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修面难掩目色彩
中秋刚刚过了没几日，日夜反复落了几场雨，骤然间就凉了下来。
冷明珠头一次在外过中秋，抱着剑坐在院子里看月亮发呆。一边的桌上还摆着萧策遣人送来的几个月饼，她看了两眼，倒也没动。
擎苍一早便被萧策身边那个叫纨曲的婢女送了回来，冷明珠倒也不避讳，当着她的面将擎苍检查了一遍，这才对那婢女道了声谢。
却没想到纨曲先同她说了话：“庄主从小被老太太养大，性格难免骄纵了些，还请冷小姐多担待。”
为了隐去身份，萧策便让全庄上下改了冷明珠的称呼，只说是投奔老太太的远房孤女，下人皆道一声小姐。只是暗地里和纨曲嫌弃，明明是十六七岁的少女偏老气横秋自称什么道长，一口一个贫道，衬得和她争辩的自己像个和尚，让纨曲好一顿笑。
冷明珠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萧策骄不骄纵她不知道，但是这位琼阳山庄少当家的脾气阴晴不定倒是众人周知，连她个从未入过江湖的也在山门中听师姐说过一二。
“萧庄主能收留在下，贫...小女子已经是感谢至极，勿敢多言。”
那纨曲掩嘴忍笑了又看了冷明珠一眼，这才告辞。
...
第二日晨起，冷明珠一掀开被子便觉得天气凉了不少。等到她一打开门，便见着几个丫头小厮端着东西站在门口。
“庄主让小的们给冷小姐添置点东西。”领头的婢女说完，也不等冷明珠答应，便带着人进了门。
冷明珠只穿了件中衣在身上，连洗漱也未。她几时见过这个架势，一下愣在了门口。
这时又分了几个丫头捧着衣服过来伺候她穿衣，冷明珠反应过来，连连道：“不必了，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冷明珠从前在沧海宗的时候，什么事情基本上都是亲力亲为，哪里比的琼阳山庄这个排场。
冷明珠这样一个傻狍子突然进了金银窝，一时手足无措，小心避着身边的婢女，脸都红了。
一早闹腾了一会，等着那些下人收拾完的时候，房间里多了许多摆件，窗前榻上也铺上了厚毯。而冷明珠身上也穿着了新赶制出来的袍子。这下人也算贴心，知道她正统门派出身，没穿过女子裙裾，新衣也是习武袍子制式，穿起来倒也没有手忙脚乱。
这修养了几日，玉石蓝颜色的外衫一上身，衬的冷明珠面色更白了，只有一双眼睛精致，脉脉含情一点也不像正统道门出身，反倒像是摄魂妖女，看久了能把人魂魄勾走。又幸亏有一身正气压着，武袍上身只是一位白面少年。
临走时丫头说了一句：“过几日有客人来，庄主叫小的啰嗦一句，请冷小姐注意身体，千事万事都要从头慢慢谋划才行。”
冷明珠关门的手一顿，半晌才道：“替我谢谢萧庄主了。”
...
