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了一整夜,两个大帅哥变成了两个猪头。

他们还知道在心上人出来前离去。

出租屋因此就只剩下不战而胜的季易燃,他利用冰箱里的食材,准备了两人份的早餐。

陈子轻拿着筷子夹切成花朵形状的小西红柿吃。

季易燃抿了口牛奶:“轻轻,你的伤口处理了吗?”

陈子轻口齿不清地说:“早上就结痂了,不用处理。”

季易燃沉声:“谢浮太激动。”

陈子轻垂头咬盘子里的煎蛋,关于那个纹身,该说的能说的,当年季易燃问的时候,他就已经说了,现在没什么好说的了。

季易燃只提了一句,没有深入地展开这个话题,他问倒:“他们有时换下来的衣物,还要吗?”

陈子轻理所应当地说:“要啊,都好好的,总不能因为他们穿过一晚上就扔了吧,多浪费!”

季易燃:“嗯。”

他优雅贵气地坐在塑料凳上,腕表折射的光泽冰冷华美:“那我一会放进洗衣机里,和我的那身一起。”

陈子轻喝一大口牛奶:“我自己放就行,你吃完回京市吧,最快也要中午才到。”

季易燃道:“路上一样可以工作,不耽误。”

陈子轻随他去了。

少了两个人,季易燃感觉出租房不那么逼仄压抑,他通过这顿简陋的早餐体会到了久违的岁月安宁。

他和这个人的爱情,不是情窦初开青涩躁动,也不是如履薄冰不断拉扯无限接近悬崖边,他们的情感顺序不合常规,逆着走的。

先结婚,先成为彼此的另一半,之后才渐渐开始拥抱,亲吻,缠绵,厮磨,再是融为一体。

他们之间没有家庭上的阻拦,没有长辈的干扰,也没有彼此之间的猜疑和碰撞,以及争吵歇斯底里,相对来说比较平淡,一切都水到渠成,刚刚好。

俗话说平平淡淡才是真。

他们的这段感情仿佛是跟前两段感情连着的,从高中到大学,再到进入社会走进婚姻殿堂,三个阶段三份情,勾勒出了一场人生大戏,是圆满的。

如果不考虑每段的另一个主角都不是同一个人,不考虑时长的话。

季易燃凝视着眼前的人,目光从他柔软的发丝到缱绻

温柔的鬓角一颗心浸泡在春水里:“轻轻你想不想小花?”

陈子轻实话实话:“想。”

季易燃眼底浮出柔和的光:“它在别墅你可以去找它。”

陈子轻犹犹豫豫没有回答对面响起季易燃的声音:

“我明后两天出差。”

听到季易燃这么说陈子轻才给出答案:“那我去看看小花。”

季易燃征求他的意见:“跟我一辆车回去?”

陈子轻摇头:“你先回吧我晚点回去

“好。”季易燃尊重他的决定。

陈子轻吃掉剩下的煎蛋脸颊鼓起来说:“对了那个符啊我昨晚就用三个袋子装好了挂在我房间的椅子角上你的是标着3的那个袋子剩下的两份你带回去捎给他们1是迟帘的2是谢浮的。”

季易燃看了看盘子里的食物:“我早饭还没有吃完。”

陈子轻莫名其妙:“我没说不让你吃你吃你的啊。”

季易燃低眉垂眼:“我以为你赶我走。”

陈子轻有点无语他要是能赶走昨晚就不会出现三前任在他出租屋打地铺的荒唐事了。

444说他是奇观奇葩他觉得三个前任比他更适合那个说法都是“奇奇。”

过了会儿陈子轻问道:“你的左腿有没有定期检查?”

季易燃:“嗯。”

陈子轻蹙起眉心:“那怎么走路的时候都要拖腿啊?”

季易燃低头擦拭唇角:“会受天气的影响。”

他哪里敢说是苦肉计。

季易燃道:“日常活动的时候不会有阻碍。”

陈子轻的眼前浮现出季易燃那条腿无力的垂落在地上画面那时的一切历历在目。

对现在的他们来说物是人非沧海桑田谈不上但也确实往前走出去一截了。

傍晚十分陈子轻时隔三年多再回新市他趁这个机会去把肖凡在内的几个老同学以前的同事们都约去.“捞金”聚会在那儿见了见阿蒙之后就去季家看阿小花。

牧羊犬没什么变化还是陈子轻离开小镇时的样子。

陈子轻陪它玩扔飞镖丢小黄球不知不觉的

夜幕降临周边暗淡了下去。

“小花我得走了。”陈子轻看时间夏天七点多天才黑。他把手机放兜里迎上牧羊犬温顺忠诚又可怜的眼神狠心说“我跟你哥已经离婚了

牧羊犬蹭他的腿尾巴缠了他的脚动作间流露出来的尽是依依不舍。

陈子轻摸它的脑袋:“我去宾馆住一晚明天一大早就来看你好不好?”

