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雄浑低沉的声音,出自宋氏这个娇滴滴的娘子之口,只有一种可能——
宋氏真的中邪了,此刻被她的死鬼丈夫附体。
守贞婶似乎被吓疯了,她忘了逃跑,只一个劲儿跪在地上磕头认错,把做过的是
宋颜内心暗暗好笑,李昭海的声音,是她模仿的。
前世,她为了让更多人关注乡村教育,为了吸引更多人才投身到乡村教育事业中,她想方设法博眼球,比如在某音开通了账号,名为“不会跳舞的校长不是好声优”。
为了立稳人设,她每天都会挤出时间练习舞技和配音技巧。
她是那种生活技能一学就废,精细活越干越强的人。配音没练多久,她就掌握得七七八八了,糊弄门外汉不成问题。
没想到前世随便学的一个小技巧,来到古代还能用上。
“啊!有鬼啊,快跑!”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惊醒了石化的吃瓜群众。。
大家脸色煞白,乱作一团,纷纷朝门口奔去。
有人双手合十,默念“菩萨保佑”。有人边跑边撇清关系,“都是守贞婶拉我们过来的,惊扰了大郎的英魂,莫怪,莫怪”。有人边跑边咒骂守贞婶,怪她说谎骗人,怪她害了大家……
宋颜在心底舒了一口气,心想滚吧滚吧,谁还关心王麻子的死活呀。
谁料,一个瘦弱的身影,那个想说话但一直没机会开口的怯懦老妇,此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大家别离开,说她的儿子还没找到,求大家帮帮她。
宋颜这才知道,守贞婶进门时扯着的这个病弱妇人,就是王麻子那胆小怕事的老母亲。不知她叫什么名字,只听长舌怪们叫她“王麻婶”。
王麻婶拼命给村民们磕头,只换来声声咒骂,说若不是为了帮她,也不会冲撞了李大郎的英魂。
都说“为母则刚”,看着怯懦畏缩的王麻婶,不知哪来的力气,一把扯住李有财的长袍一角。任凭李有财怎么踹她,都不松手。
宋颜于心不忍,正纠结要不要冒险救她,就听到李有财说:
“谁把这老虔婆拉开,重重有赏。”
闻言,众人的脚步齐刷刷一顿,眼里流露出对钱财的渴望。
但想到这院里的脏东西,看到中邪的宋寡妇、守贞婶和王麻婶,恐惧战胜了贪欲,只想快些离开,赶紧去庙里求个驱邪避灾的符咒。
观众人神色,李有财就知道这群只会嘴上逞能的怂货,是断不会靠近疑似中邪的王麻婶。
无奈之下,李有财只能退让:
“谁帮我叫村长过来,我给他一两银钱。”
有人“切”了一声,抬腿继续走。
李有财气极。
这帮孙子,需要他照拂的时候,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此时他出钱请他们做事,他们竟敢给他甩脸子。
何况,村里很多人家,一个月的收入不过一两银钱。如今这帮穷光蛋竟还瞧不上这些钱了。
李有财心里生气,面上却不敢发作。此时此景,他只能求助这帮孙子,万般无奈,咬牙加价。
“三两银钱。”
有人心动,无人行动。
他们担心,多管闲事,会惹怒李大郎的鬼魂。
“五两!不要就算了。”
重金之下,必有勇夫。此话一出,不少人热烈响应,摩拳擦掌欲冲出门外。
宋颜暗道不好,村长来了就没那么好对付了,她没把握保护案发现场,更没把握拖到官差到来。
她悄悄给李昭宴使了个眼色,指望他想想办法,可这男人只是阴沉着脸看着她。
宋颜无语,眼看众人快到门口,她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以背抵门,双臂大大张开,拦住众人去路。
不等大家反应,她又开始发疯。
她阴测测盯着离得最近的两位村民,幽幽开口,“牛头马面大哥,求求你们别抓我夫君回去好吗?若他走了,你们身后这些人又要欺负我了。”
此话一出,众人慌忙后退几步,防备地盯着疑似被牛头马面附身的那两位。
那两人一脸无辜,慌忙跑到人群中,试图证明自己没被附身。
众人已是惊弓之鸟,俩人越靠近,人群越混乱。
李有财见情况不对,大喊一声,“别自乱阵脚,快去找村长,叫他多叫些能顶事的过来。事成再加五两银子。”
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此话一说,大家又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宋颜又换上李昭海的声音,依然无济于事,他们互扯后腿,争当第一人,贪欲完全战胜了恐惧。
她只能死死抵在门上,以娇小的身躯抵抗汹涌而来的人群,心想能拖一时是一时。
剑拔弩张之际,大门突然从外面打开。
宋颜躲闪不及,后背撞上一个宽厚坚硬的胸膛。
察觉对方迅速将大掌覆在她后背,宋颜下意识使出前世最擅长的防狼招式之一,过肩摔。
不过对方是个练家子,一掌打在她后背,将她打飞几米远,重重落在一个大石墩上,喷出一口鲜血。
宋颜在想,这一定是传说中的铁砂掌,一掌下来,仿佛已将她的五脏六腑震碎。
在这个重文轻武的朝代,寻常百姓要么努力干活供养读书人,要么寒窗苦读一心考取功名,练武之人不多。
有此等功力的,定非凡人。
“大胆刁妇,竟敢偷袭县尉大人!”
宋颜正吐血呢,就被一个五大三粗关公脸,穿着捕快衣服的壮汉拿到架着脖子,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索性夸张地咳了几声,“上气不接下气”地,努力再咳出一口鲜血,顺势晕倒过去。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笑,个个翘首以盼,似乎都在等着看宋颜这个“刁妇”被官老爷惩治。
官差一来,他们的胆子壮了不少。
都说探案的官差见过无数死人,身上煞气重,什么妖魔鬼怪都不怕。
可惜这个新县尉不信鬼怪之说,他刚上任就颁布禁令,凡宣扬鬼怪邪说者,重打五十大板。他有句名言,“妄想和恐惧造就了鬼怪,心中有鬼,才会怕鬼,而我,会让所有的鬼怪无处遁形。”
否则,他们一定要状告宋寡妇和她的鬼丈夫。
李昭宴脸色未变,眸光微闪,意味不明的眼神扫过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他扯了扯身侧被吓懵的李昭清,低声耳语,“快去看看大嫂。”
随后,李昭宴换上一副担忧的表情,朝锦衣男子拱手作揖,“草民拜见县尉大人。地上晕过去的这位是草民长嫂,近来收到丈夫战死的噩耗,睡行症加重,方才正在发病,惊扰了大人,望大人恕罪!”
李昭宴的语气不卑不亢,在对方打量自己的同时,也在用余光打量对方。
这就是传说中赵无名,只讲律法,不通人情不敬鬼神的新县尉。锦衣华服,腰间佩玉,手持长枪,兼具武将的身姿和文人的气度。
李昭宴没想到,赵无名这么年轻。看着和大哥年纪相仿,却已官至大理寺卿,即便被贬,仍能当个八品官员。要知道,寒门子弟即便高中状元,其仕途也是从九品芝麻官开始的。
从京城来,一身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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