果然过不了几日，便有侍女带了纨曲传话过来，说是请冷明珠过去一趟。
想了想，冷明珠还是带着自己那把擎苍一起过去，等到了门口又如上次一样，萧策叫她等一等。
萧策书房的门未关紧，里面一些声音传了出来。
冷明珠抱着剑坐在外面眼观鼻，鼻观心，一副闲事勿扰的样子，却还是难免听了一些去，不外乎是沧海宗，叛徒冷明珠这些。
逃亡一路这样的话冷明珠听多了，还有更难听的也听过，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她只是奇怪的里面的人总是在提老太太。
琼阳山庄的老太太冷明珠是知道的，前些年琼阳山庄也遭过难，有人说萧家练了邪功，人人得而诛之。一时间江湖上闻萧而动，萧家几百口人差点被杀了个干净。
冷明珠想着要不是冷萧家人口凋零，也轮不到萧策一个瘫子来坐这个位置。
而也是萧家人快要死完的时候，萧家老太太练了一身厉害功法，带着剩下的萧家人杀了回去。虽然最后也将当年污蔑萧家造祸的人拎了出来，砍了头挂在琼阳山庄门口示众，但是萧家终究也是元气大伤。
这位萧家老太太年轻的时候同冷明珠的一位师公定过亲，最后那位师公叛出沧海宗，为救萧家老太太而死。老太太也这么多年没有另嫁，一直以那位师公未亡人的身份自居。
冷明珠这次能活着寻到琼阳山庄这样一处庇护，也不过是依仗这位老太太而已。
“冷小姐，庄主叫你进去呢。”
冷明珠抱着剑起身，推开那扇未关紧的门走了进去。扑面而来一阵暖风，夹带着淡淡的冷香味，冷明珠下意识皱了皱鼻子。
因为不曾看见有人出来的，她原以为这房间里还有别人，却未料想到只有萧策一个人坐在榻上。
“看什么呢？他们都走了。”萧策叫了她一声，让下人搬了把圆凳让冷明珠坐在自己榻前面。
冷明珠看着一边桌子上还放了几个茶杯，里面的茶水还未尽，想来刚刚这个房间里的确还有别的人在。
萧策见她坐下，又细细打量了一番。
“当真是人靠衣装。”
冷明珠道：“多谢萧庄主。”
萧策一摆手：“莫谢我，不过是老太太吩咐的事情，我这个小辈照着做而已。”
冷明珠谢了老太太一番，才问萧策叫自己过来所谓何事。
“过几日有客人来，你这样子虽然日日待在庭院里，但也怕被人撞见惹些麻烦事来。”萧策见她正欲说话，便伸手从旁边的果盘里抓了一个枣塞她手里。
“所以就叫了几个人面皮匠过来，帮你好生遮掩遮掩。省得冷小姐花容月貌，被野狼们瞧见了叼了去。”
冷明珠嘴唇开开合合，终究是找不到话说。且不论萧策目的为何，但他的确是为自己处处思量，让自己在琼阳山庄好好养伤。
她正垂头想着，便见眼前伸出来一只手将他下巴抬了起来。不知什么时候萧策竟然靠近了些，端着她的脸仔细看了一会。
“冷小姐年岁几何？”萧策问。
冷明珠不想与他凤眼对视就低了下巴道：“十七。”
“皮肤倒是像二十七。”萧策松开了手靠回去，他又问：“在门派可有称呼？”
“师父替我取了臻栩二字。”冷明珠道。
萧策应了一声，抬手叫着一边候着的一对中年夫妇过来，指着冷明珠说：“给她画丑点。”
那对夫妇过来，请着冷明珠坐到一边，打开了带着的匣子，拿出工具来对着她的脸细细描画。
冷明珠一时有点紧张，面上便绷得紧了一些。
那夫妇中的女人说：“小姐只管放松些，不必紧张。”
冷明珠还未答话，便听见萧策笑了一声。
“都是从死人堆里逃出来过的，给你画个面又有什么好紧张的。”
冷明珠问：“是今后每日都要这样画吗？”
“半月一次便可。”
萧策倒是插了一句：“日常洗漱都不影响？”
“只要力气小点，是不影响的。”
萧策恩了一声，索性侧着身倚着软枕看冷明珠脸上变化。
等一切完成的时候，冷明珠拿着镜子仔细看了看。眉毛下面贴了东西，看上去显得轮廓更深了点，眼角下又似擦了粉，眼型下坠没了之前精致。等头发扎成男子样式后，看上去竟然是与之前的样子差别了许多，只要不与人对视活脱脱一只傻狍子。
“冷小姐一双眼睛极美，老身只能遮掩轮廓可是神采确实遮掩不到，只请日后小姐与人对视莫太久。”
冷明珠尴尬眨眨眼睛，暗道这玩意儿怎么藏，莫非要斜眼瞧人才是。
萧策看着倒挺满意，抬手说了句赏。便让人领着这对夫妇下去了。
“过几日人来了，你也不必整日呆在院子里，就跟在我身边，我便说这是我祖母给我新找的侍卫。”
冷明珠抱着剑点点头。
“估计他们也没那个胆子问我身边人，倒是这把剑成了个问题……”萧策话说一半，便见冷明珠将剑又拿得紧了一些，心下不悦随即道：“一把破剑，我琼阳山庄又不少这一把。”
冷明珠顾不得他将擎苍说成破剑，只是说：“我会把擎苍藏好，定不让人发现。”
“那你最好是藏好了。”
萧策冷哼一声，又叫了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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