牧羊犬低低地嗷呜了两声。

“你乖呀”陈子轻说“小花乖。”

牧羊犬趴到他鞋子上面沉默地耍赖皮。

陈子轻好笑地抬了抬脚牧羊犬很大一只没有随着他的举动颠动稳稳地趴着像一块毛毯。

冬天能取暖夏天热死人。

陈子轻弯了弯腰悄悄地说:“你哥就很乖他的这招几乎百试百灵。”

他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牧羊犬趴着不动。

陈子轻瞅了瞅它的反常行为:“你哥给你下达任务啦?”

牧羊犬挺长的睫毛一抬颇有那么几分委屈。

陈子轻啊呀一声:“是我不对我不该乱说笑你是真的喜欢我。”

想到自己正在奔向终点陈子轻唉声叹气:“好吧好吧我明天天不亮就过来。”

陈子轻好不容易安抚好了牧羊犬季家的厨娘又来劝他留下来吃晚饭说是饭菜都准备好了。

厨娘没换人还是以前的那个憨厚慈祥厨艺又干陈子轻挺喜欢的他只好把饭吃了再走。

陈子轻饭吃到一半外面隐约传来了车子的引擎声季易燃出差了不是他。

难道是季常林?

陈子轻不想见那个带给他可怕压迫感的老东西他匆匆忙忙就要走到门外发现车停在旁边的迟家门口。

来人是章女士她没进门就在车边打电话用的是一口流利老练的德语。

陈子轻顿时生出一种还不如是季常林那老东西的错觉他这会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章女士结束了通话。

陈子轻生疏礼貌的打了个招呼:“阿姨。”

章女士比从前

更加犀利,周身的商业气息也更重了些,她冷脸相待。

陈子轻一刻不停留地走人,背后一直有双眼睛盯着他,随时都要扑上来把他剥皮抽筋的样子,他没有加快脚步,不慌不忙地走自己的。

章女士不会真的把他怎么样,她也不会歇斯底里地拽着他质问,她不是谢浮那个精神有问题的母亲。

陈子轻走到路口叫车,他回京市,去季家,陪牧羊犬玩,留下吃完饭之类,派人监守他的迟帘跟谢浮肯定都知道,但他们没出现。

三人似乎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虚假的,浮于表面的和谐,也是一种和谐。

陈子轻吹着夜风等来车,他坐上去,隔着车窗往外看,很长一段路的夜景都很熟悉,毕竟他在这里生活过多年。

司机是个机灵的,他说有几辆车在后面跟着,陈子轻让他不要管。

见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打量过来,陈子轻说自己不是坏人,还让司机好好开车。

陈子轻拉了拉脸上的口罩,闭着眼睛打盹。那栋公寓突然在他脑海里闪现,他的眼皮抽了几下。

要去看看吗?

别去了吧,公寓里按了不知几个监控,他在里面做什么?谢浮都会一清二楚。

隔着一层T恤布料,陈子轻蹭了蹭锁骨下面的咬||痕,他不能去公寓了。

就让它待在那吧。

至于它存在的意义,那要看谢浮怎么赋予怎么定义。

凌晨三点多,天已经透出点朦胧光亮来。

陈子轻遵守承诺地前去季家,牧羊犬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整天都黏着他贴着他,还不肯让他走,拖拖拉拉到了季易燃出差回来。

季易燃这个主人的话都不管用了。

牧羊犬抱着陈子轻的小腿不松爪子,这哪里是它平时的性情。

陈子轻哭笑不得:“小花,你这是干嘛啊?

牧羊犬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声。

陈子轻想和它说什么,耳边传来细微的咔嚓声响,是季易燃举起手机在拍照片?

拍的是陈子轻,季易燃,和小花。

也有他们两个人。

陈子轻没细看,他撇撇嘴:“以前拍了那么多,还不够啊?

