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在下。
姜渔看着盲人女孩，出声问：“这位是？”
温不朽专注在电视上：“室友，谢雨晴。”
“有客人吗？”谢雨晴呆了一下，表情有些慌张。她走也不是，站也不是，扶着墙格外无助，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那我先回屋好了。”
“别，初次见面，认识一下。我叫姜渔。”
姜渔上前拉住谢雨晴，她可没准备放过这样一个温不朽的亲近之人。
尤其，还是一位盲人。
现实中，温不朽除了演戏之外，最活跃的活动就是参与救助盲人的公益事业。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谢雨晴是作为“盲人群体”在幻境沼泽中的一个具象化表现，还是另有所指？
谢雨晴的手柔若无骨，透着股冰凉，被姜渔拉住手后，又多了丝僵硬。
她很不自在。
但姜渔很自在。她拉着谢雨晴到沙发坐下，体贴地问：“室友？”
“嗯。”
“可是有没有可能，和温不朽是别的关系？”姜渔循循善诱，“情侣？夫妻？仇人？姐弟？兄妹？粉丝？”
谢雨晴本来还对姜渔的第一个推测感到有些冒犯。
但随着姜渔一连串说完，谢雨晴的表情从不悦瞬间变成了惊讶：
“啊？温不朽还有粉丝？！”
温不朽一边换台一边在偷听，谢雨晴话音刚落，不悦的表情就转到了他脸上：
“说什么呢你，跟你说，人家是从未来来的，我在未来可是影帝，你知不知道？”
谢雨晴沉默几秒：“姜渔，你好。温不朽也许攒了点钱，但我是真的没钱。你要骗就骗他好了。”
“我不是来骗人的，何况你俩也真的没什么可骗的。”
姜渔看到电视上忽然闪过一个黑白画面，说：“停，调回刚才的节目。”
“旷野台啊？那电视台出了问题，总是卡住。”
温不朽调回刚才的节目。
老式大脑袋电视上，播放雪花画质的黑白影像，而播放这种超级怀旧节目的电视台标志，赫然是温不朽在现实中签约的旷野星光公司。
画面中是一个雨夜，孤独的男生站在街边屋檐下抱着吉他卖唱，没有声音。一个女孩站在他的面前，撑着一把雨伞，久久没有离去。
姜渔问：“怎么一直是这个画面？”
温不朽没好气地回答：“说了卡住了。谁知道电视台什么毛病。”
姜渔点点头。
目前来说，温不朽的主要行动路线是开一场万人演唱会。
疑点却很多。松散地分布在被异化的身份、不为人知的梦想、充满老套剧情的世界观、盲女谢雨晴、卡住的电视画面诸多元素上。
姜渔问：“你找到了你要看的新闻了吗？”
温不朽摇摇头，“最近城里发生意外比较多，分给娱乐版块的新闻少了很多。”
“没关系，我们现在有更要紧的事要做——你是不是说过还需要乐队？”
“对，键盘手，贝斯手，鼓手，至少有这三个吧。”
温不朽眼睛冒光，“我早就跟小谢说过，如果有乐队我的唱功表现力都将上好几个级别！”
温不朽深吸一口气，就要再度唱歌。
谢雨晴条件反射地捂住耳朵：“不要唱！我不想听！”
姜渔则身体力行地掏枪上膛对准温不朽的嘴。
“闭嘴。”
“行。”
“知道去哪里找乐手吗？”
温不朽有些羞赧地挠挠头：“虽然我在娱乐圈也混了几年了，但一直跟音乐人没什么搭上线的机会。”
他话锋一转：“而且，我们得罪了百盛，小音乐人基本上是不敢跟我们合作了。”
“过得去就行了。”姜渔看看左右，说，“有电脑吗？”
“有。”
温不朽转身走进自己的卧室，少顷，从里面拿出一台黑灰色的笨重笔记本电脑，递给姜渔。
太复古了。
姜渔忍不住再次吐槽，她打开电脑，登上“猎人论坛”的网页。论坛在幻境沼泽中仍在运行，且温不朽的账号正登录着，显示ID为“月下雨衣少年”。
“你的ID怎么那么像连环杀人魔。”
“是吗？”温不朽有些社死，不好意思地说，“我还以为这个名字很伤感很孤独呢。”
姜渔一边打字一边搪塞：“哦，原来你喜欢这种感觉。”
“什么感觉？”
“就是，你有一种疏离感。”
“对对！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温不朽一惊，几乎将姜渔引为知音，“怪不得你在未来会成为我的经纪人！你懂我！”
谢雨晴在旁冷笑：“哈哈，有疏泥感吧你，整天脏兮兮的。”
温不朽语重心长：“别再嘴硬了，等姜渔帮我把演唱会开起来，我会给你留最前排的座位的。”
谢雨晴冷冷淡淡：“你是想让我被后排的矿泉水瓶砸死吗，听你唱歌还不如听隔壁分手。”
“还没分啊。”
温不朽一听到分手，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
姜渔则已经发完了贴，一则《重金悬赏民间键盘手、贝斯手、鼓手，参演万人演唱会，有意留言》的帖子出现在猎人论坛上。
很快多了许多回复。
姜渔简单筛选了一番，去掉插科打诨、水楼混经验、怀疑骗子钓鱼的人，再去掉ID名字杂乱无章，大概率是温不朽幻境沼泽中的充数NPC的人，留下了两个人选。
一个人的ID是“成为喜剧之王吧”，应聘贝斯手。另一个人的ID则是“暗影执森”，应聘鼓手。
两个人都有一个共同点，没有问价钱，态度十分一致，只要有演出机会就可以。
姜渔对这两个NPC十分满意。
事少，愿意配合，且和温不朽的目的相仿。她记得在陆伯原的幻境沼泽中，丁素一行人就曾默默无闻地为陆伯原打造了一辆没有归途的地铁。这两个人，或许也是温不朽内心认可的伙伴，只不过分散各地。
姜渔指着屏幕，向温不朽说：“把地址发给他们。”
“好。”温不朽被姜渔一通操作再次折服了，噼里啪啦打起字来：“不愧是金牌经纪人啊，这执行力太恐怖啦。”
“等等。”谢雨晴不可置信地问：“你们不会是要在这里排练吧？”
姜渔语气不容置疑：“你也有任务。”
谢雨晴觉得天都要塌了：“我都看不见了还有任务？！”
“你好好反省一下你和温不朽到底是什么关系。”
“如果你们执意在这里排练，那我和他就是嫌疑人和受害人的关系！”
“少来了小谢，等我有了数不清的歌迷，你再管我要签名可就难了。”
温不朽因为姜渔的进度神速，忍不住沾沾自喜起来。
他眉毛一挑，瞄一眼一旁的姜渔，却发现姜渔并没有激动的神色，而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不知道为什么，温不朽从姜渔的气质中嗅出了一丝疲惫。
她的眉眼低垂，总是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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