀皇帝行谋逆之事。

好在,宫中禁军救驾及时,陛下得上天庇佑平安无恙,宫变最终以容皇后畏罪自裁结束。

然而谁又能想到,宫中派人往容府问罪,定国公独女竟当场气绝身亡!

匆匆入殓后,定国公夫人秦氏携亲卫敲响了京兆尹的登闻鼓,极陈容家冤屈,路旁百姓闻之无一不动容,在有心人的煽动下竟聚众阻碍禁军行押解容夫人之事。

陛下念及容家功绩,特地赦免秦氏死罪,亦不计较百姓之过,是以皇恩浩荡传为佳话。”

在传言中已死的定国公独女容暄,此刻却正靠在自己的棺椁边,听着帝都流传的朝廷钦定故事,嗤笑出声。

“好一个皇恩浩荡!早知宇文辰狼心狗肺全无人性,却还是低估了他的无耻!”秦寻雁亦在一旁听亲卫讲述收集的消息,顿觉气血上涌,鬓边白花都不免颤抖。

“夫人莫要生气,前两日您伤神太重,如今尚且前途未卜,千万要保重身体啊。”说话间,亦秋推开棺木盖子,在柯叔的搀扶下钻了出来。

几人简单商议着,容府亲兵皆四下分散,在这郊外山野时刻警惕。

事实上,此事之所以能掀起如此大的风波,盖因容家曾兴盛至极。

自大雍开国以来此家族世代守卫边疆,虽逐年来朝廷不重兵事以至容氏声名渐抑,但至今边关北军仍流传着容家军的雅号。

当初,容暄的祖父追随太祖皇帝打天下,虽然年轻又入伙晚但架不住人家功劳高,君臣相得,最后被封为定国公,许永世不降等承袭。

老定国公战功赫赫,历经三朝得皇帝们恩重有加,他的儿子曾被太宗皇帝选中为先皇的伴读,待先皇登基,女儿又被预选为下一任皇后。

虽然圣宠优渥,但老定国公时刻绷着一根弦:先皇宽仁待下却重文轻武,又兼诸子间继承人未明,他预感皇位传承之时帝都必有大变,未免将来家族后辈因婚姻之事卷入这滩泥沼,早早就为孙女做好了打算。

于是帝都上下俱知容家这一代的独女容暄,自降生以来就有心悸之症不宜走动,加之命格奇颖,年已十八仍未婚配,后半生怕是只能拖着病体等死。

巧的是,容翎作为老定国公的老来子,比容暄还要小上一岁,叔侄两人却在长相上无比相像。

二人从小一起习武,每次都打得难分胜负,除了善使的兵器不同,乍一看连家人都会错认。

后来容翎十三岁上战场即立下军功,特蒙帝授为游击将军,又很快升到宣威将军,从此成为雍国无数闺秀的春闺梦里人,为容家的传奇更添一份荣光。

而容暄,时常外出闯荡行侠仗义,虽比帝都闺秀见过更广阔的世界,却与小叔渐行渐远。

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之下是更加危险的存在。

容暄的祖父去后,父亲容恪承袭爵位,在诸皇子明争暗斗的阶段,他秉承一贯的中立态度不掺和,忙着尽力阻止燕国侵占更多大雍的土地。

最终却是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异军突起,以狠厉手段夺下皇位。

只是在当今即位之后,拨来的物资愈发不足,一问就是国内钱粮吃紧。容皇后在宫中处境亦是不妙——陛下宠爱夏贵妃尤甚,帝都中风言风语层出不穷。

容家上下皆能明白,陛下对容家心有不满,他们却没有任何办法,更是无法对皇后伸出援手。

谁都没想到陛下竟深恨容氏至此!

收到噩耗的那天,容暄很想问问自己这位姑父:你怎么敢以如此简陋之阴谋行如此恶毒之事?你怎么配!

父亲镇守边关多年,他不是热衷于出奇兵的人。更何况,多大的功劳能诱惑他们二人不顾一切亲自追击,难道还能为容氏封王吗?实在可笑!

至于姑姑,当天才到的密信她身居后宫又如何知晓,本就是欲加之罪谁会为此自裁谢罪?

说得再好听,容家人短短几日内皆损于此的事实也无法改变。就连百官之中亦不乏因上书替容家申冤而很快“辞官”之人。

狡兔死,走狗烹。大抵负心君王皆如此。

容府管家柯伯是跟着祖父风风雨雨闯过来的自家人,他强忍悲痛冷静下来,当即为夫人小姐作打算:既知宇文辰不怀好意,必先想办法离开帝都往江淮老家去!

那么自然可示弱于宇文辰,借势压得他放人。家中亲兵皆深受容氏恩惠,愿意护二人一世无忧。

但是,孤女寡母和这几百人若想为容氏复仇将再无可能。

除非,冒险接下上天的恩赐,让小姐利用相貌优势“复活”容翎将军,此后容氏未必不可重谋大业!

闻言,自始至终未曾落泪的容暄终是难忍泪珠。

耳边恍若响起父亲的声音:“暄,日也;望舒,月也。祖父为你取名日而取字月,如同日月悬于苍穹之下,家族将庇护你一世平安顺遂。”

父亲,您失信了。

青冥破碎,当为日月凌空之时!

“北疆局势急迫,宇文辰想耗死容氏亲军之意已现,需要少将军力挽狂澜。燕蛮大肆劫掠,边关百姓无辜,若无主将力保不知几人得活?”

“此后,我便是容翎,自当担起容氏重任!”

“母亲,不必作伤感之态。吾,固所愿也。”

是日,伺候母亲笔墨的亦秋假扮容暄,她本就娇娇弱弱,符合传言里容小姐的形象,假作受惊猝死骗过内侍。其余人则趁混乱中无人细查赶紧合上准备好的棺木。

秦夫人出身的秦氏以诗书传家,她的父亲乃是当代文坛领袖,虽无实职但桃李满天下,半朝文武都与他有师生情。

她不顾体面大闹京兆府,宇文辰反而只能放她扶棺出京。容暄趁机混进亲兵队伍中跟着离开。

而现在,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

容暄望着母亲一行人南下,自己则转身策马扬鞭,亲率精兵几人日夜兼程向北而去,再未回头。

此行终点便是距边关最近的北固城,他们要去为“容翎”的归来造势。

但愿,诸事顺遂。

“马上入冬了,我们北固城可是要下大雪的,公子您得多备些衣物,不然铁打的身子都扛不住啊。”

“多谢老伯好意,”容貌俊朗的公子衣着简素,闻言轻笑道,“我长居边关早已习惯这般气候,又如何能不懂呢?”

说罢,饮尽杯中浊酒,转身推门:“兄弟们,该赶路了。”

“是,将军!”

酒肆里推杯换盏的热闹氛围恍若定住。

直至当家的小女儿怔住,摔碎了柜台的碗:“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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