季易燃眺望月下的湖

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腿上的抓力打乱了陈子轻的思绪,他若有所思,狗是很有灵性的,是不是它感应到了什么啊。

季易燃要强行把牧羊犬拖走,陈子轻阻止道:“别硬扯,会伤到小花的。

陈子轻想到了一个办法,他让季易燃把黄球拿给他。

到了别墅外面,四周的路灯全部打开,视野明亮。

“小花,把球捡回来。

牧羊犬跑去捡球。

陈子轻趁那个功夫迅速跑上车,催促季易燃:“快开车!

季易燃启动车子。

陈子轻望了眼后视镜,牧羊犬叼着黄球,呆呆地站在那里。

车快到拐弯处的时候,牧羊犬飞快地向着这边奔跑,嘴里还叼着陈子轻叫它去捡的黄球。

陈子轻不忍再看。

一只手拿着帕子递过来,陈子轻后知后觉自己脸上湿了,他接过帕子擦了擦眼睛,被一条狗感动哭了。

陈子轻吸了吸鼻子:“我第一次见小花,就觉得亲切。

“你们有缘。季易燃开着车。

“是吧。陈子轻看着前方被车灯照亮的大路,“我喜欢狗。

季易燃冷不丁地开口:“我是,属狗的。

陈子轻:“……

谁管你属相了,真的是,这么多年了,我不知道你属狗啊?

车在路上行驶了一段时间,季易燃停靠在郊外的路边,他问身边人抽不抽烟。

“抽一根吧。陈子轻说。

季易燃给他烟,自己也衔了一根。

不多时,他们下车,坐在车前盖上面,对着迷离的夏夜吞云吐雾。

寡言少语的季易燃先说话:“轻轻,今晚的月亮,好看。

陈子轻望了望:“月亮不就这样吗。

话音未落,他迟钝地瞟了眼突然浪漫起来的季易燃:“中秋快到了。

季易燃依旧在自己的情调里,他指向一处:“那边有萤火虫。

陈子轻下意识把视线挪过去。

幽深的丛林里有零零散散的火点,它们在半空中飘动,很美。

陈子轻不解风情地说:“萤火虫是屁股上挂了个灯

泡的蟑螂。

季易燃无奈地凝视他许久,低笑着轻摇头。

如果他们还在一起,他会拉着自己去追萤火虫,捉两只捧在手里,制造属于他们的美好回忆。

不在一起了,真是一点幻想都不给。

陈子轻从车前盖上下来:“蚊子好多,我回车里了。

“等我一下。季易燃去后备箱,他拿着一捧花走到陈子轻面前。

陈子轻正要拒绝,季易燃就告诉他,花不是买的,是在家里摘的。

“从前为你洒的种子成活率很高,年年开,这是今年的第一批。季易燃灭掉烟头。

陈子轻想到季家铁栅栏边的那些花,吃惊地说:“是你洒的种子啊?

“当年你在迟家住着的时候,有天小花跑进了迟家,我进去找它,发现你趴在阳台,看谢家盛开的鲜花,我再看自己家里的花园,一朵花都没有,我就想着要种上花。季易燃少有地说了这么长的一番话。

陈子轻目瞪口呆,季易燃那么早就喜欢他了?

季易燃看出他的想法:“不止是我。

陈子轻不由得记起那天,季易燃进来找小花前一刻,谢浮来给他送甜点的事。

这么说,那个时候,迟帘的两个发小就已经在动锄头了啊。

陈子轻深吸一口烟,掐掉烟屁||股想,迟帘永远都不知道,他只是出门给对象买个糖水,墙脚的土就被松了松……

季易燃忽然展臂抱住陈子轻,黑色衬衫下的腰背弓起来,脑袋埋在他脖子里。

然后,在他反应过来,想要挣脱前撤掉双手,退后。

陈子轻看季易燃垂手站立,一副做错事等着挨批的样子,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忍住了没发脾气。

“你帮我跟小花告个别吧,以后我有时间再来看它。陈子轻打开车门坐回车里。

“好。

季易燃送陈子轻去了车站,他掉头开车在京市漫无目的地转了一个多小时,去了老宅。

不多时,阁楼里传出钢琴声,把老宅的寂静搅得粉碎,

管家说:“少爷弹的曲子很伤。

季常林坐在长廊下面,悠闲地喝着茶:“太太没了,能不伤吗。

家的嘴角轻微一抽:“少爷是个痴情人。”

季常林冷哼:“还是个同性恋,季家的基因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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